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菩提老祖:我徒弟呢?
现在的孙悟空，可不是西游记原著之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被突然冒出来的猴儿一忽悠，什么都不细想，找猴子猴孙做了个竹筏，就敢出海。
他跟着杨规学了三百年，多了不说，总归有点鸡贼在身上的。
在猴王出海这段情节之中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花果山上的通臂猿猴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它但凡只说一句“我听闻海外有神仙，能长生不老”，都算符合花果山这一群野猴子的人设。
可偏偏它说的如此详细，三类修行者一应俱全，三种神通者的修行道场居住所在也了如指掌，还把“佛”排在第一位，这些都不提。
单说它那句话，“如今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不伏阎王老子管。”这“五虫”的概念，西游记通篇只出现过两次，劝猴王出海的通臂猿猴口中是第一次，第二次则是真假美猴王。
那时节孙悟空与六耳猕猴行遍诸天，识得出的不敢说，敢说的识不出，只能上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奏请我佛如来做主。
大殿之上如来先蛐蛐了一遍观音这伙曾经的阐教门徒见识短浅，等观音等人当场再次求请，如来佛这才说出这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种。
那么连观音菩萨、天庭众仙都不知道的事情，它一个山野凡猴，怎么就知晓了？
孙悟空坐在石头王座之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看着下面汗流浃背的崩将军。
“咱们同为混世四猴，你身上有点神异之处，那也是可以理解。不过这话要是马、流二元帅来说，倒是也合理，却怎么它们都不知道，倒被你说出来了？”
混世四猴的概念孙悟空学过，杨规是真拿孙悟空当徒弟教，起码让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是什么，属于什么物种。
混世四猴并不是惟一存在的，灵明石猴除了孙悟空，也曾经有过其他。兹要是满足地脉凝结神石的条件，就能生出灵明石猴。不过孙悟空显然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强、跟脚最深厚的一只灵明石猴。
六耳猕猴在西游记中只出现了一只，但能让如来佛单独给它算作一属，显然并不是单独一只几百岁的猴子就值得的，必然还曾经出现过其他六耳猕猴。
至于赤尻马猴和通臂猿猴，那就更为常见，花果山孙悟空治下，就有四只。花果山四健将的马、流二元帅，是赤尻马猴，崩、巴二将军，则是通臂猿猴。
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这两种猴子，无师自通地知道神仙佛众，修行之法，那倒也算合理。
崩将军这话，要是从马、流二元帅口中说出来，那算是专业对口，但通臂猿猴是什么？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力大无穷，傻大个的属性，它能知道这个？
“大王，我这个……”崩将军无语凝噎之下，眼神变得凌厉。这只通臂猿猴，正是如来佛亲自安排在花果山孙悟空身边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猴王寿数将尽时，撺掇他出海学道。
哪知这猴王竟如此聪明，完全不像是一只在山野成长起来没见识的野猴子，竟然能想到这一茬。崩将军心中一急，不由想着要用强直接将孙悟空打昏，扔到竹筏上送他漂出海去。
“轰！”
孙悟空伸手一比，一个巨大的光波从他手上打出去，将旁边的山头炸毁了一大半。
“咕噔！”崩将军吓得头脑发白，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它刚才一身冷汗，怕的并不是孙悟空，而是完不成任务的话，如来佛的惩罚。在它看来，孙悟空一只没学道的野猴子，能有什么威胁？
哪知这一个波下去，崩将军才知道，它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不是完不成如来佛的任务之后，而是现在，就在眼前，此时此刻，这个一直被它认为没任何威胁的野猴子面前。
“大王……大王饶命啊！”
崩将军虽然跟佛门学过一点，身上有点法力，但终归没有多高。一只猴子而已，撑死了一个金刚、伽蓝的水平。跟普通的修行者，甚至于神仙相比，都还算是拿得出手，但在真正的强者眼前，连个苍蝇都算不上。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这任务是如来佛怕几事不密，多次亲自面授机宜。连如来佛这种大佬都见过好几次，这种眼界让崩将军很确信，刚才孙悟空这个气功波中蕴含的法力，打死它比捏死只臭虫难不了多少。
故此它根本没有武力反抗的念头，没有一丝丝迟疑，崩将军果断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小猴我其实……”
“我知道了！”没等崩将军求饶的话说出口，就被孙悟空猛地一拍石头王座的扶手打断。当场打的王座成石粉，配合孙悟空的这突然一声大叫，差点给崩将军的屎尿吓出来，当场瘫倒在地上。
它眼中满是灰败绝望之色。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我还能有好？
但崩将军并不甘心就这么被杀了，求生欲驱使着它还是打算挣扎一番，替自己辩解，“大王，小猴我实属无奈啊，那西……”
“你肯定是其他仙门派出来招揽弟子的，对吧！”崩将军话没说完，孙悟空目光灼灼地盯着它。
“啊？啊……啊！对！我是，我是那什么，西昆仑往北五万四千里走驿站换乘105路驿车倒乌鸡国38号官道进福源城门二百丈左拐第二个胡同派来招生的！”
还得说是崩将军，不愧是如来佛亲自选定的西天取经第一环卧底，脑子这个快，当场编了一段贯口，试图蒙混过关。“这些年欺瞒了大王，实在惭愧，该当死罪啊！”
“诶~你我兄弟，不说这些。”孙悟空一挥手，说道：“不过崩将军，你还是不知本王手段，之前是见你等尚未修行，没教尔等知晓。现如今既然提到这点，就让你们知道知道。”
“啊？大王，您别受了什么山野妖人的骗吧，这类人可不少。”
崩将军一看事情要坏，赶忙劝道：“这类人很多的。大王您听我说，这学道啊还是要跟着正经官方学。我那出身之地乃是上通盘古元祖，第四辈正经再传弟子，一般的野道毛神可比不了。”
崩将军说的是确实不假，那如来佛祖出身截教，前身是截教的开山大弟子多宝道人，亲传的老恩师是通天教主，确实是盘古残存元神所化生。
然而孙悟空完全不为所动。
“崩将军，你是不知，我的老恩师，那非同一般，地位比天都高。”
孙悟空伸手抓过一大樽果酒来，吨吨吨一通灌，自豪地说道：“怹老人家尚在三十六重高天之上，乃是那万劫不磨混元大罗金仙，天道至圣鸿蒙圣人，这天道内外，再无一人赶得上我老恩师了！”
？
崩将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大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崩将军感觉自己是不是进了个什么传削邪教的地方。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洪荒三界，四大部洲！有砖有瓦有王法，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地方，那天道就在你脑袋顶上挂着呢！
这种话别说是什么修行者，或是仙佛神圣，就算那三界至尊玉皇大帝、灵山之主如来佛祖，你看他们敢这么说一句不？
说一个字紫霄神雷都劈他们脑袋顶上了。
“不是，大王，敢问尊师……还健在否？”
“当然，我老恩师的道场就在这花果山之上，水帘洞天之中，道号东海龟仙人的是也，你要不要跟我去拜见怹老人家一番？”孙悟空一脸的热情好客。
“不不不，不用不用。”崩将军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开玩笑，我哪敢见这种人，别说见了，我看这花果山都不能久呆，不然别紫霄神雷劈他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唉，可惜了。”孙悟空一脸的惋惜，“本以为你我同属混世四猴，也算是有深厚跟脚，带你谒拜我的老恩师，得一场造化，未来你我同天称圣，也算一桩美谈。”
“不用不用，大可不必，大王，我有这点小修行延年益寿就很够了。”崩将军哪还敢跟孙悟空接触，原本以为是个山野猴精，废物点心，现在看来这是个神经病。
“唉，不求上进。”孙悟空是一脸的感慨，扭头去吩咐猴采石头去了。刚才王座被打坏了，得再做一张。
崩将军也没辙。大王让妖人骗了，深信不疑他师父是圣人，这玩意你怎么拗，难道要让他说如来佛比圣人还厉害？
开玩笑，它敢说如来佛都不敢认。崩将军要敢说如来佛比圣人厉害，如来佛一定第一个出手先干死它崩将军。
而且大王这位狂妄师父好像还真有点能耐，起码崩将军自认绝对不够孙悟空打的。
于是事情就这么诡异地僵持了下来。
如来佛那边迟迟得不到回音，也不可能亲自来问，派遣观音来问，场面也实在太大，而如若派遣普通的伽蓝、比丘之流，又不可能。这可是西天取经计划的第一环开端，不可能让这种级别的人都知道。
于是在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中，菩提祖师跟一群废物点心徒弟互相逗闷子玩儿，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终于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找上西天大雷音寺，一脚踹开如来佛房门。
“不是，我徒弟呢！”菩提祖师揪着如来佛的袈裟领子怒问：“如来，我徒弟呢？”
“石猴还没来？”
如来佛也惊讶啊，他挣开菩提祖师的手，整了整衣服，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道：“我说菩提，你别急嘛，那凡猴离你山高水远，他一点点循序渐进而来，差上个几年日子也很正常，你再等个三五年的。”
“三年又三年，再这么下去我方寸山都成四大部洲大势力了！”菩提祖师怒道：“你真以为我乐意教这些个弱智们玩儿呢？”
因为菩提老祖去方寸山开门立派，本身就是个为了醋包饺子的事儿，真正的目标只有孙悟空一人。因此他收徒弟倒也不怎么挑，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美其名曰“缘分”。
缘分到了的，就能入门，缘分没到的，跪死不收。
本身西方贫瘠之地，贫瘠到连两位圣人教主都没辙，还得出来东方坑蒙拐骗。就算现在合了西牛贺洲，情况好上一些，但也就那么回事，菩提祖师也不怕错过了什么好苗子，更不怕教坏了好苗子。
但问题是，这灵明石猴迟迟不来，菩提老祖堂堂的大罗金仙，跟一群蠢材整天在方寸山过家家，他心中也烦呐。
纵然他菩提老祖不怎么认真教本事，也不怎么挑学生，但终归西牛贺洲太过贫瘠，本身也没有多少大能愿意开坛讲法。到现如今，方寸山都成了西牛贺洲上一片很大的修行势力了。
“不应该啊……”如来佛心中也疑惑不解，“你这样，你在灵山少住两天，我打探打探怎么事儿。”如来佛本来以为这些年过去，孙悟空都已经归在方寸山出徒了，结果合着甚至都还没去。
如来分神以大神通，跨越上亿里的距离，从东胜神洲将那通臂猿猴崩将军摄来灵山。崩将军只感觉自己前一秒还在洞中睡觉，后一秒天旋地转，就被扔在地上，抬眼两道金光，无比刺眼。
“见过两位大老爷。”崩将军没过多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爬起来对着如来佛和菩提祖师磕头。
“通臂猿猴，你来说说，灵明石猴出海一事为何十几年还没促成，莫非你新生懈怠，不肯认真么？”如来的声音隆隆响起，震的整座大殿都在颤抖，“莫非以为我佛门伏魔手段不利乎？”
“佛爷爷，小猴不敢啊！”崩将军差点吓得屎尿齐流，那可真是崩将军了，“是我们大王他不来啊。”
“他不来？他凭什么不来？”菩提老祖一把拎起崩将军的身躯，吓得崩将军在半空中不停蹬腿，“他莫非不怕死么？”
“他还怕死？”崩将军想起孙悟空的话，嘴都快撇到天上去，“我就不知道他怕什么，两位老爷，我家大王声称自己拜了个师父，是个圣人！”
“？？？”菩提老祖震惊地扭头看着如来：“如来，这是你教它说的？”
“我能教它这种话？我没见过圣人？”如来皱着眉头抬起佛指掐算，片刻过后，满面凝重，“竟然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