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怜悯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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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房娉出来寻长姐,这场古怪的对话才终于结束,房妧竟颇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p>
和贺光说话,真是令人身心俱疲,好像双方都在对牛弹琴,谁也听不懂谁的意思。</p>
明明贺薇和贺皓兄妹俩瞧着是正常人,怎么与她们沾亲带故的贺家姐弟,这样的骨骼清奇。</p>
“长姐,那贺家的讨厌鬼怎么突然闯进来了?”房娉简直对郑氏的府宅管理水平产生巨大的质疑,小脸上满是怒意。</p>
再怎么是郑三夫人的娘家人,也不能趁着主家不在的时候,闯进院子里来,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两个闺阁女儿家。</p>
房娉寻到正堂的时候,碰巧看见那贺光离她长姐很近,而自己的长姐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当即便冲过去,隔开两人,将长姐带离此地。</p>
长姐天生丽质难自弃,有人倾慕是很正常的事,但也不能这么没皮没脸吧,甚至都不顾男女大妨,爬墙翻院的也要来找长姐,像什么话。</p>
“长姐,以后二姐姐不在,你就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的。”小姑娘扬起脸,郑重其事。</p>
世上的登徒浪荡子太多,她长姐这般柔弱的娘子,须得她多关照。</p>
看来最近习武要用功些,省得哪天派上用场的时候,无实用的招式。</p>
房妧不晓得自家妹妹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只是摸一摸她的脑袋,“好,都听阿娉的。”</p>
她只当是在哄小孩儿,难不成她这么大的人,还真要指望妹妹</p>
保护不成。</p>
房妧领着房娉重新回到宴会上去,宴席已到尾声,众宾客已经开始纷纷告辞,姐妹二人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便也去主家面前道别。</p>
“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让二位娘子受惊了。”不知是听说了贺光在主院的事迹,还是单纯的为贺家姐弟先前的冒犯而道歉,贺薇满面歉意地对着房妧道。</p>
“哪里的话,夫人待客周到,至于那些闹事之众,也并非是夫人的过错。”</p>
房妧笑意盈盈,安慰着贺薇。今天虽然她们在此地不算很愉快,但归根究底,与贺薇这个主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尤其是贺薇的那两个娘家人……</p>
便是房妧这个外人也看出里头的蹊跷,恐怕贺薇比她还要厌烦那对姐弟。</p>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有烦人亲戚的房妧,对贺薇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p>
“大娘子不计较就好,改日我再亲自过府想要,一道品茗赏花。”见房妧的神情言语确实没有埋怨之意,贺薇也松了一口气。</p>
房妧为人良善,又对她有恩,她可不想因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搞砸和房妧的关系。</p>
贺薇面上带着和气的笑,打算亲自送两人到府门口,却不想刚踏出几步,便被碍眼的人给挡住。</p>
“房大娘子这就走了?”贺元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身后几尺之地跟着面色晦暗不明的贺光。</p>
贺元斜楞楞挡在房妧的跟前,笑得吊儿郎当,指一指身后的贺光,“不</p>
如顺道将我那弟弟带回去?就算是充当美人花瓶,也是够格的、”</p>
她的声音里不知是故意显露的恶意,或是天然的无知,“听说你们中原人最喜欢收集美人图,花瓶上也喜欢雕刻着仕女郎君的样貌,如今有个活生生的美人在身边,可不比那些死物来得好?”</p>
真是莫名其妙的很。</p>
对这两个姐弟,房妧已经失去耐心,“多谢贺元娘子的好意,只是我并无此等嗜好,先前也同令弟说过,还是各自保留一份体面,莫要多做纠缠。”</p>
她鲜少说这么直白不客气的话,但贺家姐弟也是令她破例了。难道北胡的人格外的与众不同,听不懂人话吗?</p>
贺元噗嗤笑了起来,“蹭”的一声将腰间的佩刀拔出,毫不犹疑的架在了自己弟弟脖子上。</p>
“大娘子今日不将他带走,他便也没什么用了,那我就当场杀了他。”</p>
贺元明艳的面容虽然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扭曲异常,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趴在人的耳边低声呓语。</p>
“早闻房大娘子菩萨心肠,是名满京城的大善人,就连看到路边的乞儿都会施舍粥饭衣物,如今这么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大娘子不会置之不理吧?”</p>
贺薇已经惊得面无人色,她的声音尖锐的破音,“你做什么!还不将刀放下,刀剑无眼,别开这种玩笑。”</p>
她惊慌的招呼着四周的仆从,打算将刀从贺元手中夺过来。</p>
贺家姐弟是对疯子,她</p>
巴不得他们早死了干净,但要是其中任何一个人死在她这里,明日她和兄长,还有远在青州老家的人,都会被屠戮殆尽。</p>
“表姐,还是不要了吧,”贺元一面笑着,一面将刀更往自己弟弟那纤细洁白的脖子上加深几分,妖冶的红蔓延出来,顺着雪亮的刀身滴落在青石板上。</p>
“难道你忘了,我是一等一的好身手,”贺元张狂的笑着,“或者你想要试一试,到底是你的仆从救人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刀快?”</p>
贺薇呆住,也不敢再让仆从上前,贺元是个他从未搞懂的人,要是她真的要杀了贺光……她的确阻拦不及。</p>
见表姐呆立在那里,贺元从鼻间喷出一缕嗤笑,转头又看向房妧,“房大娘子,你以为呢?你拒绝的话一出口,他就会死于我的刀下。”</p>
房妧也被她这种癫狂的举动给惊住,不由攥紧手中的帕子,将房娉往身后推去,“贺娘子,请冷静一些,他是你的骨肉至亲,不必为我这外人伤了和气。”</p>
她心中惊疑不定,到底这是一出苦肉计,还是姐弟内讧,将她当做那个由头?</p>
被姐姐的刀架在脖子上的贺光,面色倒是格外的平静,仿佛面临性命之危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一样,见房妧看向他,还有心情朝她笑一笑,眼角的那颗红痣鲜艳的要滴血似的:</p>
“房大娘子,你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点对我的怜悯啊,这倒是个好</p>
的开头,假以时日,怜悯也能变成怜爱,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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