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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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上终究还是避免不了沾染鲜血的罪责,成为从前自己所不齿的人。费尽心机,又能得到什么下场?</p>
  或许她的骨子里,的确有些晦暗不明的东西,流淌在她的血脉当中。</p>
  她该去寻找那背后的答案,起码到死之前,不需要做一个糊涂鬼。</p>
  三房主君房铠怒气冲冲的跑到房妧面前兴师问罪的时候,房妧才上完一炷香。</p>
  齐光院的小佛堂素日不开门,紧闭着散发出陈旧的檀木香气,房妧从里边踏出来的时候,衣角也沾染上那些气息。</p>
  “房妧你出来!我倒要问问你,怎生小小年纪,这般的恶毒心肠!”房铠在那儿大喊大叫,一副要将齐光院掀翻的架势。</p>
  院中的仆婢们将他团团围住,阻挡他进攻的步伐。</p>
  房妧理一理衣袖,缓步走上前,“三伯父有何事,请慢慢说来,莫要如此冲动,恐被有心之人听去只言片语,大做文章。”</p>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房铠脸上是气得不正常的潮红,脑门儿青筋直冒,显然是十分的气狠,他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房妧,唾沫星子横飞,“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夫人小产?你们大房绝种,就也要报复我们?”</p>
  房妧霍然变色,厉声喝止,“三伯父请慎言!”</p>
  发昏的人,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简直是不可理喻。</p>
  房铠丝毫没有为房妧的呵斥而动摇,他此刻正为那胎死腹中的未来指望而悲痛欲绝,恨不能同凶手拼命,于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牢房妧,“你挑拨离间,故意驱使那云州的人去找我们,激得她们打起来,从中作梗,害得我儿子便那样的……”</p>
  说着说着,他竟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p>
  房铠怎能不一哭?他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才热乎没两天,得意都还没得意够,便灰飞烟灭。要是说他没福气也就罢了,偏偏让他得知,是有心人故意见不得他好,除掉他千盼万盼的宝贝。</p>
  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去?</p>
  “怨不得你们大房人丁稀薄,连几个女儿都是病痨鬼,作孽太深,遭报应!”</p>
  房妧的神色一寸寸的冷下来,“遭报应?这府中该遭报应的,不止我们大房,若是天地之间有报应这么一回事,三伯父,你早就不能站在这儿了。”</p>
  房铠气肿了脖子,暴跳如雷,“我害你什么了?是你害我!倒打一耙!”</p>
  “太液池的荷花,冬日的冰棱,您忘记了?”</p>
  只是略略提到那两个物件,房铠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青红相加。</p>
  梁国公府几房之间,因为梁国公的偏心,从来都是不和睦的,二房便不消说,连庸人般的三房,当初也曾经因为些隐秘的野心和嚣张,对着大房下手。</p>
  所以无论是念着前尘还是往后,房妧都不能让梁国公府落到他们的手里。</p>
  “还有,伯父真是糊涂,连自己的事儿都忘了,您真的绝后了吗?”</p>
  房铠登时脸色一白,又惊又怒,被噎的说不出话。</p>
  “你果然是因为旧日的恩怨,就报复我。”良久,房铠恨恨的看着房妧。</p>
  “是又如何?”房妧轻笑着反问。</p>
  他瞪大眼睛,似乎难以相信,一向自恃高洁品格的大房之人,竟然也会这样坦然的承认自己搞了什么毒计。</p>
  “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房铠嚷嚷起来。</p>
  “三伯父,请便。”既然做得出来,房妧就不会害怕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p>
  只不过……消息是从谁身上泄出去的呢。</p>
  房妧微微蹙眉,在心中将院子里的人一一盘算过,心上似乎蒙着一层的薄雾。</p>
  房铠又气又急,竟然当真一甩袖子,“噔噔噔”跑将出去,寻梁国公做主去了。</p>
  房妧收敛起眼底的疑惑,坐在院子当中的石凳之上,唤来心腹侍婢,低声的询问着什么。</p>
  未几,她挥挥手,转身回到卧房之内,言道要小憩些许。</p>
  “娘子,倘若国公爷那边当真来人,可怎么是好?”院子里的仆婢惴惴不安。</p>
  “怕什么,又抓不住我的把柄,只要将关键的东西收好,他们做再多也不过是徒劳。”房妧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便当真回到房里闭目养神。</p>
  迷迷蒙蒙间,内室似乎蹑手蹑脚走进来什么人,在那方长书桌上摸索着,仿佛是要找寻重要的东西。</p>
  俄而她急得都冒汗,小声的嘀咕,“到底在哪儿?我记得先前……”</p>
  “先前开我放在这儿是不是?”背后传来宁静而平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花香与苦涩深重的药味,直直的冲进那人的脑海。</p>
  那仆婢僵直住身子,缓慢的转过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娘子……”</p>
  “为何要背叛我呢?”房妧很是平静,就好像在问为何今日的菜太淡一般,从她的眉眼之间,看不出一丝丝的忧愁和愤怒。</p>
  被那双如水双眸笼罩着的祸首,却忍不住“嗵”的跪下,额上冷汗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p>
  “奴婢……奴婢……”几声嚅嗫下来,她似乎是下定什么决心,或者说破罐破摔,横生一股勇气出来,直愣愣的看着房妧,“娘子,都是你自己造的孽。”</p>
  “我?”房妧几欲发笑,这倒是从未听见过的新鲜说辞。</p>
  “你的意思是,你出卖我,完全是我的过错?”房妧反问,“我待你有何处不妥当?”</p>
  齐光院的仆从们,不说是在梁国公府,便是放眼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的优待,多少人挤破头也想要进齐光院,竟不知什么时候,她成了那磋磨人的恶鬼了。</p>
  那仆婢像是突然有了勇气,直直的与之对视,大声而响亮的对着房妧道:“娘子贵人多忘事,怎么会在乎小小仆婢的性命?可知给奴婢们造成多大的伤害?那样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娘子你,早早的断送。”</p>
  她何时还多害了一条人命,怎么自己不记得呢?</p>
  房妧这个时候,是切实的好奇起来,她微微侧过头,打量着眼前的仆婢,那年轻的小娘子,一副浑身是胆的气魄,神色言语并不像是作伪,是真的想要同她算一笔血账。</p>
  “娘子你可曾想起过粉蝶?记得院中有过这么一号人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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