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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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是很久远的名字,房妧在听到的时候,的确陷入一瞬间的沉寂当中。</p>
  粉蝶,那个因为背叛而被自己赶出府,后来为房娴所毒害的年轻侍婢。</p>
  当初也曾是齐光院里头风光得意的二等侍女,手下簇拥者不知凡几。</p>
  她将目光落在那仆婢的身上,“你同她有旧?”</p>
  那仆婢便将胸脯挺一挺,“粉蝶姐姐与我同乡,从我刚进府来,便照顾有加,与我而言,便是同胞长姐。”</p>
  她继续的用那哀婉又愤恨的眼神和语气,诉说着不公,“粉蝶姐姐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却被你们这些当主子的戏耍,以至于失掉一条命去!”</p>
  房妧静静听着她的泣血之言,也许是太过冷血,骨子里便不是什么好的,她在这等时机,竟然有些想笑。</p>
  “是我害死粉蝶的吗?”她望着那仆婢,“粉蝶一开始做了些什么,你既然同她要好,想必也略知一二?”</p>
  那仆婢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一点小错,你就要将人的性命夺取,都已经将她赶出府,还想要怎样?”</p>
  “请你明了一件事,”房妧平静的重申,“将那砒霜加进她饭碗之内的,也不是我,自从粉蝶受罚被逐出齐光院,便同我一概无关。”</p>
  “大娘子这下子推得干净,”那仆婢的眼里便有些怨恨,“想来是要说,害死粉蝶姐姐的,是三娘子吧。”</p>
  这仆婢果然是同粉蝶亲厚,竟然连此中的内情都知晓,那么,便更不应该对她抱有那般强烈的恨意。</p>
  纵使是有恨,现下还摆着个房娴,怎么也不能先轮着她。</p>
  “三娘子的确是害死粉蝶姐姐的凶手,但她种种作为的背后,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驱使?”那仆婢的话,似乎是自己另有一副理由,“你是咱们府邸里最为有心计谋算的娘子,谁能算计得过你去?”</p>
  “三娘子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把刀。”</p>
  房妧笑起来,浅淡的微笑绽放在清冷的脸上,“你实在很抬举我,让我腆居第一,然而我却愧不敢当。”</p>
  “无论如何,既然东窗事发,想必你也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面?”话音才落,早有心腹侍婢领着手下,将那人拖拽出去。</p>
  “真是可笑。”房妧的声音轻如呢喃,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院中其他的在说话。</p>
  她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容,在那石凳之上,一坐便是半个时辰。</p>
  “娘子何必为那等人气坏身子呢?原是不值当的。”青菱温声劝慰着,“她是糊涂虫,咱们同她计较,反而落了下乘。”</p>
  自家娘子非但不心狠,反而因为太过心慈手软,才会因为一点点的流言,便积郁在心。</p>
  且不说那粉蝶原本就是罪有应得,就是她自己在黄泉路上索命,第一个也轮不着房妧,且还有三娘子房娴,那可是个真真正正的狠角色。</p>
  房妧轻轻的摇一摇头,“其实,我是清楚她的命运的。”</p>
  方才在那粉蝶的小姐妹面前,她说粉蝶是咎由自取,自己只是驱逐了粉蝶罢了。</p>
  但是从一开始,她下那决断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得到,等待粉蝶的是什么样的结局。</p>
  房娴是不会留着能够致自己于死地的把柄,一定会斩草除根。而粉蝶实在是微不足道,只要脱离梁国公府,就是任她宰割。</p>
  而房妧呢,在这样一场阴谋之中,充当着心知肚明的放纵角色。</p>
  她的心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血一些。</p>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曾经鄙夷的那类人呢?抑或她从来都是,只不过从未发觉。</p>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这是在顾惜为她诊治之后,头一回那样的难受,仿佛喘不上气,便如同十几年来发病的时候,骨骸被疼痛浸透。</p>
  她眼前弥漫上血色的雾气,天旋地转,不省人事。</p>
  “怎么回事?你家娘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昏过去了?”顾惜的声音是罕见的焦急,他能不着急吗,答应过李炤大侄儿的事,眼看着即将大功告成,这会子房妧竟然又昏过去一回。</p>
  且从昨儿到今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分明身子只是有些虚弱,里头的余毒不至于让她昏迷不醒,唯有一个可能,便是这房大娘子心如死灰,打从心里不愿醒来。</p>
  这他有什么办法?他能够医身,可不能医心。</p>
  青菱对着顾惜没什么好声气,就算是自家娘子不说,她也能猜到顾惜必定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名士,他的施以援手,是有代价的,十有八九就同李郎君的突然辞行有关。</p>
  自家娘子对李郎君的特别之处,青菱早就看在眼里,她自然是为房妧高兴的,能让自家娘子振作起来,看得上眼的郎君,实在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得一个李炤,却又为小人作祟,分离开来。</p>
  更何况看着顾惜的架势,不得不揣测,他是否会偷偷的在药里头加些什么多余的东西。</p>
  故而这一阵子煎药,青菱都要守得牢牢的,盯着顾惜。</p>
  “谁知道呢,心怀鬼胎的太多,我家娘子独木难支。”青菱冷冷的哼道,自顾自的给房妧擦拭额头,并不很理会顾惜。</p>
  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儿,顾惜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来,他先是一愣,有些心虚泛上来,但旋即又突然想到,自己同李炤的约定,应当是没什么人知道的。</p>
  再说,他对医治房妧这件事,可是尽心尽力,绝对没有从中掺假的,有什么好气短的,他该理直气壮。</p>
  “你得将事儿都告诉我,我才好对症下药。”</p>
  青菱斜楞他一眼,“倒也不敢这么的劳累顾先生,只消不在那汤药中加些不该加的,想来我家娘子会好的快些。”</p>
  顾惜被青菱的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想要张嘴反驳,却又自觉理亏,但心中仍旧是难平。</p>
  她们竟然以为自己是那种没有人心的,他身为医者,既然答应要救治,就一定会全力以赴。</p>
  “你今儿得给我个说法,为何这般的羞辱于我?”</p>
  青菱笑起来,不屑的打量他,“顾先生自己挟恩图报,如今倒是浑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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