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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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郡王想要在追问下去,李清平却是再不回答,将话头都绕开去。</p>
到末了,宁郡王也只好最后告诫,“大娘子不成便不成吧,反正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但我想提醒你一句,还是快些将与钱家的婚事退掉,否则阿炤与你的关系,便好不了了。”</p>
他警告似的拍一拍弟弟的肩膀,“你也不想落到那般境地吧?”</p>
李清平沉默良久,最后只是道:“大哥不用管,我自晓得轻重。”</p>
汇丰通号后院,崔润望着路上那人的背影,眉头一挑,招来掌柜,“方才是谁来了通号?”</p>
掌柜探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一眼,“那位啊,是宁郡王府的二主君,时常供给咱们消息,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了。”</p>
崔润诧异的合掌,竟然是李清平?此人平日里在朝堂上吊儿郎当,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风流而不知政事,背地里竟然干这种出卖情报秘闻的事儿,还真是出乎意料得很。</p>
“他来送的是何等的消息?”</p>
掌柜的表情意味深长,“兵防。”</p>
崔润捏紧手中的折扇,许久之后,慢慢吐出一句,“哦……人不可貌相。”</p>
看来他得重新审视那李家的郎君,父亲既然是这么的出人意料,安知儿子是否也继承父亲的特点,表里不一呢。</p>
“给梁国公府去信一封。”</p>
他得将这重要的消息尽早的告知表妹,虽说表妹尚且在病中,但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尽早商量着有所准备</p>
的好。</p>
不多时,房妧手中便接到崔润亲笔所写的信笺,原本正笑着同院中仆婢说话,展开信笺之后,眉头便不由自主的蹙在一块儿。</p>
京城里的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这她一直是知道的,但李清平?房妧对他的印象一直还处在噩梦中那个操起玉笏将谢家人打得头破血流仁心侠胆之人,实在不能将他与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p>
在此时,房妧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是真的有问题?</p>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同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p>
或许她不应该再太过于执着于噩梦中已有的经验,而是将目光放在凡世间,不再盲目的相信虚幻之事。</p>
毕竟世间万物都在不断的变化,只要人还在变,那么随之而来的事就也不会一成不变。</p>
这厢她才写完给崔润的回信,那边院中便又来稀客。</p>
望着久违相见的房娴,房妧甚至微微顿了片刻,才出声打招呼,“三妹妹,好久不见。”</p>
这段日子房娴显然过得并不怎么顺遂,原本就娇小的小娘子,又瘦了一圈,那小巧的下巴愈发的尖了,仿佛一捏就要碎了似的。</p>
她望向房妧的目光里,带着房妧看不懂的东西,似是怨恨,也有许多的自哀。</p>
“长姐贵人多忘事,自然记不得我。”</p>
房娴说起话来,也没往日的周全,也许是觉着这里并没有多少外人能够听见,话语里直白的很。</p>
“那我可真是不该</p>
。”房妧不由得泛出冷笑,心中对这个妹妹失望透顶,甚至已然没有太多的悲伤。</p>
她好歹做了房娴十几年的长姐,平日里对房娴也不是不照顾的,可她如今昏迷一段日子,房娴不说来看看,反倒要在这时候来气她,不管安的什么心,总归不是好意。</p>
“无事不登三宝殿,”房妧慢悠悠喝着药粥,“三妹妹,你这回又是有什么事儿?”</p>
“若是为着挑拨房婧气我那回事,咱们可没得谈,”房妧笑盈盈的,语气里听不出愤怒的意味,“全权交给祖母处置了,想必三妹妹这几日也被知会过?”</p>
她目光从房娴露出来的脖颈出一扫而过,那上面带着青紫的痕迹,像是痘痂伤疤,密密麻麻。</p>
房娴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脖子,眼里多几分愤恨,“长姐现在可称心如意了。”</p>
她从未想过,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杨老夫人,真出起手来是那般的狠辣无情,竟然寻来药粉,让她的装病变为真病,甚至留下难以除去的伤疤。</p>
不愧是手把手教出房妧的人,都一脉相承的狠毒。</p>
上次房妧害她伤病,并没有真正的留下伤疤,反而是这回杨老夫人出手,在她身上刻下大大小小的疤痕。</p>
房妧眯着眼睛,稍微分心打量一下房娴的脸,仔细一瞧,才发现房娴脸上敷着薄粉,但纵使如此,还是有隐隐的红痕,从那雪白的粉里透出来。</p>
祖母的手段,她虽然未亲眼见过,但也听</p>
府中年长的心腹姑姑们绘声绘色的描述过,倘若祖母要对付一个人,那么必定是一击即中,绝不会给她反抗的机会。</p>
房娴的容貌原本并不算特别的出众,但也是清秀佳人,如今脸上有疤,白璧有瑕,要想说一门如房娴心意的亲事,便不是那么容易。</p>
毕竟在周朝那些高门贵第,除开妻子的德行之外,容貌虽然是锦上添花,但若是大家都一样的不出差错,德行无亏,那么容貌便成了另一种为人增色的加分项。</p>
更何况,房娴的婚事,如今牢牢的在杨老夫人的手里抓着。</p>
王夫人经此一役,永远的失去了在梁国公府的地位和权力,甚至连在王家的根基,也一并的逐渐消散风化。</p>
王氏的人又来了一趟,那之后王夫人便被秘密的送往京郊的庵堂,恐怕不到数年之后,是不能再重见天日的。</p>
至于房婧,自从上次亲耳听见李煦要同自己退亲的噩耗,回去便疯魔了,连自己身边从小到大一块儿的婢女和奶娘都记不得,更别提关系生疏的父亲,唯一念叨的母亲,又被送走。</p>
一个人疯疯癫癫的蜷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嘴里整日里都是疯话,已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管起来。</p>
请府医来看过,人确实是疯了无疑,至于后半生能不能好转,便要看她的命数。</p>
杨老夫人当然没再和一个疯子计较,反倒好吃好喝的照看着,更延请专门的医者看顾,以保全房婧</p>
的性命。</p>
然而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又与死了有什么两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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