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收拾(2)
“还不至于。”
定南王见她能走稳了,便慢慢地松了手,面对女儿时,他在外人眼里的那点冷劲也没有了,“起码现在还没到朝廷出兵的时候。”
定南王告诉她,边蛮只是在边境小规模的偷袭,主要的还是试探燕朝的态度,再者,燕朝皇帝身体状况下降的事情也有了点风声,今年进京的各小国的皇子皇孙,未必没有一探虚实的意思。
云清音离开军营前,定南王说可能接下来半个月要云清音多过来几次。
纸上知道的再多,到底比不上实战。
云清音很乐意过来,唯一的一个顾虑就是沈岸秋那边。
但是当她拿这件事和沈岸秋商量的时候,沈岸秋却是一反常态,很赞成。
“怎么这么看着我?”沈岸秋微微笑起来,即便现在入朝了,云清音想象中的两个人的相处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有些不同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是和以前一样。
云清音诚实说出心中的想法,“我以为你会不同意……”
之前不就是她从军营回来,沈岸秋发生她身上多了好多伤,腿还肿的不行,沈岸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云清音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以前是我想错了。”沈岸秋道,“你能多一点自保的能力不是坏事,只要劳逸结合,多练一练,不是坏事。”
“嗯。”沈岸秋能答应,云清音也没什么好担心地了。
接下来半个月,云清音总共去了军营三次,差不多是去一次歇几天,恢复好了再过去。
日子慢慢靠近六月,国之储君大婚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天气变热,云清音就没再去军营,在自家的凉亭里乘凉,手边是各府送来的邀请她过府的帖子。
云清音现在是一跃成为朝官内眷,进了另外一个圈子,哪怕她无心与这些人来往,不少有心人还是想与她交好。
云清音只挑了几个顺眼的留下来,其他的全部回绝——其实按照沈岸秋的意思,她不想完全不用去,云清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清音自然不是那种委屈自己,不想给沈岸秋找麻烦的人,她也知道,沈岸秋并不喜欢那样,她去,是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
到了日子,换了一身衣服,前去赴宴。
举办宴席的夫人很是热情,而且性子也好。
云清音不与她周旋,三两句话敲定了一桩合作。
那夫人也非常满意。
又有新客人过来,她笑着去招待,嘱咐云清音好好玩,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你去忙。”云清音笑着道。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那夫人离开后不久,云清音独自坐了一会,打算起身离开,身后冷不防的出现一道声音,看到脸,云清音了然了。
“当然。”
云清音起了身,准备走了。
谁知道声音的主人却是不依不饶的,“我一过来,云郡主就要离开,云郡主是不待见我吗?”
云清音停了下来,打量着这位据说从小生活在宫里,又被皇上赐给新科状元,最后却不被待见的女子。
按理来说,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即便不怨天尤人,也绝对是愁绪满面,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似淡菊,好像没什么能让她上心。
“若是不待见,又如何呢?”
凌香抿了抿唇,低垂的眉眼带着一股子倔强,然后抬头,对云清音说,“你没有理由怨恨我,那是圣旨。”
“嗯。”云清音敷衍的道,“你坐吧。”
凌香又叫住她,“云郡主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云清音这回连转身都没有,背着她扬了扬手,表示不想知道。
“凌香,我让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你,你去哪里了?”
宣平侯夫人见到凌香独自在这里,很高兴地迎了上来。
凌香低声道,“夫人。”
“我说了,你不用那么拘谨,喊我伯母就好。”宣平侯夫人很是热情,握着她的手,“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面生活怎么能行,要我说,你就在侯府里住下。”
凌香不知道宣平侯夫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在意,但是理由无非是那么些,她有些厌烦,生硬的解释道,“伯母,其实我……我以后都嫁不了人了。”
皇上既然金口玉言把她赐给了沈岸秋,即便沈岸秋不要她,以后也没有人敢娶她。
“我知道。”
宣平侯夫人却是一点都不气馁,“你是皇上赐给岸秋那孩子的,是他不懂事才把你往外赶,他现在啊,就是被那个女人迷惑住了心智,不知道你的好,等时间长了,他就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了。”
凌香敏感地从宣平侯夫人的这些话中品出了一些东西。
但是鉴于她知道的有限,怎么也不会想到沈岸秋的真实身份是宣平侯府的小侯爷的事情。
宣平侯夫人更加热情地邀请她住在侯府。
出宫的这一段时间,凌香却确实尝到了人情冷暖,又一时拒绝不了,便点头答应啊。
宣平侯夫人大喜,“这才对,你住的地方我早已经让人给收拾好了,你今天就能搬过去住。”
……
太子大婚前夜,京城戒备森严,但是百姓们却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
在这一片欢乐,笼罩在森严之中的五皇子府就显得越发的冷清。
书房内。
赵倾煜拿着一瓶酒,狼狈地坐在地上,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看着已经有几天没有打理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大人让我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还想东山再起,今晚是你最好的机会。”
说完,黑影便闭嘴站在原地,等着赵倾煜的答案。
赵倾煜仰头喝了一口酒。
“外祖父有多少把握?”
“是看殿下有多少决心。”
“边蛮势力虽小,但是集结起来也是一批不小的力量,是否能够收服这些人,就看殿下愿不愿意放下如今的身份了。”
赵倾煜抬起头,酒意侵蚀着他的大脑,脑子中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挣扎,一个声音告诉他,离开吧,父皇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如果他不为自己打算,等来日新皇继位,怎么可能容忍下一个曾经觊觎过皇位的人。
到那个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放弃皇子的身份,如果叛逃出京之后,在边境立不住脚,他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赵倾煜的头开始剧烈痛起来。
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赵倾煜抱着酒瓶在书房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蒙蒙亮,甚至还隐隐约约听见鞭炮的声音。
今天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而他还在禁足。
……
定南王府一早就热闹起来了。
特别是海棠苑,更是装扮的异常喜庆。
凤景熙穿着大红的嫁衣,光彩照人。
凤千雪立在一边,有些嫉妒地看着她。
雪姨娘把女儿拉出房间,身后的声音都逐渐远去。
凤千雪终于忍不了了,一把甩开她,“娘,我已经听你的话,等了两年了。”
“我知道。”
雪姨娘安慰着女儿,“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凤千雪不解地看着她。
礼部迎娶的队伍来到,一群年轻孩子热热闹闹地进了王府。
赵倾寒春光满面地走在最前面,红色的婚服穿在他的身上异常的般配,风度翩翩,又因为从小就被封为太子,身上的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凤千雪远远地看着,一想到自己想了那么久的男人就要娶别人了,心里的不甘被无限放大,恨不得直接冲上去阻止这一切。
雪姨娘说,“雪儿,你跟我过来。”
雪姨娘带凤千雪进了海棠苑,推开门,进了一间屋子。
“娘,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凤千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一件被摆的整整齐齐的红色嫁衣,凤千雪见到过凤景熙身上穿的那件,所以此刻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件嫁衣和凤景熙的那件一模一样。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涌上心头。
凤千雪捂着嘴,“娘,你不会是想……”
雪姨娘慈爱地看着她,“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凤千雪还有点害怕,“可是娘,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而且万一父亲发现了。”
凤千雪不敢想那种后果。
一路上有那么多道规矩,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差错,只怕她们母子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雪姨娘异常肯定地说,“只要你顺利嫁到东宫了,到时候即便反悔,你也已经是太子妃了,雪儿,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凤千雪知道。
所以她犹豫了。
她盼望了那么久,就是有一天能够嫁给赵倾寒。
现在这个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
就像是一个赌徒的心态,明知道输的后果她和她娘都承担不起,但还是抱着一个想法,万一呢,万一真的成了呢?
长久的渴望一件事是会变得偏执的。
所以凤千雪重重点头,“娘,我听你的。”
雪姨娘笑了笑,竟然有些如释重负一样,“我替你梳头。”
……
梳妆完毕,红色的盖头盖上。
丫头们扶起凤景熙,送她出阁。
在此之前,要先去拜别父母。
定南王妃早已经去世多年,所以主座上只坐着定南王一个人。
丫鬟扶着凤景熙行了礼。
定南王又照规矩叮嘱了几句,就由人送凤景熙出门了。
但是在让新郎新娘见面之前,还是有一些步骤要走的,所谓的拦门便是这个时候。
但门外来的人毕竟是太子殿下,也没人敢拦他的路,所以便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文明的法子,问答。
凤景熙由丫鬟扶着,到了临时休息的屋子。
兰姨娘操办今日的婚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她做主,所以守门的时候只有几个婆子丫鬟守在凤景熙的身边,几个人很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老一点的婆子说,“姑娘,殿下进来怕是还要好一会呢,姑娘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盖头下的人点了点头。
婆子便吩咐人送来了点心,让凤景熙吃。
凤景熙只吃了一块,就感觉到头有些晕,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快去请夫人和大小姐。”
……
赵倾寒答完题目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心,拦门的人说了一声得罪了,连忙把位置让了出来。
屋门打开。
丫头们扶着同样一身婚服的凤景熙走出房门,赵倾寒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红色的盖头下的容颜。
赵倾寒知道她身子虚弱,伸出手扶着她,低声问她,“累不累?”
凤景熙摇了摇头,垂珠微响。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太子殿下真温柔啊。
一对新人慢慢往外面走,一个外围的小厮从人群里面出来,跑去找定南王和凤景云,把事情说了。
定南王挥了挥手。
响乐吹吹打打绕了半个京城,太子娶妃,王府嫁女,这样的喜事难得一遇,百姓们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连在府里躲着偷闲的云清音都感觉到了外面的热闹。
凤安安小朋友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偷看云清音之后终于惹来了云清音的侧目。
“想问什么?”
“你和沈哥哥什么时候大婚啊?”
云清音把书盖在脸上,躺了下来,“明年吧。”
凤安安追问,“你为什么好像也不确定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当了甩头掌柜呀,都是你沈哥哥在安排。”
结果凤安安还真去问了,估计是得到了满意地答案,回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沈哥哥说是明年三月,他邀请我当花童。”
云清音心想,可不就是花,小家伙的婴儿肥不那么重了,人也长高了一些,眉目之间有了些父亲和凤景云的样子。
捏了捏他的脸,“好啊,到时候让你沈哥哥给你封红包。”
……
年轻人都在东宫等着喝喜酒。
他们即便不是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大婚,平常的时候像这种经历估计也不多,所以此刻难得放下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放声大笑,开怀畅饮,不熟悉的人也能勾肩搭背亲近几分。
喜悦拉近了人们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