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第373章 守陵人之主
第373章 守陵人之主
喀嚓——
赫柏·巴特勒脑袋里面也仿佛响起这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
远处地平线边缘的阴影巨蛋也终于完全碎裂，裂解的碎片状阴影在惨白月华的映照下烟消云散。
然而即便如此，视力不佳的赫柏·巴特勒也难以望清三点四英里外的地平线边缘情况。
纵使他已经极尽全力地远眺，也只能望见那十道惨白的人影已经翻下战马，正在高大的惨白马影间来回移动，人影与马影交织重叠在一起，使他完全看不清卡维尔先生以一敌十的细节。
只是勉强能够看见那十一道惨白的人影似乎正在挥舞着臂膀来回穿梭，仿佛正在激烈交战，又仿佛正在热切演舞——赫柏·巴特勒似乎都能够感知到大地在微微战栗，仿佛正在为远方的争执厮杀而颤栗。
但可以肯定的是，卡维尔先生绝对不是在与守陵人小队安安静静地交谈。
卡维尔先生与守陵人小队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太久。
约摸是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十一道惨白人影便已经结束了来回穿梭的运动，便见到十道象征着守陵人的人影开始将卡维尔先生包围起来，仿佛是结成某种阵列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看来卡维尔先生还是失败了。”赫柏·巴特勒在心中想道：“唉……果然以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战胜精锐擅战的守陵人骑兵。”
“这下子我的业绩生涯上又要添上一笔保护客人不力的劣迹了。”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赫柏·巴特勒悄悄打量着依旧神情自若的舒尔托女士，在车厢内的昏黄灯光照耀下，对方的脸庞也似泛起玉石般的无暇色彩，美目清澈得像是夕阳下泛起金光的海洋，令人沉醉其中。
“如果卡维尔先生已经命丧于守陵人骑兵手下，那么舒尔托小姐岂不就是剩下孤零零一人……嘿嘿嘿，少了那个碍眼碍事的家伙，我俘获舒尔托小姐芳心的行动成功率谅必也能够大大地提升！”
赫柏·巴特勒脸上故作镇定但实则内心欣喜若狂，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好似在泛光的舒尔托小姐吸引去，是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地平线边缘的争执已经完全结束。
十匹异常高大的战马正驮着凯旋的勇士，朝着惨白荒漠上静止不动的马车直冲而来！
驾驶座位的马夫望着疾冲而来的骑兵群，聆听着逐渐震响的马蹄踏地声，咕噜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回过头来朝着车厢内部惊恐地喊道：“老板，老板！守陵人他们冲过来了！！！”
赫柏·巴特勒沉醉在自我交织的未来美梦，畅想着自己与舒尔托小姐的盛大婚礼，意淫着婚礼结束以后一袭雪白婚装的舒尔托小姐脸蛋俏红的模样……在他遐想的世界中，他刚刚准备要进入最为关键的足以令每一个男人都群情激昂的时刻。
但还没等他踏上渴慕已久的芬芳田地，耳边就已经响起马车车夫那沙哑刺耳的声音，顿时便没了兴趣。
他面色不耐地扭过头来，正打算呵斥这个打搅自己美梦的下人，但回过神来便听闻到那一阵密集的马蹄踏地声，悚然转头望去便见到守陵人的骑兵队居然正在朝着他们这边冲锋而来！
“糟糕！卡维尔先生的鲁莽举动已经牵扯到我们了！！！”赫柏·巴特勒用尽全力拍打着车厢内部，嘶吼道：“快！快点跑啊！！！”
驾驶座位的车夫当即挥动马鞭，可无论他如何使劲地鞭笞车前旅马的屁股，直至鞭笞得皮开肉绽，那两匹健马都根本不愿意迈动脚步——这两头畜牲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结实健壮的八根马腿剧烈颤栗如狂风中摇摆不动的细树，两缕腥臊热流已喷射而出。
“法克！快点跑啊！动起来啊！你们这两头该死的畜牲！！！”
车夫既怒又哭地挥舞着马鞭，作为本土的原住民，他深知波斯波利斯附近这支守陵人骑兵队的可怕。
在他尚且幼年的时候，守陵人便已经是可以治小孩夜啼的最佳良药，甚至现在他也是这样恐吓自己顽皮的小儿子。
在赫柏公司马车三人犹豫的片刻间，十匹异常高大的战马便已经浩浩荡荡地直冲到马车附近，将这辆马车团团包围起来。
颤颤巍巍的赫柏·巴特勒强打镇定，在内心盘算着说辞，作为赫柏在当地的代理人，他与设拉子的许多大人物都保持有良好的关系……也不知道说出那些名字能否祈求到守陵人的原谅，原谅他们同伴那无礼且鲁莽的行动。
可他内心也没有半点自信心——守陵人向来铁血无情，从来不会念及任何人的情面，尤其是针对于现如今占据这片古老土地的异教徒。
但即便如此，赫柏·巴特勒也是发挥出专业的管家素养，在惨白无血色的脸蛋挤出一丝勉强可以称之为镇定的笑容。
他先是安慰着完全不了解守陵人可怕而依旧神情自若的舒尔托小姐，“舒尔托小姐，请您放心，我现在出去与这群守陵人沟通。”
“相信他们应该应该也能够理解那不过只是卡维尔先生的个人行为，而不会因此为难我们。”
赫柏·巴特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更是逗得舒尔托小姐轻笑连连，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闲心思欣赏那美丽的笑颜，而是颤颤巍巍着伸手想要推开车厢的小门。
“啊！居然……卡维尔先生您居然没事吗？！！”
然而卡维尔先生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考虑过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然自若地坐回到自己尚且温热的坐垫上，然后探头出窗外与包围的守陵人骑兵队挥了挥手，呼喊着某种意义不明的音节。
缓缓慢步围绕在马车周边的守陵人骑兵群顿时迸发出一连串的豪迈大笑，也用某种晦涩难明的音节回复，然后便在大笑声中爽然离去。
这一回稍微冷静下来的赫柏·巴特勒集中注意力聆听守陵人吐出的音节，他作为公司在恺加王朝的业务人员，自然是研习过当地的各种语言。
可卡维尔先生与这群守陵人骑兵交谈使用的语言绝非是当地通行的帕尔斯语或普什图语，而是某种晦涩难懂的冷门语言，但应该是亚非语系闪语特族下的一种分支语言，部分音节单词与阿拉伯语颇为相似。
赫柏·巴特勒逐字逐句地认真分析，但也完全没有办法解读出卡维尔先生与守陵人骑兵交谈的内容，只是勉强提取出两个或有可能的单词意思——“再见”与“朋友”。
“朋友？卡维尔先生居然认识这群守陵人骑兵？！！！”自认为解读出至关重要内容的赫柏·巴特勒在心中想道：“难道卡维尔先生与舒尔托小姐此行的目的，并非是想要寻找失落的无影众王陵墓，而是想要代表大不列颠的某个势力与守陵人合作？？？”
“但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难不成……他们想要帮助守陵人推翻当前的恺加王朝，帮助这一群古波斯遗民重新复国？！！”
而已经重新坐回到座席上的卡维尔先生却是直接闭目养神起来，仿佛刚才迎着月光奔向地平线边缘的行为也给他了一番损耗，现在急需好好休息蓄养精神。
但赫柏·巴特勒却是没有发现，舒尔托小姐的足尖却是在极轻极缓地拍打车厢底板，加密的言辞已经通过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出去。
“没想到沃森先生居然还通晓隐秘的阿拉米语。”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沃森先生您到底是如何获得这群守陵人的信任？”
“难道沃森先生您那变异的颅内之蛾居然强大到已经可以欺诈这一群心智坚韧的守陵人骑兵？”
面对玛丽摩斯坦的疑问，假寐的沃森微微睁开眼睑，漆黑的右眼诡异地在眼眶内疯狂打转一圈以后，死死地盯着这位娇艳迷人的女舞者。
他甚至都不需要轻点足尖传递行步的言辞，仅仅只是通过目光便已经将嗡嗡作响的言辞刺入玛丽摩斯坦颅内，只是言辞音节却是某种古老的怪异声响。
“喀嚓，喀嚓喀喀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数秒钟便轻易抹去守陵人骑兵的记忆，埋入与我相识相交相熟的记忆呢？）”
“喀嚓喀喀嚓（难道玛丽小姐你不知道我其实是黄金将军的眷顾者吗？）”
“喀嚓，嚓喀，喀嚓（前段时间的上议院暴动事迹，正是我与另外一位强大者合谋策划的变革与抗争，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起事件残留的影响已经发酵到足以惊动黄金将军麾下长生者亲自过目的程度。）”
“喀嚓喀喀喀嚓，喀嚓（黄金将军已为我赐下神谕，命无影众王的守陵人与我联系，共同商议倾覆恺加王朝的大计！）”
女舞者感知着颅内响彻的信息，微微偏转过脑袋来，没好气地白了沃森一眼，眼神中的娇嗔之意足以令沉默旁观的赫柏·巴特勒心神荡漾。
但实则同为研习蛾相的密传者，玛丽摩斯坦可是半点都没有轻信眼前这位沃森先生！
欺诈与诡计是蛾子天生的本性，亦是蛾子自我防护的茧壳——并不擅长正面战斗的蛾子，必须得通过隐蔽真实自我的方式来渡过漫长且艰辛的蜕变期，直至完全蜕尽旧我。
自从上一次久违会面对方的鸟形化身以后，她就感觉约翰沃森此人的气质愈发地深沉、愈发地阴暗、愈发地令人难以揣摩的……仿佛在对方潜伏进十字路医院的这段过程中，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位谦谦有礼且清澈懵懂的无形之术学徒。
况且她的颅内之蛾也在微微振翅，似在提醒她切勿轻信对方的言语，落入对方的欺诈圈套。
她继续轻点足尖，回复道：“沃森先生您又在开玩笑了。”
“假若黄金将军当真赐下神谕，命无影众王的守陵人与您联合商议倾覆大计……那么为何刚才您与守陵人骑兵队碰撞时，我分明感知到一股极其阴沉诡异的蛾之力将您与十位守陵人骑兵都包裹起来？”
玛丽摩斯坦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如果真是如沃森先生您所说，那您又何必施展蛾之力布置屏蔽音影与气息的仪式呢？”
“不过这也是您的小秘密，玛丽自然是不会深究其中的内容。”
“但是还请您不要遗忘我们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了寻找出失落的无影众王陵墓……那么您刚才是否有在守陵人的脑袋里汲取到相关的秘密呢？”
沃森坦坦荡荡地与女舞者对视，甚至轻轻握住对方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心口，似是要让对方能够聆听自己的心声。
“我敢以贵导师苏洛恰那·阿摩伐舍的名字起誓，我绝对没有在守陵人骑兵的脑袋中挖掘到任何有关于无影众王陵墓所在地的信息。”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在他们的脑中挖掘到一丝有价值的秘密。”
“这十个骑兵……在他们成为守陵人之前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平凡的家庭、平凡的人生、平凡得像是路边的微尘。”
“直到某个他们都无法具体回忆起来的夜晚，某种犹如战鼓擂鸣的悸动响彻在他们胸膛中，唤醒潜藏在他们血脉深处的使命与荣誉。”
“他们跟随着脑海中擂鼓悸动的指引，嗅着炽热的气息踏上道路，方才有资格推开那一扇刀剑熔铸而成的金属大门，拜入守陵人秘主门下，投入血与火的熔炉，被铸造为一位骁勇善战的守陵人骑兵。”
“而我在他们脑海中挖掘到的至关重要信息，便是关于那位守陵人秘主的线索。”
玛丽摩斯坦感知着响彻在脑海中的讯息，娇艳迷人的脸蛋也流露出一丝喜悦的笑容——她虽然自导师那里得知自己必须得前往无影众王的陵墓完成必须完成的舞蹈，方能够迎来第五次蜕变。
但其实导师也仅仅只是告知了她无影众王陵墓位于古波斯土地的信息，具体的入口与陵墓内的情况完全没有提及——她必须得自己想法设法寻找到无影众王陵墓的入口，并且还需要一位护法者来护持自己完成蜕变的舞蹈。
“对了，沃森先生你真的不是在欺骗我吗？”
“当然——不是！”沃森微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