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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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知道房妧不是他的亲孙女,多年的厌恶便都叠加起来,在听见房妧被害之后,起居饮食如常,丝毫不为她担心。</p>
见她醒过来,还惊诧她病恹恹的,命倒是挺大,这么个破败的身子,几次三番都死里逃生。</p>
杨氏也是高门贵女出身,平时最自忖身份,偏偏对这么个父母不详的野种如此偏爱,当真是猪油蒙了心。</p>
要是当初她对冯氏有对那野种一半的宽容,他的云初怎会在她手底下受尽委屈,那么早就郁郁而终,甚至没能看见他们的孩子成亲。</p>
梁国公倒也是个奇人,这会子祸到临头,还有心思惦念早逝的真爱,若是不看他做得一堆烂事,他与冯姨娘的感情倒真是感人肺腑。</p>
“梁国公这个夫君当得,可真是轻松。”康元帝一看他的脸色,就晓得他没想什么好事,定然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旁人的头上,当即便冷笑起来。</p>
“朕有时候,真羡慕梁国公这般的清闲无忧啊。”</p>
房柊这人,若非表姐嫁给他,康元帝是一点都不想关照他的,这么些年来,为着表姐能过得好些,他精挑细选些便宜差事给房柊,将此人高高的捧起来,结果此人竟然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了。</p>
前些年的时候,梁国公声望愈盛,飘飘然不知所以,竟然半月里连纳两个小妾,年纪都能当人家祖父了,老不知羞。</p>
表姐和这种人过一辈子,当真是委屈。</p>
康元帝在心里</p>
愤慨的谴责着梁国公,全然忘记自己也是个三宫六院,老不知羞的主。</p>
但他向来自诩智计多谋,将朝堂势力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认为只要功绩了得,私事如何都不足论。</p>
若是有人在他面前将两人相比较,康元帝怕是会觉得大受侮辱。</p>
人总是只能看到他人身上的缺点,而无视自己身上也一般黑。</p>
“微臣不敢,微臣知错。”梁国公噗通便跪在地上,将头磕的砰砰作响,“陛下息怒。”</p>
康元帝就由着他在哪里磕头,入秋之后,偏殿地上已然铺了进贡来的织花软毯,头磕在上面,发出并不响亮的闷声。</p>
该在御花园召见他的,那儿精心烧制的青石砖,磕起来才见血。</p>
“知错,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康元帝不咸不淡的开口。</p>
房柊老脸一僵,他怎么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当然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今天圣上是怎么回事,竟如此的不给他留脸面?</p>
他顺风顺水当了几十年的国公爷,平时康元帝也算器重自己,否则不会将差事交给他办,可今儿却铁了心似的,要让他难堪。</p>
饶是现在殿中并无多少侍从,房柊还是感觉到脸火烧似的,羞愤难当。</p>
“还请陛下明示,微臣一定知错就改。”</p>
他自以为此话言辞恳切卑微,不料上首康元帝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你这般的年纪,恐怕是改不了了。”</p>
梁国公刷得脸上涨得发紫,脑子里一片空白</p>
,巨大的羞耻感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什么都想不明白。</p>
陛下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挖苦自己,他到底做出什么事,惹陛下盛怒至此?</p>
“你怎么样,朕也不想管,”康元帝看够他的窘迫,心中稍稍有些快意,“朕今日召你前来,只有一件事相告。”</p>
“梁国公府的世子之位空缺已久,想必你早有不少心思打算,但朕把话放在这儿,你的二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继承梁国公府,要是你非要打这个主意,朕便将梁国公府夺爵。”</p>
“如此这般,就省了你们的力气,永远都不必再为世子之位而烦忧。”</p>
康元帝的话彷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梁国公惊得呆若木鸡,他僵直着身子,吓得连礼仪都忘记了,抬脸愣愣望着帝王,张嘴结舌。</p>
“可……可是为何……为何我儿不得承继爵位,他多年勤勤恳恳,没有不妥之处啊。”</p>
想到如今算是府中最有前途的二儿子,房柊真切的为他心疼起来,甚至忘记面对的是帝王,语气中竟带上丝丝的质问。</p>
“勤勤恳恳?”康元帝嗤笑,“勤勤恳恳的暗害小辈?你倾阖府之力,扶持出这么个没用的庸货,若朕是你,都没脸见人。”</p>
“当初朕是看在表姐的份上,才允你们梁国公府登堂入室,倒不想你们狼子野心,竟无耻到这种地步,可恶至极!”</p>
顶着康元帝劈头盖脸的怒骂,梁国公脑中混乱不已。什么暗害小辈?</p>
什么全是靠杨氏的裙带关系才提拔他?</p>
梁国公头昏眼花,双手支撑在地面,才不至于倒地不起。</p>
他晃了晃脑袋,极力稳住心神,将事情一件件的反刍。</p>
康元帝说房铠暗害小辈,府中受伤的小辈只有房妧一个,意思便是,房妧所骑马匹受惊,是房铠从中动的手脚?</p>
可他那儿子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就算是不害房妧,以那野种的身子,也没多少时日,何必多此一举,费力气去提前弄死她?</p>
梁国公不相信房铠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要是说害房姃,倒情理之中。</p>
房姃!他悚然一惊,这桩事故他作为苦主的家眷,也是了解一些情况的,知晓那马匹原是房姃的坐骑,只是那天阴差阳错被房妧骑着,酿成惨剧。</p>
前些时候分明说是孙家的娘子因莫须有的嫉妒而起的争端,难道其中有房铠的推波助澜,他无意间得知孙婉妙的计划后,就想着要渔翁得利,暗中调换了药粉,导致马匹坠崖?</p>
看康元帝的这态度,提到杨老夫人还是十分温情,但方才对自己却毫不客气,房铠暗害房姃一事,怕是八九不离十。</p>
到此时,梁国公竟然心中升起一点遗憾,可惜这件事闹得太大,从一开始就惊动帝王,若是收尾干净,布置周全,未尝不能取胜。</p>
倘房姃当真不幸遭难,康元帝必将更加恩顾国公府,已做弥补之意,到时候兴许他再求一求,便能顺水推舟</p>
册立房铠为世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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