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自京都结缘以来,他们与汉江王府两度交错,一次为主动踏足府邸,一次则是王府势力不请自来。尤为令人记忆犹新的,是在那熙攘繁闹的百花楼中与陆玄芯的意外相遇,对方表现出的过分热络,不由得引人多生狐疑揣测。
汉江王表面闲适洒脱,骨子里却好似潜藏了一股深不可测、犹如宇宙黑洞般的内在能量,其真实动机让人难以捉摸,心底油然而生警惕。
回溯初到阳曲县时,欲求拜会汉江王却未能遂愿,如今移步京畿,反倒是身陷对方关注的漩涡中心,这其中蕴含的权力游戏与智谋经纬,可谓错综复杂,玄妙莫测。
更为核心的一点在于,这位貌似与世无争的汉江王,背后所经营的权力脉络与智计策略,也许早已触及某种隐秘界限,牵扯到未知的深远格局。
在此情境之下,林小风并未因焦虑而仓促行事,反而步步为营,就县内各项琐碎事务逐一仔细盘问。
期间,他还特意绕行至剧场门前,透过门扉缝隙,瞥见舞台上一片热闹景象:一群孩童身着五光十色的戏服,蹦跳嬉戏,仿佛一幅跃然纸上的民俗生活长卷。
尽管在林小风眼中,这些表演显得稚嫩且刻意模仿痕迹过重,甚或有些矫饰与笨拙,但他仍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阳曲县的老百姓会对这般品质平平的演出如此津津乐道。
终究,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与王颖超深入探讨县内的现实问题。
光阴似箭,恍惚之间,大半个时辰悄然而逝。
就在林小风全神贯注于对话交流之时,蓦然警醒,剧场内部的剧目进度很可能已远远超出预期。
于是,他急忙疾步踏入光线幽暗的大厅之内,赫然见到,《量子纠缠:新编白蛇传》正步入高潮跌宕、扣人心弦的收尾篇章。
林小风站立在剧场后方隐蔽的入口通道,身体如同被无形之力定格,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此刻,他愕然察觉,前排尊贵的皇座之上,皇帝与众大臣的目光竟齐刷刷地朝向自己投射而来,那短暂的眼神碰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突如其来的惊异,有犀利而冷静的审视,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之意。
随后,众人几乎是同时缓慢却又庄重地转回头去,恢复了原本观剧的姿态。
感受到这一幕的震撼,林小风的心头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他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局面非同寻常,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正在进行中的舞台剧目上。
此时,《新编白蛇传》的大结局正在热烈上演,剧中角色法海、许仙及白素贞一同出现在舞台中央。
不同于传统印象中的形象,今天的法海脖颈上挂着一条金色项链,袒露的强壮胸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只坚实的手臂紧紧环抱着白素贞娇弱的腰肢,这一奇特的画面让全场观众瞠目结舌,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颠覆性剧情转折。
林小风坐在观众席中,眼睛瞪得老大,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舞台,心脏咚咚直跳,几乎要跳出胸口。
他怎么也无法接受,那个他一向敬仰的法海大师,竟然会有这样颠覆传统的表现。
舞台上的白素贞身着一袭素白衣裳,满面悲苦之情,她以近乎撕心裂肺的情感倾诉道:“许仙,我们虽缘浅,但情深难舍。放手,也许是彼此最好的解脱。”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流露出无比哀伤与无奈。
而跪坐在舞台地面的许仙,面色在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变得惨白,仿佛受到了致命打击,全身颤抖不已,只能无力地望着法海那庄严而又充满决绝的声音宣告:“许施主,世事无常,一切缘分都有尽头。唯有让素贞随贫僧离去,方可寻得生活的真理与最终的安宁。”
法海那双历尽沧桑的手,宛如古老的松皮包裹着骨骼,指尖轻轻搭上白素贞莹润如玉的下颌,眼中燃炽着未曾有过的炽烈情愫,似久旱逢甘霖般破土而出:“原以为自身早已超脱尘世,斩断七情六欲的枷锁,然直至与你相遇,方知何为情之所系,何为刻骨铭心。我愿舍弃凡俗荣华,只为你一人,深情厚意深入骨髓。”
其话语低沉有力,如暮鼓敲击心扉,每一个音符都携带着足以震撼人心的情感力量,犹如洪钟大吕在静谧的夜空回荡。
白素贞被这一番剖白所触动,面颊悄然升起一抹淡雅的红霞,她微垂螓首,以一种既娇羞又坚决的姿态回应:“我之情愫,恰与你相同,对你的眷恋,远胜你所能揣测的深渊。”
她的声音清脆如山间溪泉,流淌着只有自己才知晓的秘密情感花园。
许仙则如同困兽,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硬生生挺直脊梁,支撑起摇摇欲坠的尊严。
他竭力抑制住愤怒与苦楚交织而成的面部痉挛,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悲愤,仿若泣血哀鸣:“素贞!我们共同抚育的儿子仕林,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倘若随你与这僧人共度,他将在人间遭受何种非议,岂不是要背负一世‘认敌为父’的耻辱烙印?”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青筋暴突,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地反抗即将倾覆的命运巨轮。
白素贞的目光从许仙身上缓缓掠过,其间交融着无尽的凄美与坚韧的决绝:“许仙,你与法海皆以真诚之心对待我。但此刻,无需再执着于仕林的身份纠葛。你能否将这份源自父亲的慈爱化作沉默的守护与坚韧的屏障?”
她的眼神虽冷冽如冬日寒冰,却透出无比坚定的决心,显然已做出了一个无法回头的人生抉择。
许仙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脸色涨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牙齿紧咬得铮铮作响,他用近乎濒死挣扎的力度质问:“倘若旁人问及仕林的生身父亲,我又该如何应答?!”他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中暴露了内心深处无边的绝望与无奈。
白素贞的回答平静而又决绝,像极了北国初雪覆盖大地的肃杀:“待到有人问起,你便直言他是法海之子。”此时,法海更是用力抱紧怀中的白素贞,这一举动无疑是对全世界宣告他对白素贞的所有权和情感上的征服。
对于许仙来说,这无疑是命运无情的一记重锤,头顶无形的“绿帽”所带来的屈辱与伤痛令他几近崩溃边缘。他呆滞地站立在那里,仿佛所有的力气与对抗宿命的勇气都被瞬间抽离,只剩下一副空洞而无力的躯壳。
就在这一瞬息万变之际,一道青影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舞台暗处猛扑而出,小青疾如脱兔,怀中紧紧护持着那个纯真的稚童。
她面色苍白如纸,眉宇间涌动着焦灼与惶恐,仿佛整个人生的期盼都凝聚在每一步急促而坚定的脚步之中。
她用尽全力嘶吼:“姐姐!你怎能做出如此决断?!”那声音尖锐且刺耳,仿佛利刃切割空气,穿透了笼罩全场的压抑与沉闷。
许仙僵立在原地,眼神中盈满了绝望与悲痛的深渊。
他凝视着小青和她怀中颤抖的许仕林,双手颤巍巍地伸出,像是企图抓回那正从指缝中溜走的亲情与未来:“小青,快带着我和仕林逃离这片是非漩涡!”他的声音饱含哀求与无助,仿佛整个宇宙都在此刻走向分崩离析。
然而,白素贞却是以一抹苦笑回应,那笑中藏着深深的苦楚与无奈,宛若看穿了命运的玩弄和世间种种虚假表象。
她语调平稳却掷地有声:“小青,一切都已注定。”她的目光坚毅而深远,似乎已洞察了世间万物的变幻与人心的百转千回。
小青目睹此景,面色顿时黯淡下来。
她低头垂目,语调低沉而无奈:“抱歉,我似乎是不合时宜地闯入了。”她的声音承载着悲凉与愧疚,仿佛正在为这无法扭转的悲剧默默致哀。
此刻,法海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从容与自信。
他宽大的手掌坦然展开,面上挂着淡然微笑,仿佛万事万物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他平静地对小青道:“小青啊,你我之间的缘分实乃三生石上早有定数,这是观音大士慈悲的布局。”他的声音平和而庄重,仿佛在讲述一种无可抗拒的命运轮回与神圣力量。
令人惊讶的是,小青竟主动投向法海的胸怀。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多变的情绪,仿佛在接纳这无法更改的现实与命运轨迹。
她低声道:“或许你是对的,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她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妥协与无奈。
法海的目光最终落在小青怀中的许仕林身上。
他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看似轻松地发问:“这便是许仕林吧?无需忧虑,我将祈请送子观音引领他前往南海修习佛法。”
他的声音中隐含着狡猾与得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握之中。
就在话语落地的瞬间,天穹之上乌云犹如翻滚的波涛,疾速凝聚成形,那尊送子观音在这混沌间赫然显现。
她身披的法衣并非凡间的织物,而是流淌着熠熠生辉的金色霞光,映照得周遭万物皆黯然失色。
她的面庞揉合了慈悲与威严,眼神宛如秋水般深邃,又似普照大地的阳光般温暖。
观音手持一道破空而出的金光,轻盈而又庄重地将婴孩揽入怀中,这一幕如诗如画,恰似给这出离奇至极的剧目画上了极具象征意味的完满句点。
许仙眼见此景,笑声由最初的愕然转为撕心裂肺的疯狂,那笑声仿若一把锈蚀的钝刀,割裂了静谧的时空。他双手痉挛般抓扯起自己的发丝,每一根都被疼痛与绝望拉扯得直指苍穹,整个人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步履蹒跚地退出舞台的焦点。
灯光在他摇曳不定的背影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投射出一幅孤寂而悲凉的画面,仿佛他是被岁月与命运联手遗弃在荒原之上的无助旅者。
那笑声在空洞无垠的剧场内盘旋不止,其中蕴含的绝望与疯狂交织,像是一首哀歌在冷硬的石板地上弹跳,刺痛每个在场者的耳膜与灵魂。
此时此刻,法海却是另一番景象,双臂各自挽着两位绝代佳人,那满载荣誉的步伐踏着尘埃归去,每一步都像是在敲击世人羡慕嫉妒恨的心弦。
他的脸庞犹如春风得意的画卷,笑容里渗透着志得意满和狡黠的满足感,仿佛他已经攀上了人间巅峰,握住了世间最甜美的果实。
他的眼神里折射出的是胜利者的傲然光辉,那是一种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任凭他人如何揣测,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舞台大幕缓缓垂落,如同一块沉重的石碑无声息地掩埋了这场荒诞不经却又惊心动魄的人生戏剧。
然而,在这片漆黑即将吞噬一切之际,旁白的声音悠然响起,那声音如同古老铜钟穿越寒夜的回响,沉淀在听者心头。
它娓娓道来,述说着三位主角命运的无情变迁:许仙终究未能逃脱宿命的捉弄,他在崩溃边缘徘徊,最终化身为一位疯癫僧侣,在寺庙的一隅默默度过了残生,他的身影在香烟缭绕中越发模糊,成为了一个永恒的悲剧符号。
而白素贞与小青这对姐妹花,则在繁华世界的洪流中与法海共历了一场非比寻常的人生盛宴,她们的故事与传说如流水般淌过市井巷陌,镌刻在民间的记忆深处,时至今日仍被人津津乐道,成为了流传千古的神话传奇。
林小风站立不动,宛若一尊凝固的雕像,双眼空洞无神,似乎灵魂已从肉体剥离,游荡于虚无之间。眼前舞台上的一切喧嚣,对他而言都已消弭于无形。
他的面色与刚刚那位表演中的许仙如出一辙,深深沉浸在痛苦的沉思之中,内心的困惑与迷茫在眸光流转间昭然若揭。
“这是我笔下的《白蛇传》吗?阳曲县的老百姓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他内心深处嘶吼着,怒火熊熊燃烧,如同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在此刻失控,因为他仍在扮演角色,而且贵为公主及陛下均在座,他不能有丝毫失礼之举。
尽管如此,这份冲击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几乎让他无法承载,他暗自忧虑,不知这出戏会给皇室成员以及群臣带来怎样的观念颠覆。
林小风步履沉重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每一步都好似承载着万吨巨石。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暴雨来临前的压抑,风暴在胸腔内蓄势待发。
正当他准备坐下以平复心境之时,那个已然陷入疯狂状态的许仙再次登场,兴高采烈地宣布着醉月楼关于《白蛇传》主题的活动特惠。
林小风闻此,仿佛遭遇晴天霹雳,心灵防线顷刻瓦解,五脏六腑为之震颤。
他本以为这场闹剧终于落幕,却未曾料想,剧院竟与烟花之地玩起了跨界合作。
他离乡不过数日,阳曲县便紧跟潮流走在了时代前沿,这无疑给他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再度重击,令他有种举世皆异己,独自身处陌生星球的感觉。
长时间地僵立在原地,林小风渐渐感知到从脚底升起的阵阵尴尬,那感觉如同初冬的第一阵寒风,虽寂静无声,却尖锐刺骨。
他缓慢转身,目光恰好锁定在了李涵淼身上。
此时的李涵淼,面颊上仿佛被黄昏中最浓烈的晚霞轻轻晕染,一抹羞涩的红潮迅速爬上面庞,她连忙低垂眼帘,娇柔万分,竟不敢正视林小风的眼神。
这一刻,氛围微妙且紧张,宛如紧绷到极限的琴弦,只待一丝触动便会骤然断裂,弥漫出令人窒息的情感张力。
林小风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高高在上的靖江帝身上,那姿态就如同捧持着一颗极易破碎的心,语气中充满难以掩饰的焦虑与忐忑:“皇上,您对此有何见解……”靖江帝喉结微微蠕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脸庞的肌肤仿佛刹那间铸成坚硬的铁石,然后勉力吐出“尚可”两字。
这两字在宽广大厅内悠悠回荡,其中蕴含的无可奈何与尴尬情绪如同巨大的磐石,重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随后,静默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再次笼罩整个空间,将所有的情绪紧紧包裹其中。
林小风感受到一种无法名状的惶恐不安,他挺直脊梁,用饱满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今日的演出至此告一段落,外面已有人妥帖安排了各位宾客前往客栈休息,诸位可按序离场。”
话音甫落,观众们如同被春风吹融的冰雪,纷纷从柔软的座椅上站起,秩序井然却又迫切地走出剧院大门。
此时,李德贤带着一抹狡猾的微笑步步逼近,竖起大拇指赞许道:“林兄,你确实有两手,开场的那一幕表演真是精彩纷呈,我相信你一定全程关注了。”
林小风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现出一种避而不谈的疑虑,对于刚刚发生的种种,他既不愿深入探究,也难以想象。还未等他回应,李德贤却又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哎,那家醉月楼怎么走来着?”
林小风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深深地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说:“殿下,出了门只需询问身边的侍卫便可知晓。臣早已特意为公主安排了独立且舒适的住所,首要之事应是让公主先行安顿。”
听了这话,李德贤脸上洋溢出欢悦的笑容,步伐轻盈地离去,显然对林小风的细心安排十分满意。
随着人群逐渐散去,林小风也匆匆离开了剧院。
在夜色的庇护下,他开始寻找李涵淼的身影。
不久,他就看见了她。她在一群手持明亮灯笼的嬷嬷环绕下,在黑夜中异常醒目。
李涵淼望见林小风,脸上仍旧残留着羞涩的红晕,显然尚未从刚才的场景中完全摆脱出来,神情依然显得有些恍惚。
林小风鼓足勇气,裹挟着坚定的决心,迈步向李涵淼走去,嗓音虽略显紧张却坚定不移:“公主殿下,微臣已为您精心挑选了一处更为适宜的住处。恳请您允许微臣亲自护送您前往。”
李涵淼含蓄地低头颌首,以那细腻而微弱的动作传达了默许之意。
两人遂并肩缓行,身后那些嬷嬷们手中的灯笼如同繁星坠地,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这幕情景在深夜中显得无比宁静庄重,又带有几分诗意。
皎洁的月光之下,星辰稀疏,周围偶有虫鸣低吟,如同大自然在夜晚独自奏响的乐章,清风徐徐吹过,轻抚着两人的面庞,带来一丝清凉。
然而,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息悄然弥漫。
林小风在客栈门前停步,试图通过言语来化解这股紧绷的气氛,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咳咳,公主殿下,其实臣平日里颇为喜好研读《春秋》,至于《论语》之类的经典也是时常温习。”
他的言语中明显流露出一丝刻意,显然是想通过寻找共同话题来打破这份难耐的沉默。
然而,公主李涵淼始终保持沉默,对于林小风的话题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这让林小风颇感困窘,他尝试着抛出更多的话题,仿佛为了填满这尴尬的空白。
他提及自己日常很少涉足这类场合,闲暇时光更愿意练习些戏曲唱段,或是舞剑打球,以此锻炼身心。
可是,这些看似平常的话题并未能激发起李涵淼的兴趣,她仍然保持沉默,仿佛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思绪之中。
最后,在林小风几乎要放弃努力的时候,李涵淼突然决定打破这份持续已久的沉默。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继而稳稳地抬起她那精致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在客栈微弱的烛光映衬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她忽然绽开一朵绚烂的笑容,仿佛春天的花朵在一刹那间全然开放,这突如其来的明媚让林小风一时愣住,痴痴地凝望着她。
她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其实,我爱看,尤其是白蛇!。”
这句话如一阵暖风拂过林小风的心田,让他顿时感到心跳加速,连说话的节奏都不禁变得有些慌乱:“公主殿下若是喜欢,那是最好不过。微臣这就陪殿下回房间休息。”
李涵淼听到林小风的回应,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接着用手轻轻捂住了小嘴,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身边的几位嬷嬷也立刻警觉起来,她们的眼神犀利如箭,仿佛在质问林小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这样的局面,林小风愈发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已。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风宛如自一场恍惚中骤然觉醒,他的每一个微动、每一句言语都被无形的力量拽拉成一幅幅细腻至极的画面,清晰得近乎残酷。
他如同被电击般猛地震颤,意识到了自身的失礼之处,那感觉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瞬间紧绷。
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吸仿佛连同周围凝滞而窘迫的气息一起吞咽下去,竭力抚平翻涌的情绪波澜。
林小风牵起一抹笑意,那笑里交融着难掩的苦涩与尴尬,却又潜藏着无法忽视的坚毅与镇定。
他强使自己的嗓音流淌出平稳与随意,就像在讲述日常琐碎般淡然:“啊,公主切莫误会,阳曲县这客栈非比寻常,其中新颖之物颇多,若不预先解说一番,恐生无谓误解。”
话语间略作停顿,他再次提议,眼神在公主与嬷嬷群中流转探寻:“或者,臣可先行向嬷嬷们详释一切,然后公主殿下游览,以为何如?”他的目光闪烁着谨慎而尊重的光芒。
公主闻此,轻轻咳嗽两声,那咳嗽声虽轻,却蕴含着铁石般的决断:“嗯,不必了,本宫信得过林大人。咱们一道前往便是。”她的话语如丝绒般柔和,却携带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力量。
于是乎,林小风亲自引领着公主及其随行嬷嬷踏上木梯,步步深入阁楼。
他逐一讲解室内陈设,从床榻的经纬纹理至桌椅的榫卯结构,从雕花窗棂直至厚重门扇,每一样都细细述说,宛若揭示生活的肌理。
当提及那个现代文明产物——马桶时,公主的脸颊瞬息间染上一层薄薄的桃红,恰似初春晨曦悄然洒落在冰肌玉肤之上,羞涩中更显娇艳。
几位嬷嬷面露异样神色,审视着林小风的眼神仿佛已给他贴上了“举止轻浮”的标签,然而林小风对此浑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公主脸颊上那抹娇羞的红晕,心中暗自窃喜。
公主因他的解说而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善,林小风于心底悄悄舒了一口气。
关于明日之事,只要红薯一经出土,万事皆能顺理成章,他对自己的周密部署充满了必胜的信心。此刻,他心里默念,一切仿若未曾发生,他林小风依旧是个恪守礼法的谦谦君子!
夜色沉沉落下,如同一块浓墨倾倒在浩渺苍穹之中,把县城里的繁华热闹与静寂安详全然浸没其中。此刻,公主所在的宅邸灯火逐渐黯淡,一盏盏熄灭,预示着她已在夜色的怀抱中酣然入梦。
与此同时,林小风凭借其矫健的步伐,在黑夜中疾行,脚步轻快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空气里踩出短暂的光华,迅速地抵达了那座矗立于城中心的宏伟剧院大门前。
门内,理王颖超正焦急等待,身影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屏息凝神,准备向归来的林小风汇报今晚演出的热烈反响,期待得到他的赞赏与肯定。
然而,当林小风的身影甫一出现在视野之内,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情绪便如同积蓄已久的能量找到了宣泄口,顷刻间爆发开来。
林小风疾步跨近,他的眼神犹如燃烧的火石,炽热且犀利,直勾勾地盯着王颖超。
他雷霆般地大步向前,动作果断地一把揪住了王颖超的衣领,面色涨得通红,双眸圆睁,犹如两颗熠熠生辉的星辰,那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声音振聋发聩,像是一记惊雷在剧院内回荡:“到底是谁如此狂妄自大,竟敢擅自改动我心爱的《白蛇传》剧本?”
王颖超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问吓得脸色刷白,仿佛魂魄都被抽离一般,眼中交织着迷茫与恐慌,他语无伦次地回应:“老爷,您这……这话从何说起?我,我确实按照您的意愿,忠实还原了《白蛇传》的每一段剧情,现如今这出戏已然成为了县城热议的话题,场场爆满,口碑载道,实则并无任何违背原意之处呀。”
林小风闻此并未缓和怒容,反而更加严厉地质问道:“我不是在质疑演出效果,我说的是剧本本身,究竟谁有这般胆量私自篡改我的作品?”
王颖超面对林小风咄咄逼人的气势,越发瑟瑟发抖,小心谨慎地回答:“是周志伟周先生对剧本进行了修订。”
听到“周志伟”这个名字,林小风眉峰紧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解与愠色,内心波涛汹涌:“我离开县城不过几个月光景,周志伟怎么就冒出来了,我竟毫无耳闻?”
王颖超生怕激怒林小风,赶紧慌张而又详细地解释起来:“周志伟周先生是在您外出这段时间内崭露头角的,犹如一夜之间炸响的春雷,迅速在县城内外建立了赫赫名声,已经成为一名备受尊崇的戏剧大师。现如今,他的剧本不止让县里一半的青楼生意兴隆,宾客络绎不绝,甚至连诸多富贾巨商也争相求取他的剧本,只是周先生并不轻易为人执笔。他在县内的名气如日中天,财富也随之滚滚而来,短短时间内就已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家产。”
林小风闻此言,胸臆间的愤懑犹如长江之水翻涌不止,那一股无形的力道宛如铁匠手中冷硬的铁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坎之上,痛楚与不平交织成一团无法消解的郁结。
他的牙关紧咬,青筋在太阳穴处微微突起,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口中一字一顿,恨意满溢地说:“戏剧演绎,焉能视同儿戏?剧本的改编之道,讲求的是章法严谨、对原著精髓的敬仰有加。如今,《白蛇传》这部经典之作竟遭受如此亵渎与篡改,这般肆意妄为,岂能不经过我林某人的首肯?至于那部《济公传奇》,莫非也是出自周志伟这家伙的胡乱涂鸦?这分明是对本尊原创精神的公然挑衅与亵渎!”
“明天清晨,天际初晓之际,你须随我一道前往周志伟府邸,讨要那份应得的版权费用,这笔账务,至少得让他付出一半的代价!”话语间,林小风双目如炬,满含不容置疑的决心。
“此刻,那家伙藏身何处?”林小风言语间尽显咬牙切齿之态,声音虽低却透出森冷之意。
王颖超听闻此问,连忙答道,面上流露出一丝敬畏与焦急:“周志伟眼下正栖身于县里的学术研究院内,独自闭门苦思新作的创作瓶颈,以至于暂且搁置了手中的笔墨,投身于那里寻找打破僵局的灵感源泉。
更有甚者,他近日竟慷慨解囊,向研究院捐出了三千两纹银,因此得到了县衙授予的荣誉研究员身份。”
林小风闻听此言,脸色虽依然笼罩在愠怒之下,但内心深处已悄然泛起一丝波澜,如同寒冰融化,怨气稍减:“看样子,周志伟尚存一丝底线,此事暂且记下,留待明日再做计较。”
“你给我仔细听着,”林小风语调沉稳有力,如磐石般坚定,“立即派遣专人遍寻城中所有画师,无论此刻他们是否安寝,皆需火速赶至醉月楼。我要他们倾尽才情,细腻入微地描绘今晚出席的所有人物肖像,每一张画面都要求活灵活现,纤细之处亦清晰可见,让人仅凭一眼便能洞悉其深邃内涵。我要通过这些画卷,揭示那些平时冠冕堂皇、貌似清高的人物背后的真面目,日后他们若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甚至是煽风点火,意图弹劾于我,便让他们见识一下后果的严重性!”
话音甫落,林小风身形挺拔如松,脚步坚定而有力地迈入县衙幽深之处。
背影之后,一种庄严肃穆而又坚决果断的气息逐渐弥散,似乎预示着一场疾风骤雨般的清算即将来临,那场风暴将会洗刷一切虚伪与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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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小风在清晨的朦胧光影里,草草咀嚼了几口粗粝的早餐,便决绝地踏上了行程,目标直指那座常年接纳疲乏旅人的古朴客栈。
此刻,他的心头还回荡着昨天那些面容憔悴、饱经风霜的老行者的身影,他们在长途跋涉之后,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腰背,他臆测这样的老人们定然不会在黎明初现的时刻就早早起身劳作。
然而,世事总出人意料,那位高高在上的靖江帝,与其身边的两位肱骨谋士——王景文、李德贤,已打破了宫廷的作息规律,悄无声息地混迹于市井烟火之间,在狭长曲折的小巷内品尝着平凡百姓的街头美食,仅带着少数几个贴身侍卫,行动隐秘至极,连那尚沉浸在梦乡中的朝廷群臣亦浑然不觉。
客栈内部,人群熙熙攘攘,林小风独立其中,犹如礁石般坚定,静静地守候着靖江帝的归返,然而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期盼中的龙驾却久久未能出现。
他所看见的是店员们忙碌穿梭的身影,他们手提肩扛一桶桶清澈冷冽的山泉,源源不断地注入客栈错综复杂的供水系统,这一幕令林小风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走向柜台,向那精明干练的掌柜抛出了疑问:“这座客栈的水塔储量应该相当可观,怎会需要这般频繁地补充水源呢?”
掌柜听闻,同样是满脸困惑,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这客栈内的水利设施乃是巧夺天工之作,其蓄水量充沛至极,足可保证客栈内所有房间数十位住客连续数日的洗漱用水,且每日都严格执行检查制度,确保水箱永远保持满满当当。”
林小风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意,低声自语:“莫非这京都里的达官显贵们饮水竟如牛马饮水一般,毫无节制?”
言犹在耳,靖江帝及其随从一行人欢声笑语、步履轻快地返回客栈,帝王的脸庞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仿佛昨夜的疲惫已被清晨的新鲜空气洗涤得一干二净。
他与林小风寒暄几句,言语间的从容洒脱让林小风心中波澜起伏,暗自赞叹这位君主的胸怀豁达,能够在一夜之间卸下身心疲惫,重新焕发出昂扬的精神风貌。
李德贤以其特有的机敏步伐悄然贴近,嘴角勾勒一抹含蓄而狡黠的笑容,宛如狐狸窥探陷阱中的猎物般低语道:“老林呐,昨夜醉月楼里献演的那一幕‘铁枪舞’,堪称世间罕有之妙戏,不知你可曾有幸一睹其风采?”
林小风闻声,双眉紧锁,面露困惑,仿佛晨雾中迷失的船只,不解地回应:“铁枪舞?这又是何种稀奇玩意儿?”
李德贤闻言,五官瞬息万变,挤眉弄眼间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秘色彩,娓娓道来:“那舞台上挺立的一柄寒光闪烁的铁枪,如同龙柱般矗立,四周佳丽如云,犹如群燕绕梁,轻盈飘忽之间,凌空翻飞起舞。”
“其中尤为引人瞩目的便是那位唤作白素贞的舞姬,其身形柔韧宛若月下仙子与蛇妖交融再生,舞技卓绝非凡,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