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废东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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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一废东宫(三)</p>
  自这日起,四贝勒府往来无达官显贵,满府遍响佛音。就连四福晋和侧福晋都与四贝勒一起一心向佛,日日抄经谈佛,这这股腥风血雨之中,有独样的至纯之感。</p>
  破尘苑前头的大佛堂一日两日之间是建不好的,不过宜修却铁了心不叫后院的女人们有一丝空闲闹事。</p>
  便在四爷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条:日日的晨昏定省便免了,只叫一起去绛华苑的小佛堂祈福祷告两刻钟。</p>
  那小佛堂说是小,只不过是因为只有两间寝卧,供奉佛像的正堂倒是不小,故而满后院的女人们一起去倒尚可。</p>
  日薄黄昏时刻,宜修带着柔则等人一起来了小佛堂,小院子里种了些整齐的花草,可见齐氏并未心如槁木。</p>
  齐月宾早得了消息,在屋内点燃了十几盏明灯,生生把昏暗的佛堂照耀得似白日。</p>
  宜修笑问道:“许久未见妹妹了,在这里清修可还好吗?”</p>
  齐月宾手持一串长长的佛珠,果真唱了一诺,方才浅笑着说:“佛堂清净,妾身不敢懈怠,日日抄诵佛经,祈福祝祷,希望贝勒爷和福晋福寿绵长。”</p>
  宜修似乎满意地点头,眸光转向了佛台上跳跃的烛火下的那一串佛珠手串,勾了勾唇角,又把眸光投回她。</p>
  “看来妹妹确实很有诚心,也不白费本福晋特意为你请来这串佛珠了。”</p>
  齐月宾深深望了一眼台上供奉的一串珠子,眸色骤然深深,幽暗不可见底,然而她的面容看起来依旧还是那样的静谧祥和,仿佛是真的被佛音熏染得出世了。</p>
  “福晋的关怀与用心,月宾日夜不敢忘怀,所以时刻供奉在眼前,也希望能为您祈福祝祷。”</p>
  “呵呵,多谢妹妹了。”</p>
  宜修呵呵一笑,她哪里会真的为自己祈福呢?定然是为了铭记仇恨之余,再日日诅咒自己吧?</p>
  不过自己可不怕这个。</p>
  “好了,各人都到蒲团上祈福吧,齐妹妹,你便跪到最后面吧。”</p>
  宜修不愿与她再多费口舌,于是便率先跪在佛前,众人连忙也追随,装模作样的祈祷起来。</p>
  李静言是第一次到小佛堂里来,也是第一次见到齐氏,于是悄悄回头,扯了后面的甘惠淑耳语。</p>
  “我听说她原来是侧福晋,后来得罪了柔则,被贝勒爷贬为格格在这里清修,我瞧她挺和善的样子,不像是会害人的呀?她犯了什么错?”</p>
  甘惠淑闻言无语地动了动嘴角,这个蠢货,看人岂能如此肤浅。</p>
  然而李静言不肯不罢休,追问个不停,甘惠淑怕宜修发现生气,方才耐着性子对她笑了笑。</p>
  “说是她害得弘昐阿哥早产体弱,当年可是柔侧福晋亲自找了证据,在贝勒爷面前告发的呢。原本她该被休弃回家的,还是她齐将军夫妇在万岁爷面前求情,这才留下了,如今已经被关了快四年了。”</p>
  “真的假的?怕不是柔则陷害的?”李静言瞥一瞥最后面垂眸虔诚的人,有些不能相信。</p>
  柔则在李静言身边,怎能听不见,奈何宜修在前,她没有发话,自己自然不能放肆,于是只微微侧过脸来瞧二人,以示警告。</p>
  “谁知道呢,侧福晋可别问了,人家瞧着我们呢。”甘惠淑看见柔则回头,冷冷一笑,其实根本不怕。</p>
  李静言转眸一看,柔则还真盯着自己,忙就心虚地转回头去,也不再多说。</p>
  甘惠淑身旁的苗笙语翻了个白眼,悄悄哼道:“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p>
  柔则懒得搭理这个蠢货,也只回过头去不言,柳令娴在甘氏另一边,闻言眼观鼻,只当听不见。</p>
  后头的觅双和初丹二人却颇有深意地对视一眼,柔侧福晋早和她们吩咐过了,当年的事情是误会,她们早晚也是要帮齐氏从佛堂走出来的。</p>
  后面的女人们心思火热,宜修在前头怎能不知,唇畔凝着冬日寒霜般的冷笑,只是装作没听到罢了。</p>
  作壁上观,就是如此,不过她们心思再多,眼下也是没有空暇的了。</p>
  “好了,时辰到了,”片刻后,宜修被绣夏搀扶起身,回过头看着一地的女人们,“今日早上的佛经已经送来了,晚膳过后便要把剩下的送来了。”</p>
  “是。”</p>
  众人在佛堂门口散了,绣夏搀扶着宜修缓缓沿着河畔走着,反正她又不着急回去赶明日早晨的经文。</p>
  “福晋,如今是贝勒爷亲自下令让侧福晋她们抄写经文,您看过之后,有时候贝勒爷也要过目,侧福晋她们可不敢叫丫头们代笔了,如今比从前还要忙了,可真有意思!”</p>
  宜修笑道:“贝勒爷素来崇佛,多事之秋,他也希望后院安稳一些。只是本福晋作恶人了,柔则定然和她们说是本福晋在书房撺掇贝勒爷下令的。”</p>
  绣夏不以为意:“如今除了宫里给的那两个不识时务依附柔侧福晋,满后院谁不听福晋您的话?”</p>
  宜修冷笑道:“呵,瞧她们两个,也进府五年了,肚子从来没个动静,可见依附娘娘和柔则,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p>
  尤其是依附德妃而与四爷作对的,更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p>
  “奴婢明白,不过福晋,如今各位主子们是忙着,可佛堂里的那位又不用抄经来给您看,如今可再清闲不过了。今年初,齐老将军便赋闲在家,齐家的儿子也没有一个掌兵权的,如今爷可不会投鼠忌器,咱们要不要……”</p>
  绣夏压低声音,眯了眯闪过杀意的眸子,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p>
  宜修瞧了瞧西方半边被烧得火红的半边天,走了两个拐角,方才缓缓一笑。</p>
  “贝勒爷伴驾木兰之际,柔则静悄悄的没个动静,你忘了她去做什么了吗?”</p>
  “奴婢自然不会忘,柔侧福晋与齐氏勾连。棠雨今日还刚刚来报说,前两日柔侧福晋又悄悄去小佛堂,不过这次特别奇怪,她连化鹤都没有带去,只带了雾柳和芳若,实在不知这二人又在密谋什么。”</p>
  “芳若!?”</p>
  然而宜修的关注点却不是齐氏和柔则的密谋。</p>
  “她绝不会轻信陪嫁以外的丫头,那年本福晋还曾挑拨过,她一度是不信芳若的,如今怎么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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