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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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梁国公府的荣光,是她素未谋面的生父,还有给予她无尽包容和爱意的祖母与母亲所毕生维护的,为她们,房姃也决不能后退。</p>
  还有她的阿姐,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照亮她崎岖而晦暗道路的阿姐,她决不能后退。</p>
  然而战场上她如愿以偿,回来之后,却还是不够能力来保护她的阿姐。</p>
  若非是自己无能,接风宴上怎会让阿姐受到那等奇耻大辱?</p>
  为一个浪荡中年废物所污蔑,将灾星祸根的命格按在她的头上,这对如阿姐一般的京城闺秀来说,简直是剜心刺骨的羞辱。</p>
  “我定要让 那李清平跪在阿姐面前,给阿姐赔罪。”房姃双手握拳,眼里全是冷厉。</p>
  她决不会放过那个羞辱阿姐的人,即便是李炤的父亲也不行。若是李炤神志不清要袒护他的父亲,就算他是阿姐所中意的郎君,自己也不会手软。</p>
  “他也不过是受命办事,赔罪又有什么用。”房妧轻轻摇头,李清平在接风宴上的一举一动,都为得是他背后那个阵营的利益。</p>
  想来是突发的状况,令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推拒,所以行事之下,难免手段偏激。</p>
  或许这其中还夹杂着对她生身父母的怨恨,故而毫不犹豫的就选择最便捷和轻松的法子,利用那句谶言,来彻底的将她置于死地。</p>
  当时他所说的谶言,若是没有惠梧之后的澄清,便真正的将她送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大周风气,自</p>
  然也不会因此就勒令她自裁谢罪,但带发修行,避世清修一辈子,是少不得的结果。</p>
  如若那般,于房妧来说确实是合意,但于房氏以及其他在朝堂上出仕的亲族,便是一个偌大的把柄。</p>
  只要朝局不顺,甚至天灾人祸,都会被御史乃至敌对党派的朝臣们借题发挥,参上一本。谁让她们家确有房妧这么一位“灾星”呢。</p>
  “阿姐,他们在背后搞什么勾当?”房姃眼里染上疑惑之色,种种蹊跷,并非单纯的厌恶可以解释,哪怕是从未了解他们之间恩怨始末的都会猜疑,更别提房姃一直陪伴在房妧的身边。</p>
  “大抵是前尘旧事,与咱们无关,我也不得而知。”房妧摇摇头,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将妹妹牵扯进去。</p>
  至于李清平他们的打算,却的确值得深究。从宫宴上李清平的应对来看,他们对韩昭媛的发难是猝不及防,毫无准备,那他们如今筹备的事宜和背后势力真实情况到底如何?</p>
  原只当他们是万事俱备,只欠李炤这个东风,如此看来,却是草台班子。</p>
  虽说事以密成,但向来权谋争夺一道,出乎意料者多,按部就班为少,他们这帮东宫旧部如此苦心孤诣,莫要出师未捷才好。</p>
  他们事败也就罢了,然则如此一来,必定会搭上李炤的性命,他自小双亲尽失,十几年来未曾有份参与他们的密谋,却要为他们的失败而付出代价。</p>
  东宫的皇长孙,</p>
  这样看上去高贵无匹的身份,不过是有心之人为达成自己私利而张起的幌子,扯出的大旗。</p>
  他对那对辉煌的旧忆毫无印象,十几年来也浑然不知,过寻常人的安稳人生,然而却被硬生生的拉扯进斗争的旋涡,被命令去争夺那个位置。</p>
  周围人以东宫皇孙的身份困住他,却无人问过他的意愿,仿佛他活下来,便是为等到重回东宫的那天,才算不枉此生。</p>
  李炤他就是他们手中棋子,哪怕材质金贵,保养用心,也不过是一枚造价高昂些的棋子。</p>
  紫金卫的差事,北安侯府的婚事,甚至包括此次宫宴上原本的赏赐,都是他们以为他好的名义而强加给李炤,不容他拒绝。</p>
  他执意不肯,便是辜负他们的良苦用心,是不懂事,但他只是想要自己选择走下去的路而已。</p>
  凉风拂过面颊,房妧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她倒是在这里替李炤来伤春悲秋了,也真是可笑。</p>
  总归他们享受无边的荣华富贵,承受这些也算不得什么,谁家勋贵簪缨后辈,不是这般过一辈子呢。</p>
  “娘子,四娘子来信。”青菱轻轻将一小方纸笺递过来,附耳低语。</p>
  房妧展信一看,不由指尖微微用力,捏住纸笺,“谢呈出事了。”</p>
  青菱也是面色大变,谢郎君虽然与自家娘子有旧怨,她也总是咒他落魄倒霉,可今儿听闻这消息,却不得高兴,能让四娘子匆匆送信来,谢郎君出事必定</p>
  不寻常,甚至可能牵连房氏乃至大娘子。</p>
  四娘子的做派,若是寻常小事,她只会令她的陪嫁是侍婢择日送信来府,从不轻易动用信鸽,这也是她与自家娘子约定好,若非危机不动用此招,轻重缓急便都能分明。</p>
  “谢郎君难道为人暗害?”</p>
  房妧抿唇,眉心轻轻皱起,房妍在信中所言,乍然听闻倒是有些荒谬,可她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必定是察觉到什么才会急匆匆的来送信。</p>
  那上面写着谢呈自前日往外地办差,返程途中突发寒症,为免家中担忧,在京郊谢家别庄休养。</p>
  房妍作为谢呈的夫人,心中又还有些许的旧情,听闻这样的消息,难免担心,便匆匆赶到别庄探望。</p>
  这一探望就让房妍发现不对劲之处,她自与谢呈成亲之后,吵吵闹闹总是无休无止,纵然还互相存着最后一份初见时候的情意,可终归两相厌倦,互相之间说话也已经客套多于关怀。</p>
  可这回见到谢呈,他竟然一反常态,亲亲热热的来见房妍,如胶似漆,甜言蜜语,仿佛尚在新婚之初,他们还情深似海的时候。</p>
  房妍当即就觉着不自在,后来借故随意提起房妧,谁知他的态度更是奇怪,仿佛对房妧早已移情,只余厌恶。</p>
  若是在以前,房妍或许还会为此而高兴,然而此刻看清一切的她,后背不由得生出一层冷汗。</p>
  在谢家别庄的那人,不是她的夫君,不是和她曾经海誓山</p>
  盟,却又闹得两相失望的谢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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