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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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嫌弃贺光晦气,房娉说什么都不肯与贺光同坐一辆马车,还是贺薇将府上的一辆拉货的灰篷小车借出来,将贺光拉上。</p>
这种烫手的山芋,莫大的隐患,肯定是不能进入国公府的,就不说要保护亲人,府中还有二房和三房虎视眈眈,要是被他们抓住,无事也要生非,更不要说这么明晃晃的把柄。</p>
“长姐作甚便宜他,还将他带到百康巷,找医者给他医治,死了就死,是他活该的。”</p>
房娉虽然不知晓房妧的别宅在何处,但大房和四房对女儿都是爱若珍宝,早早为她们在外置办产业,有几座府宅歇脚,也不稀奇。</p>
便是房娉这般年岁,在外头也已经有无数田地店铺,别宅小院。</p>
有些东西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也不能没有。</p>
“他到底是贺家的人,死了也难办,到我的地界,知根知底,他插翅也难逃,岂不更好看管,让他没法儿再作恶?”房妧对妹妹一向是很有耐心的,软着语气道。</p>
房娉被长姐说服,但还是不太放心,直到下了马车,还在房妧的耳边嘀嘀咕咕,提醒着长姐对待贺光要警惕,决不能掉以轻心。</p>
送房娉回院子后,房妧嘴角不由得浮出苦笑,这都是什么烂糟无比的事,她只是想要为亲眷们谋划一个好前程,然后安安稳稳的度过她为数不多的残年而已。</p>
这很难吗?</p>
房妧脚步发沉,身披落日昏黄霞光,默然无语的走着。</p>
夕阳</p>
落日里,贺薇狠狠的盯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女子,声音里带着无法隐忍的怒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何非要纠缠房大娘子不放?她是京城闺阁的娘子,对你们的无耻阴私手段一无所知!”</p>
贺家主支是干什么勾当的,贺薇虽然不清楚,但也模模糊糊的有个映像,那是刀尖舔血,内斗杀伐的地方,里头都是些魑魅魍魉,没一个干净东西。</p>
这也是为何当初贺薇的祖上,不惜自废手脚脉络,毁坏一张面孔,历尽艰险从北疆逃到青州的理由。</p>
那里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留下来的,都是疯子和恶鬼。</p>
他们抱着不切实际到荒谬的念想,在北疆那块地界搅弄风雨,如今,竟连京城都要毁掉。</p>
“房大娘子背后不仅有梁国公府,更有杨氏和崔氏两个世族撑腰,甚至连天子也站在她的一边,你们的阴谋决不会得逞。”</p>
她想要让这群疯子打消念头,“你们以为贺家在北疆称王称霸,就也能在京城搅弄风雨吗?别到底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百年心血尽毁,还是趁早忘掉那些念头,回北疆去吧。”</p>
贺元饶有兴致的听完她的一番口舌,慢慢走上前,伸手用力掐住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眼睛,“阿薇,多年不见,你翅膀硬了不少嘛,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马厩里哭的小东西了。”</p>
她粗糙的指腹因为常年习武,长着薄薄的茧子,被摩挲</p>
过的肌肤,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红痕。</p>
“还是以为嫁给郑巍,背靠郑氏,就能不将我放在眼里?”贺元忽而贴在她的耳边,湿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颈后,“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犯蠢啊。”</p>
耳边的气息混合着贺元那低如鬼魅的声音,仿佛两条互相缠绕的毒蛇,交错着迤逦着爬进贺薇的耳朵,一直滑落在她的心上,紧紧将其缠绕住,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p>
脸上无知觉的流出两行清泪,贺薇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p>
小时候在贺氏本家待过的那段记忆,如一头恶狼向她凶狠的扑来,吞噬尽她所有的理智和镇定。</p>
那粗糙的手指游移而上,轻柔的拂去她滑落的泪,贺元的声音带着格外的温柔,“别哭呀,今日你敷粉打扮得这样好看,一张可人疼的小脸,都被眼泪给哭花,不好看啦。”</p>
贺元脸上带着笑,欣赏着贺薇脆弱的模样,直到外头仆婢战战兢兢的禀报,郑郎君归来,才好似颇为扫兴的松开手,“天色不早,我现今是没法儿留宿在阿薇这里,只得先告辞了。”</p>
她行至门口,突然又折返回来,从袖中掏出一条镶嵌着红宝天珠的赤金璎珞,走到贺薇的身后,为她慢慢的带上,</p>
“送你的礼物,果然与你十分的相称,以后可别忘了在贺家的日子,还有咱们旧时的情谊啊。”</p>
贺元的身影终于消失,连脚步声都再听不见,贺薇才</p>
脱力般跌坐在地,呜咽哭泣起来,余光瞥见那条项链,突然用力一拽,发泄似的将它掷到地上。</p>
脖子上被项链勒出的紫红痕迹,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之下,格外的触目惊心。</p>
贺薇眼里骤然迸出无尽的恨意,又渐渐凝固成无可奈何的落魄,最后她双目无神的盯着那虽然被掷在地上,但毫发无伤的赤金项链,颓然的笑起来。</p>
她伏在地上,将脸埋在宽大的衣袖之中,无声的哭泣。</p>
乾安伯府,沈湾嘤嘤的哭泣不停,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沈家郎君,在她的身边叫嚣着。</p>
“伯父,您可得给二姐和我做主啊,梁国公府简直欺人太甚,根本不将咱们乾安伯府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房六娘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泼妇做派,恶毒至极。”</p>
想到家中先前曾有意同梁国公府联姻以化敌为友,给他选中的就是房娉,郑家郎君更是感觉一阵后怕,倘是没有这么一遭,他还真会被蒙骗成婚,到时候岂不是小命不保。</p>
“伯父,便是为了二姐的颜面尊严,也不能放过房娉,还有那房妧,一个野种,竟然敢不将我们这些世家血脉放在眼里!”</p>
房妧看蝼蚁般的目光,虽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但望向他的时候,那股蔑视是装不出来,这让沈家郎君甚为恼怒。</p>
以前房妧是高岭之花,他根本不敢妄想,但现在不过是靠着国公府怜悯过活的孤女,只配给他当妾室,凭什么</p>
瞧不起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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