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林骁诉苦
为首那名金牌捕快拿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如同刀削的面容。
林骁！
十多年未见，再次看到这个小徒弟，楚云都有些不敢相认了。
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巡逻的少年如今竟然已经成了六扇门的金牌捕快。
曾经的稚嫩早已褪尽，此时的林骁脸上充满了沧桑和坚毅。
对这个小徒弟，楚云真的挺对不住。
只是传授了功法，带着巡了一年街。
后面甚至连丹药都不曾给过。
说是有苦衷，担心青木王鼎暴露，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愧疚。
“小林子，好久不见。”
楚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一瞬间，林骁脸上坚毅融化，当初的稚嫩好似又回来了几分。
他下意识想要挠头，刚抬起手却又停在了空中。
想要开口，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大人，别忘了门主交代的任务。”
一旁的银牌捕快开口提醒，语气中带着些许警告的味道。
“不用你提醒，我没有忘！”林骁回头沉声呵斥。
楚云眼神微动，任务是什么他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东厂给六扇门施压，让六扇门将他抓捕归案。
“师父。”林骁低头，好似犯了错的孩童不敢说话。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果不是当初楚云收了他，又帮他换了住处。
此时的他别说当什么金牌捕快，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让他抓楚云，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有话就说，别娘们唧唧的。”楚云声音平静。
林骁咬牙道：“师父，您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就当我今天没看到您。”
“林大人，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自毁前程，只要你将楚云抓捕归案，你可就成为四大名捕了！”那银牌捕快再次提醒。
四大名捕，是林骁一直以来的愿望。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比别的捕快耗费了十倍百倍的努力。
不过十二年时间，从一个普通人成为金牌捕快，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要让他用师父的性命去换四大名捕之位，他宁可不要。
而且这些年，他也开始陷入自我怀疑，成了四大名捕之后，是不是真的就能让天下太平，是不是真就能将所有恶人绳之以法。
“你给我闭嘴，我才是金牌捕快！”林骁怒道。
那银牌捕快非但不畏惧，反而冷笑道：“林大人，这金牌捕快你不想当，有的是人想上位！你要想明白了，你不过是门主的一条狗，是朝廷的一条狗，你现在拥有的名声地位，都是门主赐予你！”
林骁脖子青筋暴起，拳头紧攥，牙齿都快咬碎了。
看到他这表现，那银牌捕快接着道：“现在只要你抓了楚云，再不济当场除掉，你就能成为荣耀加身的四大名捕，一个令牌可调动三州六十四郡的所有捕快，成为人上人！”
“他可是东厂点明要杀的人，就算你不杀，东厂的人也会亲自动手，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倒不如成全了你，对不对？”
啪！
林骁扭头一巴掌抽过去，巨大的力量将那银牌捕快从马背上抽飞出去。
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后才稳住身形。
那银牌捕快一脸震惊的捂着脸，怒道：“林骁，你疯了？老子可是门主钦点来监察你行动之人，你就不怕门主卸了你的职位么！”
林骁一把扯下腰间的金牌摔在地上：“要老子杀师上位，这金牌捕快老子不当也罢！”
那银牌捕快也被惊呆了，他没想到林骁竟会放弃这十多年的努力，只是为了一个挂名的师父。
林骁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努力，门中谁都知道他做梦都想当上四大名捕。
“林骁，你可别后悔，你弃了金牌非但是脱离六扇门，还会成为朝廷通缉犯。”银牌捕快威胁道。
“滚！给老子滚！”
林骁怒道。
那银牌捕快被吓了一个哆嗦。
他只是二流境界，可不是林骁的对手。
看到林骁那如同发怒狮子的模样，吓得连忙爬上马背离开。
和他一起走的还有那两名银牌捕快和十五名铜牌捕快。
眼前这闹剧看的楚云眉头微皱。
看来腐朽的不止是东西厂，六扇门也是腐朽了。
其实早在当初刘家村被灭，六扇门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时他就应该猜到。
“师父……”
林骁抬头看向楚云，眼眶有些发红。
十多年努力，一朝成为泡影，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了很多，过程有许多，但结局始终只有这一个。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发生时，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楚云叹了口气，虽说在他眼中这是闹剧，但对林骁来说却是一个选择。
或许这个结果不止是因为他，而是林骁日积月累产生的想法。
但直接导致结果出现之人毕竟是他楚云。
“找个地方喝几杯？”楚云道。
林骁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师徒二人就近找了个酒馆坐下。
刚坐下，掌柜亲自将好酒好菜端了上来，全然不提银子的事儿。
还一口一个爷，一个劲儿的赔笑。
在他眼里，无论是六扇门，东厂还是西厂，那都是爷，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小林子，十年时间就当上了金牌捕快，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吧？”楚云问道。
林骁重重的点了点头，自从入了六扇门后，他不曾有一天懈怠过，无数次出生入死才换来了金牌捕快的职位。
“如今只是因为我，你就丢了金牌捕快的身份，甚至还可能成为朝廷的通缉犯，你后悔吗？”楚云有问了一句。
林骁摇了摇头：“不后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怎么可能对师父动手，只是徒儿有一点不明白。”
“当初您教导我，要有权，有权才能执行自己的律法，但为什么我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反而身上的限制越来越多。”
“我刚入六扇门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铜牌捕快，我还能伸张正义，抓捕凶犯。”
“后来我成了银牌捕快，我手中的权力好像变大了，能为更多人鸣不平，但我在查案时还要讨好商贾贵族，他们触犯律法我不能抓，就算抓了没几天也就放出来了，他们在我面前嚣张、挑衅，没几天又触犯了律法。”
“我以为等我成了金牌捕快后，一切就都会改变了，然而当我成了金牌捕快后，我查到了那些触犯律法的达官贵人，他们毫不畏惧，在他们眼中我好像不是什么金牌捕快，而是一条狗！”
“他们践踏法律，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抓不得，杀不得，甚至连说都说不得。”
林骁深吸了一口气：“师父，徒儿今天辞去金牌捕快，并非只是因为要抓的是您，更是因为心里不痛快！”
“这捕快让徒儿做的不爽，甚至还不如当初在泾阳县当个小捕头的日子来的快活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