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现在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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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也跟着笑起来,仿佛真是久别重逢的长辈,亲热有余的同她打招呼,“久违,阿妧侄女。”</p>
  “怎敢当世伯一声侄女,”房妧皮笑肉不笑,眼里的冷芒隐隐流动,“我实在是不配的。”</p>
  “侄女是还在记恨我当年之举。”那人语气里有些叹息,“当初师弟出事,我也是始料未及,伤痛难忍,这么多年仍旧念念不忘,愧疚难当。”</p>
  房妧轻轻的笑,“多年未见,世伯的言辞倒是多许多文采飞扬,想来官场得意,整个人也脱胎换骨了。”</p>
  她的双手紧紧的拢在袖子里,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不将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将他掐死。</p>
  钱鹤鸣,父亲的同门师兄,害死父亲的小人!</p>
  他真是一丁点都对不起他的名字,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p>
  当初他随同父亲一块儿南下治水,却在明明得知即将掀起巨浪的时候,隐瞒不报,反而劝着父亲去往灾情严重的水患之处,害得父亲措手不及,只能生生的被洪水吞没。</p>
  后来竟还有脸上书为自己申辩,说自己已然劝过父亲,是父亲一意孤行,非得为着尽快做出成绩来,才孤身上阵,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父亲一人身上。</p>
  幸好康元帝相信父亲,此次南下治水,其实也是康元帝派出自己的心腹,要暗中查探其他的事情,所以他最为清楚父亲的忠心和人品,并没有因为钱鹤鸣的诋毁而对父亲生疑。</p>
  后来康元帝还将奏折交给杨老夫人,她们这才得知,昔日所谓的旧友,背地里竟如此的污蔑父亲,两面三刀。</p>
  虽然康元帝相信父亲,但父亲此行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不可放在台面上来讲的,故而在朝堂之上铺天盖地的脏水抹黑之下,康元帝也只能做到不定罪,但也不可能追谥父亲。</p>
  父亲便只能委屈含冤,连尸骨都找不到的,如此过了十余年。</p>
  如今钱鹤鸣却还像没事人一般,有脸来问安。</p>
  “到底是师弟的亲眷,我一直记挂着你们。”</p>
  钱鹤鸣果然脸皮顶厚,竟然在主家没有相邀的情况下,自顾自的坐下,“在外地时还曾听风言风语,说梁国公府要不好了,不过如今看来,都是以讹传讹,梁国公府兴旺得很。”</p>
  房妧冷笑不止,“有劳世伯挂心,竟然在外地任职,如此繁忙之期,还有空关心咱们破落门第的境况,实在愧不敢当啊。”</p>
  这么多年还不放过她们,竟也有脸说什么挂念,怕是在暗中窥视,唯恐梁国公府的人过得好,找他报复。</p>
  他恨不能将梁国公府踩到尘埃里去,还在这儿装什么忧心忡忡。</p>
  真当人不知道,每年参奏梁国公府到底折子,有多少背后是他指使。</p>
  在那场落井下石之后,钱鹤鸣没有受到冷落,反而获得重用,倒不是因为他本人如何,而是因为他背后家族的崛起。</p>
  钱鹤鸣与现任的北安侯是堂亲。</p>
  彼时现任北安侯正当壮年,在一干军众中声望甚高,康元帝自然要费心拉拢,故而有些本领的旁支钱鹤鸣,理所当然的沾光。</p>
  钱鹤鸣人品虽然令人不敢恭维,但才干的确是出众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与父亲引为知己,随同着一块儿南下治水。</p>
  原本在康元帝那里,也算是次于父亲的心腹。</p>
  帝王的怜惜,终归只是闲暇时候的宽慰和锦上添花,不可能真放着人才而不去用,只为着哀悼痛惜一个故去多年的臣子。</p>
  梁国公府没有这个待遇,仅仅只是因为梁国公府那些人所带给康元帝的价值还不够多罢了。</p>
  倘若梁国公府二三房有一个能扶起来,新世子老早就走马上任,还能空悬至今?</p>
  所以房妧从来不敢将赌注全都押在天家垂怜身上,只能说帝王能够锦上添花,给一些无伤大雅的恩惠,并不能全心的依靠,否则真是要完蛋的。</p>
  不信便看眼前的钱鹤鸣,就是活生生的最好范例。</p>
  钱鹤鸣如今官居四品,按照大周提拔官吏的惯例来说,已经是格外到底年轻有为,倘若父亲未早逝,如今也不过只会被授予四品的官衔。</p>
  那些三品的大员,需要耗尽朝臣们一生的努力,还要出众的才能和天赋,方能荣登于上。</p>
  千百个朝官里头,能以三品终老的,不过寥寥。</p>
  若是钱鹤鸣接下来不出岔子,宰丞之位唾手可得。</p>
  真是令人无法不艳羡。</p>
  房妧心中的不甘愈来愈大,越来越浓,便是这么个人,害得母亲与父亲阴阳相隔,害得祖母痛失爱子,阿姃无缘得见生父。</p>
  可偏偏他还能这么安然无恙,风光无限的站在她的面前,装作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别这样仇恨的瞧着我,”钱鹤鸣笑一笑,“虽然你不信,我也说过很多次,那回真不是我下的手。”</p>
  他似乎是要同房妧推心置腹,“是,我平日里心中对师弟有些嫉妒,嫉妒他年轻有为,但天底下谁能不嫉妒?便说侄女你,难道就不嫉妒那些身体康健,无忧无虑之人?”</p>
  “这种嫉妒是害不死人的,我也没那么拎不清,要在那紧要的关头上,去害你父亲的命。治水失败,天子发怒,我也是首当其冲。”</p>
  他一摊手,“只能说你父亲实在是心急如焚,被灾情冲昏头脑,实在没顾得上那许多,才酿成如此悔之莫及之过。”</p>
  听他厚颜无耻的狡辩,房妧气得浑身发抖,“滚出去。”</p>
  在铁证如山面前,钱鹤鸣竟还敢这般的颠倒黑白,将她父亲描述成没脑子的蠢货!</p>
  钱鹤鸣出乎意料的没有说下去,甚至不用一旁沉着脸的房姃动手,便自己离开,“你们一时激动,我能理解侄女的心情,但我此次回京,也是抱着一点弥补旧友之意,倘若你们日后有什么麻烦,来找我便是。”</p>
  “或者只要写一张条子,塞在沈府的大门里头,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p>
  “既然如此,你何不现在就去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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