287.第287章 与树交融
第287章 与树交融
异样幽绿的翡翠色扭曲躯干隆起狞恶的树瘤。
那宛如人面的树瘤似在瞋目裂眦，微微眯起的眼眸迸射出凝结若粘稠实质的怨毒恶意目光。
翡翠色的根须纷纷离地而起，如同暴怒的翠绿树蚺般疯狂地扭动腰肢，又像是数十道畸形臂膀在鞭笞空气。
三具肌肤通红似熟铁的畸形巨人，脑袋都已血肉模糊似腐烂的花朵绽放，蕊芯深处流泄出清澈而浑浊的蜜液，粉嫩的肉芽蠕动着试图重新闭拢花苞如圆滚颅骨。
可纵使如此，三头巨人也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一枚枚炽热弹丸临体的痛楚，依旧坚定不移地踏着近乎完全一致的沉重步伐，朝着弱小的人类冲锋而去。
身批银亮坚甲的士兵排列成一道直线，隐蔽在英勇士官高举的圣盾之后，左臂挥舞刀剑截下狂蛇般的扭曲藤蔓，右臂平举短枪接连扣动扳机。
锋锐的半月银芒斩断污垢的墨绿，耀眼的火光暴鸣轰碎臃肿的血肉。
可即便如此，那扭动不已的蛇形藤蔓依旧前仆后继似无穷无尽，那翻卷破碎的通红血肉复而再生似源源不绝。
翡翠群蛇凶猛吐信，喷射出恶臭的毒液，将崭新的盔甲腐蚀出坑坑洼洼痕迹，就连钢中辉光都好似蒙尘不再明亮。
大地都禁不住在沉重步伐下瑟瑟发抖，颤栗不已的地面爬来阴狠隐秘的毒蛇，试图缠绕士兵上小腿将其绊倒在地。
但人类士兵绝不愿屈服，纵使巨人与群蛇的阴影已然覆上破碎的盔甲，纵使稠密如浆的目光都已经将大盾腐蚀过半……他们也绝不会向黑暗与罪恶屈服，他们稳定向前的脚步绝不会终止！
正如同古典的神话中，英勇无畏的骑士顶着滔天的夜雨，也要向堕落的魔灵发起义无反顾的冲锋！
可是卑鄙的魔灵从未想过要与这群卑微的蝼蚁誓死相搏，它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贪婪无情的根须穿透厅堂内教徒的胸膛与头颅，一团又一团新鲜甘甜的血肉正在源源不断地运输而来。
辉光与血肉、知识与力量、过往与现在，情绪与感知、恐惧与欢愉……教徒的生命，教徒的一切，教徒应有未有之物。
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在温弗雷斯眼前，他们平凡且悲惨的一生似乎也在并入温弗雷斯的一生。
生诞、成长、暗慕、背弃、孤独、工作工作与工作、入教、工作工作与工作……
教徒曾经感知到的世界、对事物的理解、反应的情绪、生存的本能、做出的选择、留存的部分……
这些种种所有都随着翡翠之蛇的贪婪吸吮而摄取为一团缤纷多彩的半凝固液体，既稠密又稀释，既清澈又浑浊，正如凡人的一生既有对错也有正邪，可更多的还是最公正法官也无法区分的灰淡。
厅堂内教徒的一生都已经化作滋润幽绿的养分，化作一团无法抵抗也无法争论的肥料，融入他们最为敬仰崇拜的教主与圣树体内，或许直到他们离去之时，内心深处也认为只要自己的牺牲能为教团带来利益，那纵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又如何呢？
但实际上，这些饥渴的魂灵在真正逝去之时，内心更多的是不甘与不忿，为什么是我？
我还没有餍足，我的饥渴尚未填饱，我的空虚依旧无底！
我还想要再继续纵情声色啊！继续纵享欢愉与快意，继续欢快肆意地舞蹈，继续释放心底的欲望啊！！！
可他们最尊敬的温弗雷斯先生可不会理会他们的不屈呐喊，只是冷漠地将他们的渴慕他们的欲求通通吞入树中，吞入自己体内，吞入饥渴的精神中……诚如杯相对苦痛的满足永无餍足，灯相对知识的索取也永无餍足。
无论是市井街头的知识，还是养尊处优的知识，贪婪的灯相都是来者不拒……灯，便是如此地谦卑。
灯，又是那么地骄傲。
辉光就应该高悬于孤天，维持清高与纯粹，不与外物相交相结……畸形爱恋的下场至今仍然铭记在每一盏明灯的心中。
每一盏颅内之灯都是自私且独利的，只要能够使自身壮大成长，灯愿意暂且放下骄傲与任何事物合作。
正如温弗雷斯的颅内之灯早早便已经感应到那些讨人厌的蛾子，悄悄地沿着恶心的根须潜入宿主的精神，在不经意间轻声吟诵引人抛却的低语，诱使宿主摒弃那多余无用的亲情，放弃那毫无意义的愤怒与悲痛，丢弃心头上的累赘与负担……重新拾起冷静与无情，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这样的结果，就连颅内之灯也欣然狂喜，因此灯相这才愿意助力讨厌的蛾虫，向宿主隐瞒下这一隐秘的真相……抛却掉无用父爱亲情的宿主，必将夺得纯粹且绝对的理智！
当那些不必要的亲情在异种蛾虫的牵引下远离思维的居室以后，目的达成的颅内之灯顿时光芒暴涨，灯面的蒙尘统统洗净，无仁的辉光连同逐火的蛾虫也一同烘烤干净……宿主没有必要知道这些过程，他只需要保持这样专注的自私便可。
“也是时候应该舍弃这份拖累的基业了，饲养已久的肉猪也该该迎来收割的时候了！”
温弗雷斯在心底喃喃自语道，可就连他一时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在颅内之灯诱导下产生的无仁念头。
禁忌的知识哪有真正的无害，纵使是理智的灯相也会逐渐腐蚀研习者的心智。
只是绝对追逐利益的自私理念更加符合人类生来的本性，而无情无仁的人类也便欣然地以为这就是自己最纯粹的本心。
随着翡翠之蛇噬咬的密教徒形体逐渐枯槁如干柴，汲取到充足营养的翡翠树也开始闪耀起勾魂夺魄的妖冶莹绿辉光，因非凡崩溃而破碎的躯体以肉眼都难以观测到的极速飞快生长，那些触目惊心的渗血裂痕在眨眼的瞬间便已经弥合，甚至还增生出疤痕似纤维瘤肿。
直至此时此刻，翡翠树才终于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甚至还因为汲取高等级的血肉养分而隐隐搏动，似心脏收缩又扩张，树体似乎也在这心的搏动间再度生长，肉眼不可见的翡翠树轮又增一圈。
温弗雷斯也终于正式执掌翡翠树的权柄，那些延伸着洞穴深处的翡翠根须这才完全纳入他的掌控。
翡翠树所见即是他所见，翡翠树所感便是他所感……他与翡翠树如水乳交融，难分你我。
神圣的翡翠树，便是温弗雷斯的化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