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第1021章 风起陆
沈放眉头微皱,他倒不是为大叔担心。看场上出手的这些,当真是没有一个庸手。戈长沙、慕容离两人,去到哪个门派,也都有个长老的位子可坐。而且胡一风被哥舒天招揽,堪堪半日,怎就能指挥得动这帮人物?哥舒天短短时间,便能聚集起这么一帮人马,而且令旗所指,如心使臂,无人敢不从,当真是可敬可畏。
燕长安只一瞥,便瞧出对面五人,以那女巫男觋的武功最强。而且两人兵器怪异,一短一重,都是江湖少见。
峨嵋刺本是源于水战中的短兵械,专在水中刺杀或凿穿船底之用,故又称分水峨嵋刺。刺分左右,乃是一对。其长不过一尺余,中间粗,两头略扁菱形带尖,整体呈锥形,中间更有一圆环,套在中指之上,手掌开合,都不会脱离。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峨眉刺套上圆环,能伸出去触敌的,不过半尺,必得近身方能攻击。但一旦贴身而斗,这兵刃拦、刺、穿、挑、推、铰、扣,当真是神出鬼没,兼具短刃和判官笔之优势,刺、扎、抹、切、点穴,样样皆能。
那男觋双手虚张,一对峨眉刺在掌心呼呼打转,只见一团银光。
女巫手中大锤轮起,作势欲砸,却无一丝花哨。
燕长安随手弃了雁翎刀,绰一杆枪在手,抖手长枪刺出,一招“毒蛇吐信”。
枪尖如雷霆电闪,空中残影也未见,“叮”的一声,正中女巫手中锤柄。
那女巫只觉手上一轻,大锤竟是脱手而飞。寻常人使锤,多在锤柄末端打孔栓麻绳,缠于手腕之上,以防脱手。但这女巫自信,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握不住大锤。
燕长安枪尖力道也不甚大,但这一枪的时机准头实在是妙至巅毫。她挥锤要砸,锤过头顶之前,自是锤柄向前。燕长安枪到,正是她手腕竖直之际,枪尖正中锤柄中心,将大锤自她手中捅了出去。
就便是力道贯通,笔直一线,三四十斤的东西握在手里,也不是轻易就能捅掉。但燕长安这一枪,妙就妙在,女巫抡锤,气势已是最满,转头就要借势一贯而下。这一丝一毫的间隙,正是力道转接变化之际。
大锤呼啸一声,远远飞出,正打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咔嚓”一声大响,那树飞来横祸,竟被打折,树冠咔嚓嚓倾倒下来。
燕长安手中枪不停,枪尖一闪,已自那男觋腋下穿过。
那男觋只觉腋下一冷,魂飞魄散,只道自己已被长枪贯体而过。随即燕长安枪杆一转,已将他手臂拗到身后,枪杆一压。那男觋不由自主,扑倒在地。
转瞬之间,燕长安已将两名冲在最前面的敌人撂倒。
云岭三枪乃是使枪的高手,都是连连点头。单元豪更是情不自禁,伸手拍了一下大腿,拍完才想起,拍也该拿没骨折的的左手拍啊,痛的龇牙咧嘴。心中却是佩服,长枪对短兵刃能拒敌于外,在燕长安手上,才算淋漓尽致。
三名中年男子见同伴败阵,气势虽是一弱,出手反是更快。使棍的汉子见燕长安长枪压住那男觋,立刻变招,挥棍砸向枪杆。
燕长安刚刚压倒男觋,也不避让。棍敲在枪杆之上,枪杆一弯,随即立刻弹回。
那中年汉子长棍跟着弹起,棍头直点燕长安额头。
燕长安力道远胜自己,他要的却正是这一弹之力,燕长安枪在他棍下,身体已无遮掩。
所谓“枪怕摇头,棍怕点”,使棍之人的厉害之处,绝非蛮力抡起来扫荡劈砸,真正的使棍高手,点戳之力,棍成一线,才是防不胜防。
这一棍接着枪杆回弹之力,先曲后直,力道全吐,若是点中额头,再厉害的高手也要糟糕。
长棍破风,尖啸一声,却是擦着燕长安耳畔飞过。
那中年汉子前一刹面上已忍不住要露出喜色,后一刻嘴巴张的能塞个鹅蛋。实不知自己志在必得的这一棍怎会忽然拐弯,失了准头。随即就觉手上一扬,长棍不但刺偏,更是高高扬起。这才隐约明白,燕长安看似未躲,枪杆之上,却是带了暗劲,自己力道尽发,这暗劲方始激发。
他这一刺全力以赴,长棍失准,刺在空处,身不由己,前跨一步。心中知道这一步千也不该,万也不该,可还如何控制得住。果然一步跨出,迎面正是一拳,打的响响亮亮,结结实实。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使剑使弯刀的两人,本已出招相攻,见同伴忽又倒下一个,更是直挺挺一头栽倒,人事不省,心头都是一紧,急急变招,不约而同,都是回兵刃自守。
燕长安长枪左右两震,第一震,荡开两人兵刃,第二震,已在两人肩膀之上各敲一记。
两人手臂一麻,险险握不住刀剑。使刀那人更是奇怪,他棍在我左边,怎地我右肩中招?
使剑那人悍勇,竟不肯退。瞥见燕长安长枪敲向旁边,单剑一立,俯身滑步,想要欺近身前。刚刚迈出半步,眼前黑影一闪,却是燕长安松肩沉肘,枪走立弧,疾挑而至。
那人大骇,急立臂格挡。他也是聪明,自己剑轻,定是挡不住枪势,索性以小臂迎上枪杆。
他危机关头,岂容多想,小臂在枪杆一碰,自是灌注全力,那枪杆韧性十足,立刻偏曲,枪刃直扫面门。
那人大悔,这一下弄巧反拙,这枪头如此锋利,枪刃这般力道扫到面门,岂不是半个脑袋都要切了下来。急急缩头,却还是晚了。“啪”的一声,却是枪杆抽个正着。
千钧一发之际,燕长安手臂一送,还是以枪杆打了他一记。
这一下力道也是奇大,那人只觉天旋地转,原地转了两个圈子,跌跌撞撞,踉跄了几步,竟是一头栽进旁边水池。
园中池塘夏有荷花,此际只余满池残梗和一地的烂泥。此人跌入,冰凉的水一激,脑子倒是清醒了。心头一喜,我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没笑出来,却灌了一嘴的凉水,原来他双足陷在泥里,身子斜倒,一时竟是起身不得。
燕长安脚下不停,已寻上左侧三人。长枪如游龙一般,抖手就是数十个枪花。
常人使枪,能出两三朵枪花,已经入门。七八朵枪花,已算高手。单元豪兄弟三人,眼睛都瞪圆了,这枪还能这么使吗?这是牛筋木贴竹片,外裹钢线、铜条的枪杆啊,又不是唱戏用的软木玩意。
左边三人,更是傻了,眼前白花花一片,尽是枪影,别说敌人什么招式,对谁发的都摸不清。三人一般想法,都是转身开溜,用尽毕生功力,双足齐蹬,想要朝后跃出。
身子刚刚离地,就觉足踝处一痛。敢情燕长安枪花全是虚招,待三人跳起,抡枪一抽,三人齐齐摔倒。
柴霏雪眉飞色舞,眼睛放光,拍手道:“燕大侠好枪法。”意犹未尽,跟上又说一句,到:“你们三个滚地葫芦,滚的也是不差。”
沈放忍不住看她,见她乐不可支,转盼如波眼,娉婷似柳腰,一副娇喜的小女儿模样,当真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不由一荡,急忙转回头,心道,你这家伙,就喜欢强悍角色,眼睛长在天上面,如你爹爹,我大叔一般的人物,天下才有几个,难怪你也寻不着婆家。一念思及,自己也觉汗颜,天呐,沈放啊沈放,你脑子里整天装的什么东西?人家婚不婚配,与你有何干系,反正也轮不到你。
那边燕长安脚步不停,直朝园子中去。果然园中不断有人跳出,各持兵器,朝他出手。
燕长安长枪横扫,将侧面一人打翻。枪身一缩,枪尾正撞中后面一人前胸。此人鬼鬼祟祟,欲从背后偷袭,刚刚摸近,已被一枪撞到,胸口一闷,险险闭过气去。
但打倒一个,立刻补上两个三个。众人都知单打独斗绝无胜理,只能倚多为胜,人是越围越多。
一人使钢鞭,仗着兵刃势大力沉,欺近猛砸。燕长安上前一步,间不容发,自鞭影间穿过,肩膀一沉,在他肩上一撞。这一撞力气也不如何大,那人却如个陀螺一般,打着转摔了出去。
燕长安低头侧身,后脖颈露出个大大破绽。三剑一刀,还有一柄破风锥,齐齐朝此处落下。
柴霏雪“小心”二字还未出口,破风锥已经到了燕长安手里,顺手一划,三剑一刀齐齐荡开。燕长安接一个小勾手,刁住那使破风锥的手腕,轻轻一拉,已将他挡在身前。
三剑一刀主人都非庸手,兵刃被拒,同时发掌相攻。身前横着一个同伴,却是全无顾忌。同伴偌大一个身子,正好遮蔽。谁知燕长安一般想法,腿从那人身下踢来。来无影去无踪,一脚连踢四人。
四人中腿,各自退步。又两人自斜侧杀出,见燕长安金鸡独立,当即俯身攻下盘。
燕长安身子拔起,空中转半个身,双腿一分,又将这两人踢翻。身未落下,右足又飞起,踢向面前一人下颚。
那人一头银发,身手也是不凡,不单仰头避过,单手虚扣,来拿燕长安脚踝。燕长安一脚落空,足底朝上,惯性不止,足后跟正是漏洞。出手如风,指尖已经碰到燕长安裤子。就在此刻,燕长安的脚忽然又落了下来,黑黝黝一个鞋底,如泰山压顶,正中鼻梁。砸的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混战之中,也不乏投机取巧之人。有个身高七尺的大汉,跑起来地动山摇,喊叫声震耳欲聋。却是离的燕长安八丈远,摇旗呐喊,就不近身。就连燕长安也瞧不过去,抽冷子枪尾挑起个石子,打的他头破血流。
燕长安指东打西,虎入羊群。出手朴实无华,也不倚仗内力,单快准二字就打的群雄束手。他长枪如龙,拳脚神出鬼没,能在他手下撑过两三招的,都是少之又少。
尤其魔教众人,多是刀剑高手,但也不乏如女巫男觋一般,使些奇门兵刃的。不管何等兵刃,遇到燕长安的一路“杨家枪法”,都是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一般败的干脆。
云岭三枪此际只觉手心冷汗直冒,比先前对阵燕长安之时,还要紧张。三人都知自家在江湖之中,不过三流人物,一度也都后悔,学什么长枪,可惜机缘有限,深奥的本事也学不到。可眼下看燕长安使枪,自己也是纳闷,这长枪怎能如此厉害!脑海里翻腾,反反复复,尽是燕长安先前那句“下次莫要再让我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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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雄彦的浪客行,高屋良树的凯普,当然还有老贼的猎人,我万万没想到,我也会变成我讨厌的家伙。但是,真的没有时间和动力写啊,我不对,我有罪,先打两盘羊了个羊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