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书房告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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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书房告发(三)</p>
  一声酝酿许久的暴喝,终于在触及到四爷心底最重视、最在意的利益之后,骤然爆发。</p>
  德妃算计自己,他可以忍住怒气,因为终究是生身母亲,柔则算计自己亦可以忍住,因为为了一个歹毒的贱妇不值得动怒。</p>
  可她们竟然心肠烂到这种地步,居然意图废了自己的两个嫡子,如此险恶用心,为的是什么,他不是傻子。</p>
  他心知肚明,是为了十四!</p>
  这一声暴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这样的违逆举止,把二人都吓得不轻。</p>
  “四哥——”</p>
  十三阿哥呼唤了一声,然而又沉默了,面对这样的情形,他能说出什么真正的安慰的话呢?</p>
  何月霜见四爷的眸子里登时充血般的红赤,好似要把自己生生吞活剥了一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又磕起头来告饶。</p>
  “所以,她们是想谋害福晋与本王的世子、本王的儿子,然后叫柔则这贱妇做福晋,秦氏之子做新世子不成!”</p>
  二人缄默,皆不敢轻易地接话,何氏吓得几乎要胆破,可十三阿哥却瞧见四哥眼角隐秘的水光。</p>
  此刻的他纵然暴怒异常、愤恨异常,可德妃娘娘与侧福晋对他如此,想来,四哥心里也是委屈痛苦万分的吧。</p>
  “四哥,如今一切都没有发生,嫂嫂和孩子们都好好的,我也会护着四哥你的!”</p>
  四爷感受着肩膀上的分量,望着好兄弟坚定而温和的眸光,心里最隐秘的苦痛似乎都可以慢慢消弭。</p>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了何月霜,明知故问道:“福晋与柔则都是娘娘的侄女,娘娘为何如此?”</p>
  “民、民女不知,许是娘娘,娘娘不喜福晋……”</p>
  何月霜吓得要死,大人物之间的弯弯绕绕怎么会告诉自己,自己又怎么会看得明白?</p>
  “唉——”</p>
  四爷一声长久的叹息,缓缓消散。</p>
  何氏不明白,可偏偏自己是明白的,宜修与晖儿若不成了,后院如此妖孽横行,自己又能在前朝安然几日呢?</p>
  “你既然是堂内的女医,又如何会去做船妓?”</p>
  何月霜一愣,随即浑身是彻骨的冰凉,过去十三年不堪而黑暗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如鲠在喉,让她瞬间煞白了面色。</p>
  娼妓与丫鬟的人生,于她来说,无异于跨越地狱与人间,超越阴阳一般地毕生所求而不可得。</p>
  很快,她露出了过去的十三年里一贯的麻木神情:“十三岁上,我长开了脸,不管我愿不愿意,总之是就有了第一个客人,以后的,已经记不清了。”</p>
  她忽然又空洞着眸子笑了笑,让二人觉得莫名其妙。</p>
  “老鸨是不会将我们这些小玩意儿当人看的,我既晚上做娼妓,白天又要给那些坏了身子的姐妹看诊,医术自然比头牌秦氏好上万千。毕竟,她是堂里的珍宝,什么都会学,比大家闺秀都要强上许多,且一年也不用给人唱上两次曲儿的,学得多了,医术自然不精。”</p>
  何氏内心凄然,德妃原本是自己的恩人,离开了遇仙堂,自己便是新生,可竟然又是一条死路。</p>
  德妃又何曾将自己当成人看?她与老鸨妈妈又有什么区别?</p>
  好羡慕,染冬,即便她是福晋身边的一个奴婢丫鬟,即便她日日低声下气伺候主子,也远远比自己,幸运得多吧。</p>
  何氏垂下头不语,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只是四爷依旧是冷漠面色,静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p>
  倒是十三望着她,心内略有唏嘘,亦叹大抵便是如此,德妃才会把姿容上乘又干净的秦氏送给四哥,让这个何氏去勾引温府医。</p>
  想到了温府医,十三又忙问:“那香果然这么厉害?连太医也会上钩?”</p>
  何氏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太医又如何?无色无味的东西,不用吃下去,不用点燃,只要撒开被男子吸进去或是接触皮肤即可,是人就不可能发觉。这样民间隐秘的外国药,反而宫里的太医不会认识。”</p>
  “明白了。”十三阿哥点点头,便无言地望向了四爷,“人证在此,物证恐怕还在蘅清苑,四哥,您裁夺。”</p>
  四爷看向何月霜,说:“你,暂留在破尘苑不得离开半步,苏培盛!”</p>
  门外的苏培盛听见王爷的呼喊,连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进去听命。</p>
  “奴才在!”</p>
  “你即刻去蘅清苑和折琼阁,好好查一查那些个害人的脏东西,只要查出来了,即刻将人都带来。”</p>
  苏培盛惊愕不已:“王爷,您指谁?”</p>
  “柔则、秦容璇。”</p>
  “奴才这就去办!”</p>
  压抑住心内的惊涛骇浪,苏培盛连忙就带着人赶了过去。</p>
  “退下吧。”</p>
  见何氏还在,四爷厌烦地挥了挥手,何月霜如逢大赦,立刻便脚底抹油退了下去。</p>
  书房的门又被关上,十三阿哥阿哥静默半日,还是问道:“四哥,娘娘那边,该如何?”</p>
  四爷的拳头捏了又捏,抬眸望了望墙上挂着的四字:“戒急用忍”。</p>
  “她是我的亲生额娘,是皇阿玛的德妃,这样的事情闹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十三弟,咱们只有忍。”</p>
  “忍?!四哥,晖儿和旸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娘娘如此行径令人发指,人神共愤,您竟然也要忍吗?!我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为了大局,可是,你一再忍让,娘娘只会得寸进尺,有一个秦氏、以后还会有赵氏、钱氏、你与嫂嫂怎能有一日安宁?”</p>
  十三阿哥骤然起身,第一次对四爷有些急躁。</p>
  四爷却不恼,反倒对他投去了安慰的眼神。</p>
  “坐下,十三弟,忍一时还可以徐徐图之,可忍不住,娘娘不成了,难道你我在皇阿玛面前就能讨到好处?你嫂嫂亦是乌拉那拉氏,你要叫天下人怎么瞧这一场母子相残的好戏!”</p>
  十三阿哥缄默,压下了意气,叹道:“明白了,这个何氏,您打算如何处置?”</p>
  四爷冷然了眸色,漫不经心道:“她的话亦不全然是实话,若她没有参与,怎么会对秦氏和柔则的目的知晓得那么清楚,我中迷香的事情应该没少她的份,可她是功臣,眼下还动不得,缓缓治之吧。”</p>
  十三阿哥虽对她有几分怜悯,但也是分得清是非的,即便她群然无辜,可她知道太多事,四哥定然是留不得的。</p>
  “那,娘娘那边,该如何?”</p>
  四爷凄然苦涩一笑:“以后少去永和宫吧,也别带玉英和孩子们去,娘娘眼里除了胤禵,已经没有我这个儿子了,何况,你只是她的养子。”</p>
  十三笑道:“四哥忘了,我为皇阿玛不喜,娘娘岂会忌惮我?”</p>
  他又正色起来,满眼真挚与期待望着四爷:“四哥,你不像我已经不成了,你一定要稳稳当当的往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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