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台上台下尽是一片欢腾热闹景象,众人沉浸在这场难得的热闹之中。骆华俊、项协宏与梁焕坤三人静观事态发展,项协宏对林小风的手段赞叹不已,骆华俊则感慨林小风赚钱的高明策略。
  梁焕坤回忆起过去,讲述林小风当年身为县令时,还带着他在街头乞讨的经历,那时的林小风与今日的形象截然不同。三人举杯共饮,敬过往岁月里的林小风,也敬如今眼前的林小风,共同期待这一场闹剧如何精彩落幕,以及未来将会怎样续写他们的故事篇章。
  笑声如同湖面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在芳香园中,欢声笑语犹如泉水般汩汩流淌,林小风虽已半醉微醺,却在这热烈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畅快的心境。他环顾四周,只见项协宏等人举杯相望,脸上并无笑意,于是朗声一笑,挥挥手高喊:“来人!再上几坛葡萄酒!大家且饮个痛快,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春三娘见此情景,脸上挂满了春风般的得意之色,今日宾客尽欢,她仿佛已经预见近日的芳香园将会迎来络绎不绝的热闹景象。心下思量着,或许可以聘请些说书唱曲的艺人入园表演,为这青楼增添几分雅致情趣。然而,唯一令她忧虑的是沙晨录对今晚之事明显颇为不满,毕竟其家族势力在歌峰湾颇有影响力,后续的安抚工作必须妥善处理。
  沙晨录此刻正陷入愤怒与不甘的挣扎之中,周围众人劝慰无效,他怒目圆睁,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小风。友人见状不禁好言相劝道:“罢了,沙公子,世事真假难辨,今日就权当吃个小亏,日后自有天理昭彰。”旁边有人插话揶揄:“听闻林锦江原本不过是个书童,世人皆传酒神乃风流才子,若能让他现场吟诗一首,岂不是立刻就能识破真伪?”
  沙晨录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决定以此方式试探林小风的虚实。而林小风在听到“林锦江”这个名字从沙晨录口中说出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反问道:“阁下所指何人?我与林锦江无甚关联,怕是你饮酒过量看错了人,你再三逼问究竟有何意图?”
  周围的观众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沙晨录,后者满腔愤懑,强忍住怒火,掷地有声道:“少啰嗦!你若是真有酒神之名,能够即兴赋诗一首,那么我便哑口无言!”林小风对此只是哂然一笑,泰然自若地接受了挑战。
  沙晨录进而提出要求,让林小风以“芳香”为题作诗一首。林小风闻言,在心中暗自腹诽不已。台下的观众开始起哄催促,更有好事者表示,如果林小风果真能即兴赋诗,沙晨录就必须偃旗息鼓,不能再行刁难。
  求助无门的林小风,只能无奈接受挑战,索性找来一把椅子闭目凝思。而“芳香”二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旋,一时之间难以构思成篇。付佳艺坐在人群中,紧紧握住衣角,紧张地注视着台上林小风的一举一动,内心深处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舞台上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场内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等待林小风的表现。沙晨录尽管在一旁冷嘲热讽,却被观众们齐声制止。林小风突然灵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唤人迅速准备笔墨纸砚。
  笔墨备齐,林小风借口酒醉手抖,命项协宏代笔。项协宏满腹狐疑地上前询问林小风是否有把握。林小风解开头上束缚的头巾,整理了一下发丝,一手握着酒坛,在台上摇摇晃晃,展现出一副洒脱放浪的形象。
  林小风随口吟诵出诗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虽然步履蹒跚、言语含糊,但林小风吟诵出的诗句中的潇洒飘逸之意却溢于言表。待到诗句终了,全场陷入了短暂的震惊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沙晨录面色苍白,瞠目结舌,一时哑口无言;付佳艺则紧盯着林小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实际上,林小风所吟诵的诗句源自宋代陆游的《卜算子·咏梅》,电影《妖猫传》中的片段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中,此刻被他巧妙运用,成功应对了眼前的困境。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林小风更是洋洋得意,再度举杯豪饮,并应观众们的请求,决定再次即兴赋诗一首。
  然而此时的林小风已然醉意浓郁,醉眼朦胧中高声念出了“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再次引发全场一片期待。项协宏见状想要阻止,但林小风早已脱口而出,开始了新的篇章创作。
  林小风此刻的神情中弥漫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他低吟道:“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番情感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然而台下的观众反应并不热烈。这首词出自于残词大家林小风之手,早已在坊间广为流传,因此当林小风再次诵出这些耳熟能详的词句时,众人皆感失望,认为他只是在复述前人之作,并非现场创作。付佳艺也流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甚至开始怀疑起先前那首诗的真实性。
  沙晨录原本尴尬地退回座位,听见林小风朗诵他人旧作,瞬间捕捉到机会,立刻站起身来高声疾呼:“诸位,请仔细听好,此词乃是京都名士林小风所著!如今此人居然冒充己出,如此行为如何能相信他是真正的酒神呢?”他指着林小风痛斥其为“文贼”,并揭露他的剽窃劣行,即便抄袭也显得敷衍草率。全场瞬时陷入一片沉寂,尽管大家都知晓沙晨录所说属实,但面对酒神似乎醉态朦胧的状态,一时之间难以断定真相。
  项协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忍直视,闭目长叹,深知老爷林小风此刻面临的是尊严的重大打击,想要挽回局面实属不易。而林小风本人对这一切却浑然不以为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继续念出了后续的词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话音甫落,他的神情突变,仿佛回想起了全词的内容,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这一幕令全场为之愕然,这首多年来残缺不全的词句,竟然由酒神在此刻续成?一位读书人激动不已,起身大声赞颂:“补完了!衔接得天衣无缝!”众人纷纷惊呼:“完成了!这首词终于圆满了!”更有不少人为酒神的才华横溢赞叹不已,仅凭这一句就足以震动整个文化界。
  林小风时而哭笑无常,涕泪交织间,手指向苍穹,仿佛有所顿悟,随后发出一声震天吼叫,提起了自己曾经因一分之差未能满分的往事,借着酒力释放内心的郁结。台下的观众或痴或醉,或感慨万分,都在揣测酒神背后深藏的情感世界。
  项协宏见情势危急,示意骆华俊和梁焕坤上台将林小风拉下,并用茶水为其解酒。林小风饮下茶水如饮甘霖,豪情壮志再度高涨,立下誓言要攀登事业巅峰。项协宏焦急难耐,迅速让人速备解酒汤。
  春三娘善解人意,立刻命小二送上醒酒汤,三人合力喂药给林小风。付佳艺则满心震惊与好奇地注视着林小风的一举一动。沙晨录坐回原位,内心充满困惑,对林小风的真实身份愈发感到疑惑。
  春三娘体贴入微地安抚沙晨录的情绪,安排他入住芳香园的上房休息。考虑到付佳艺仍在场,春三娘识趣地退离。沙晨录注意到付佳艺的目光始终无法从林小风身上移开,心中邪火暗燃,决定趁此机会展开行动。他缓缓走近付佳艺,带着歉意表示可能误会了林小风,并提议两人共同体验异邦神油的功效后送她回家。
  付佳艺本无意久留,但在沙晨录的再三劝说之下,最终还是随他离去,但她的眼神却始终追随着远处的林小风。与此同时,在夜色的掩映下,芳香园内围绕着林小风真实身份及才情的讨论悄然开启,犹如一首尚未完成的诗词,余韵悠长,引人无限遐想。
  远处,两位身强力壮的汉子面庞布满忧虑,眉头紧皱成一团乱麻,他们压低嗓音交流:“哎呀,那姑娘被一个男的领走了,不知道现在安不安全呐?”他们的声音在夜色中低沉回荡,像是山谷间的回声。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竟敢公然和老爷对着干,咱们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另一位汉子回应时,眼中闪烁着警惕与不安。
  酒肆的一隅,林小风颓然醉卧在椅中,尽管酩酊大醉,却依然语无伦次地絮絮叨叨:“项协宏!从明天起,若是电话拜访达不到数百次,业绩还没达标,这个月的俸禄全部给我扣除!”他的话语虽含糊不清,但严厉之意仍穿透了酒精的迷雾。
  项协宏听闻此言,苦笑连连,他捧着一碗醒酒汤,谨慎地想要给林小风灌下去。林小风在半梦半醒之间微微睁开眼,目光凌厉如剑,厉声道:“我早让伱多练话术,今天客户一问三不知,货物卖不出去,你妈要是能再买两套自己去推销就好了!”话语掷地有声,宛如石破天惊。
  “老爷,您先喝下这碗醒酒汤吧。”项协宏额头上渗出了涔涔冷汗,反复劝说着。
  梁焕坤和骆华俊在一旁围观,满脸困惑。骆华俊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都说酒后吐真言,今晚老爷的话我们实在难以参透其中深意。”
  梁焕坤接口道,言语间流露出历经世事的智慧:“不懂是常理,懂了就是超凡入圣。”
  林小风倔强地抗拒醒酒汤,自称为林总,指向项协宏,傲然宣称:“项总,别逼我!今日如果单子签不成,我滴酒不沾!”他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仿佛要戳破这份酒后的狂傲。
  项协宏虽然不明所以,反应却十分机敏:“林总若能饮下这一杯酒,我立刻签字盖章!”他的话语里藏着一份赌约的豪气。
  梁焕坤适时又端上三碗醒酒汤,林小风得意地嗤笑一声:“甲方算个啥?即使今天遭受挫折,我也懂得审时度势。”说罢,他展现出非凡的酒量,一口气将三碗醒酒汤悉数饮尽,接着下令:“周儿!快点给我订机票,我要回家吃我妈亲手包的饺子!”
  话音刚落,林小风便歪头陷入沉睡之中。
  春三娘在妥善安置沙晨录之后走到林小风身边,见他瘫坐于椅子中,不禁惊叹:“哎呀!林公子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四坛!”旁边的人应声答道。
  “四坛?”春三娘掩口惊叹,“这酒劲可真够大的,一般人喝一坛就足矣倒下,林公子真是海量无比!”
  “这些琐碎的事先放一边,快再给他准备些醒酒汤来!”昏睡中的林小风还不忘嚷嚷。
  春三娘尴尬一笑,解释道:“已经喝了好几碗了,不能再过量了,醒酒汤虽是解酒良药,但如果喝得太多,反而会提早醒来头疼欲裂。现在可以为他轻轻洒些水洗脸,以助清醒。”
  项协宏遂按照春三娘的建议,用茶水轻轻拍打在林小风的脸颊上。过了大约十分钟,林小风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头痛犹如山岳压顶。
  三人连忙围拢过来关心询问:“老爷,感觉好些了吗?”
  林小风挥手示意安静,眼神看向春三娘,说道:“这酒非佳酿也,头疼得厉害,赐我一碗醒酒汤,夜已深,我必须得回去,明日还有大事需处理。”
  项协宏小心翼翼提议:“林总,今晚不妨在此留宿休息。”
  听到“林总”这个称呼,林小风瞬间清醒了几分,浑身冷汗直冒,惊讶地问:“刚才你叫我什么名字?为何如此称呼我?”
  项协宏忍住笑意,低声回应:“老爷,您醉了,方才亲自吩咐我这样称呼您。”
  林小风听后,面色通红,羞愧不已。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前世未能成为林总的遗憾之中,倾诉出诸多心事。然而,当思绪转到付家之事,他决定离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林小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时,那两个壮汉急匆匆前来报告:“老爷,那位姑娘已经被她的男伴带走,看样子还在继续饮酒,情况似乎不太安稳,特来向您禀报。”
  林小风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酒意,疑惑地问:“是哪位姑娘?”
  “正是书院里的那位姑娘,付佳艺小姐。”
  “付佳艺?!”林小风脸色骤变,焦急追问:“她跟谁一起走的?”
  “她一直在这乔装打扮,刚刚被之前对您无礼的那个男子带进了天字三号房。”
  林小风一听,顿时怒不可遏,酒意刹那间消散不少,拨开人群疾步冲向客房。骆华俊责备两名壮汉失职之余,紧跟在林小风身后,只留下春三娘愣在当地,满目愕然。
  而在客房之内,沙晨录双眸血丝密布,竭力劝付佳艺再饮一碗神药酒,声称此酒价值连城。付佳艺已勉强饮下两碗,只觉辛辣难耐,身体燥热异常。迫于无奈,她接过碗,只能勉强小口品尝。
  付佳艺仅尝了一口便感到强烈不适,苦苦哀求不再饮用。沙晨录已然感受到药力发作,瞥见付佳艺面色如同桃花般娇艳欲滴,心中窃喜,再次劝说她续饮:“佳艺,这药难得一见,切勿浪费,虽然入口苦涩,但它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付佳艺犹豫片刻,在压力之下勉强又饮了几口,顿感头晕目眩,大声喊着要回家。而沙晨录坚持让她再饮一碗,并保证饮毕立即送她回家。付佳艺越发反感,抱怨屋内闷热异常,坚决要求马上离开。
  沙晨录挤出一副殷勤的笑容,强辩这种炽热的感觉乃是药力见效的表现,再度催促付佳艺把最后一碗饮尽。付佳艺紧锁眉头,最后做出了妥协,但坚决要求饮完就必须立刻送她回家。
  付佳艺在勉强饮下第三碗神药酒后,顿时感到天地旋转,犹如陷入巨大的漩涡之中,试图起身却四肢绵软无力,只能以一种跌宕的姿态重新落回席位。沙晨录眼见此状,靠近低语劝慰,建议她宽衣解带以便缓解体内熊熊燃烧的热意。他深知这药酒烈性十足,明白再让付佳艺饮下第四碗无异于火上浇油。
  付佳艺此刻已然迷离恍惚,仿佛置身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她厉声喝令沙晨录离去,然而沙晨录并未退缩,反而笑而不语,趁机抛出诱饵,声称愿与她共宿一晚并一同返回书院。此时,那药力如烈焰般在沙晨录体内翻腾,他的面色因炽烈的药效而赤红如火烧云。
  付佳艺忍受着煎熬,捂住腹部蜷伏在案头,口中不断地呼唤林锦江的名字,那声音饱含着深深的依赖与急切的期盼。此举触怒了沙晨录,他猛地抓住付佳艺的手腕,质问她与林锦江之间的真实关系。付佳艺尽管身体虚弱不堪,仍拼尽全力挣脱开来,大声呵斥沙晨录滚开,并持续高喊林锦江的名字,恳求他前来送自己回家。
  沙晨录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愤怒如狂潮涌动,竟滋生出了不轨之念,意图利用付佳艺此刻的无助侵犯她。千钧一发之际,房门砰然爆裂,林小风满脸怒容地冲入房间,看到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凌空飞踢,将沙晨录直踹至墙壁边缘,随之而来的是疾风骤雨般的痛斥与拳脚相加,每一击都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沙晨录被揍得毫无还手余地,只能竭力抵挡,场面狼狈不堪。
  项协宏等一行人闻声赶来,焦急万分地检查付佳艺的情况,确认她只是醉酒过度并无实质性的伤害,迅速命人取来醒酒汤。春三娘目睹现场一片混乱,惊惶失措间想要阻止众人动作,却被骆华俊一声冷哼震慑住,骆华俊借此彰显其威严,逼迫春三娘慌忙退去准备醒酒汤。
  待林小风彻底教训完沙晨录,转过身走向已近乎昏迷的付佳艺时,春三娘已端着一碗醒酒汤匆匆赶到。林小风强硬地要给付佳艺喂服醒酒汤,但付佳艺由于神志不清而极力抗拒。于是林小风心生一计,诓骗她说这是能减肥的灵丹妙药,付佳艺听后信以为真,遂一口气将整碗汤水饮尽,随后软绵绵地趴在了桌面上。
  春三娘看着这一切,心头焦虑不安,提醒林小风此次事件恐会引来沙家背后的权势干预。但林小风处变不惊,淡然表示这只是小事一件,自有办法应对处理。春三娘对林小风的身份越发感到扑朔迷离,而林小风则神秘莫测,对此闭口不谈。
  接着,林小风毅然背起付佳艺离开了芳香园。付佳艺在半梦半醒中痴痴傻笑着,询问为何林锦江还未出现。骆华俊尴尬地推托不便背负女子,付佳艺却坚持要步行回去,认为这样可以帮助减肥。林小风虽然无奈,也只能答应她的要求,踏上归途。
  行走过程中,付佳艺受药物作用胡言乱语,突然感到不适,嚷嚷着要去医馆就诊。林小风苦笑揭穿实情,告诉她其实是中了奇淫合欢散之毒,但他承诺将以内功助其排毒疗伤。付佳艺懵懂困惑,却又絮絮叨叨地要求林小风表演才艺,林小风在头疼之余,最终答应唱一首《女人花》以换取片刻安宁。
  在这漫长的归途中,两人闹剧不断,林小风虽疲于应对,心中却暗自发誓从明日开始定当节制饮酒。他背着纤弱的付佳艺,心中五味杂陈,期待尽快抵达付府,终结这场荒诞不经的闹剧,让一切重回正轨,重归平静的生活。
  林小风踏足付家大院,前襟已被汗水浸湿成片,好在付佳艺虽状态狼狈不堪,却并未因过度酒食而昏厥。彼时的她,精神恍若置身于云雾之间,似醒非醒,手儿无意识地在他发髻中胡乱摸索,原本齐整的发丝顷刻间被揉搓得如同鸡窝般凌乱不堪。门子见此场景惊愕万分,忙询问二小姐付佳艺缘何如此。林小风低声告诫他切勿声张,只说是饮酒过量导致。门子闻听后急忙打开府门,二人迈步踏入内院,林小风背负着醉意朦胧的付佳艺,一步步走进了西院。
  秋菊与狗尾巴草儿守候在闺房门前,眼见林小风归来,两人疾步上前追问详情。秋菊引领他们步入闺房,小心翼翼地将付佳艺安置在床上,探问事情始末。林小风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是由于饮下过多酒水,打算明日为她在书院请一天假。此刻的付佳艺口中呓语连连,抱怨着燥热难耐,嚷嚷着要开窗透气,林小风担心她受凉,迅速命令秋菊去取黄瓜、茄子等果蔬以解酒之用。秋菊闻令即刻离去。
  待秋菊走后,林小风定睛凝视着床上的付佳艺。只见她的儒雅长衫已滑落至地,露出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清丽脱俗;然而,看到她衣衫之内层层叠叠的包裹,不禁令林小风心生疑窦。他迅疾将她重新裹得严实妥帖,并悄无声息地将散落在床下的衣物收起藏匿。不一会儿,秋菊捧着腌渍的萝卜归来,林小风无奈之下只得让她准备一杯温茶,让付佳艺自饮解渴。
  林小风离开闺房后,狗尾巴草儿告知有人来访,于是他安排秋菊等人先行退下休息,自己则前去会客。门外等候的是项协宏一行人,他们透露有兄弟在搜寻人犯的过程中不慎引来官府注意,林小风听闻此事面色一沉,旋即取出七百两纹银,并调遣二十名帮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随后众人各自分头行事。
  紧接着,林小风转身来到大小姐付绫致的居所,打算提前向她说明情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恰好此时,付绫致正与其父付云徳就家族船业之事激烈争执。付绫致坚决反对庇护朝廷通缉犯,而付云徳却坚持认为复兴祖业至关重要,即使冒险也在所不惜。林小风在门外静默倾听片刻,待争吵稍有平息,才敲门告知付绫致付佳艺醉酒之事,并承诺次日替她向书院请假。
  正当林小风即将离去之时,付家的大公子烂醉如泥地闯入庭院,扬言要邀请酒神降临府中显灵。最终,在众人劝说下,这位大公子才被搀扶回房安歇。林小风暗自嘲笑这位大少的荒诞行为,而当付绫致调整情绪前来开门时,初次看见林小风换装后的形象,不由得心中疑惑顿生。林小风耐心细致地讲述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付绫致听后点头表示感谢,并答应赔偿其衣物损失。此外,她还提及江管事已经康复归家。对此,林小风心中早有预料,平静接受谢意后,悄然离开了付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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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黎明时分,晨曦微破天际,林小风悄然踏入付佳艺的闺房,只见床头尚留着半截腌渍过的萝卜,上面齿痕犹在,虽然咸中带苦却也让他哑然失笑。他心中忧虑付佳艺因前夜误饮驴药可能带来的后遗症,故特意早起探视,哪料入室一瞧,却发现付佳艺已然不见踪影。正当林小风欲出门寻找之际,却在自家门口遭遇一名陌生男子拦路。
  此人正是付家总管江建涛,见林小风衣着举止皆与普通家丁大相径庭,不禁满心疑惑。作为府中总管,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林小风自然生出诸多疑问。面对江建涛的质询,林小风神色淡然,从容自报姓名,并反问对方身份。江建涛上下打量林小风,对他的自我声称是二小姐的书童感到无比惊讶,厉声追问他是如何混迹于付家之中的。
  提及那件失踪的家丁服,江建涛的怒气开始攀升。然而林小风依旧泰然处之,微微一笑,随手抛给江建涛二百两纹银,解释这是赠予他的心意。江建涛接过银两,确认无误之后,再次追问林小风此行的真实目的。林小风坦诚相对,直言自己为了接近大小姐付绫致,不惜购买衣物乔装打扮混入付家,意欲紧随其左右,借此机会寻求富贵之路,还特别提到了将衣物卖给他的人——王景文。
  一听“王景文”这个名字,江建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内心的恨意犹如暗潮涌动。林小风接着承诺,一旦事成,还将另外支付三百两银子作为酬谢。江建涛虽心动,但仍继续追根究底地询问林小风的真实背景。林小风含蓄推诿,只透露家中为官之人,若父亲得知他去做家丁必会严厉惩罚。江建涛听闻这番话,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可能性,猜测林小风可能是某位大官之子,再看他出手如此阔绰,不由得联想他或是城中名声赫赫的孟智通公子。
  林小风急忙否认自己姓孟,并迅速捂住江建涛的嘴巴,威胁道若是泄露秘密便索回已付的银两离去。权衡利弊之下,江建涛答应保守秘密,并询问林小风计划在付家停留多久以及剩余三百两银两何时交付。林小风答曰不久便会离开,并保证过几日即会如数补足款项。
  随后,林小风唤来狗尾巴草儿,将他引荐给江建涛认识,目送江建涛离去后,又向狗尾巴草儿详询丐帮相关事宜,决定当晚亲自前往寻求人手协助。紧接着,林小风换上新衣,着手展开自己的势力拓展行动,凭借酒神李白的名号已经在歌峰湾传得沸沸扬扬,众多青楼争相邀请他前来作诗题字,借以提升自身声誉。
  一天之内,林小风精挑细选了几家颇具影响力的青楼,并委托春三娘负责联络安排具体事项,确定了会面地点。待到黄昏时刻,林小风带领二十多名帮手浩浩荡荡地奔赴丐帮总部。他在内心深处暗自感叹,尽管自己抄袭了李白的诗句,无意间损害了这位诗仙的清誉,但又不得不借助李白之名作为自己事业起步的垫脚石,实属无奈之举。林小风苦笑不已,深知如果李白在天有灵,必定对此深感愤慨。然而,现实逼迫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命运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紧紧束缚其中。在这张网中,他既是一名冒险者,也是个追逐名利的逐梦人,一步步踏上了这条充满变数与挑战的道路。
  西城角落,一座破败不堪的古庙在夜幕笼罩下显得愈发寂寥,群丐们或聚集低语,或沉沉入梦。帮主卢极义独自坐拥着油灯微弱的光晕,背靠供桌,身下垫着两层叠放的蒲团,手中把玩着铜钱,总数二百三十六枚,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名怒火。他不动声色地将其中六十文收入袖中,然后命令剩余的钱币分发给众乞丐,并誓言明日定要加倍努力,确保众人能品尝到一碗热腾腾的肉汤作为奖赏。尽管众多乞丐接过钱币时满腹牢骚,但在现实生活的压迫下,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地接受。
  就在这一片压抑与困顿之间,一群举着熊熊火把的人马突然闯进破庙,人数足有二十多人,瞬息间照亮了庙内的每个阴暗角落。林小风目光如炬,环视四周,看到丐帮内部秩序紊乱、管理疏松,深感若要掌控并非难事。卢极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色苍白,满脸疑窦,他向来者询问身份,林小风坦然承认,并直截了当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接管丐帮,并要求召集所有帮众到场。卢极义误以为官府前来逼迫,立刻振臂高呼,号召乞丐们共同抵御外敌。然而,偏殿之中竟涌现出一支手持木棍的乞丐队伍,显然是卢极义精心培养的亲信卫队。
  面对此景,林小风只是淡然一笑,平静地解释自己并非敌对势力,而是代表关爱乞丐协会而来,意在整顿丐帮,改善他们的生活境遇。他挑战卢极义按照江湖规矩一对一决斗,以决定丐帮未来的走向。卢极义为了维护在帮中的威望和尊严,毅然接受了挑战,双方约定决斗期间任何人不得插手干预。
  然而,在这场看似公平对决的过程中,当卢极义走出庙门之际,林小风却以巧妙的手法将其瞬间击晕。其手下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接住倒下的卢极义,将其轻轻抛掷至庙外的安全地带。在一旁观战的狗尾巴草儿目睹此情此景,心惊胆寒,满心疑惑而不知所措。林小风见状,示意人手立即搬来烧鸡和银两,以此彰显诚意,许诺只要称其为帮主的乞丐都能获得美食和金钱的奖赏,否则日后的生活必将遭受阻碍。
  面对如此实实在在的利益诱惑,原本戒备森严的乞丐们纷纷放下警惕,选择了妥协屈服。林小风进一步坦诚相告,招揽他们实则是为了协助寻找官府通缉的逃犯,并承诺一旦成功抓获,将会有丰厚的奖励等待着他们。随着林小风的话语落下,乞丐们的戒备之心逐渐消退,纷纷表示愿意加入这一行动。林小风满意之余,又严肃提醒项协宏等人必须精打细算,尽快找到逃犯,以免前功尽弃。同时,他还不忘调侃梁焕坤未曾学得自己的一身绝技,并嘱咐项协宏全权负责此事,如有资金不足之处,随时可以找他支取。最后,林小风透露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不久之后他将返回京城,一切安排都需要按部就班、步步为营,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以期达成最终目标。
  春三娘办事的效率如同疾风过境,仅仅一夜之间,便已将名单上所列的各家青楼主事逐一联络妥当。由于林小风借李白诗篇之光,令芳香园名声大噪,虽则青楼这门营生不登大雅之堂,却也因文人墨客纷纷踏足而平添了几分书卷与风雅的气息。各处青楼听闻林小风的大名,无不渴望能得其青睐,甚至只是得到他一笔题字,也都视作对自家生意的巨大助力和荣耀。
  一日晨曦微明之际,林小风在芳香园旁一座酒楼的二楼包下整个厅堂,静待各青楼主事的到来。约定时刻临近,众人基本齐聚一堂,林小风从怀中取出精致的怀表,面无表情地宣布:“既然如此,迟到者视为自动弃权,空出的座位即刻撤去。”此言甫落,众多青楼主事脸色瞬时凝重起来,唯有春三娘神态自若,她深知自己与林公子早有交情,并曾联手对付过沙公子的挑衅。
  林小风召集大家共商加入新街口发展规划之事,直言各家都已经大致了解了计划的内容,并指出歌峰湾青楼的整体质量参差不齐,众人心中都存有一份不满情绪。他邀请诸位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共享商机,共同繁荣发展。随后他示意春三娘分发手中的青楼发展规划书,各人接过翻阅之后,皆是眼前豁然开朗。这份计划书新颖独特,详细规划了迎宾礼仪、服务流程、话术培训、制服设计、收费模式等各个经营环节,甚至还精细到规定了菜品茶水的标准,让人不禁为之赞叹不已。
  正当众人沉浸在规划书详尽内容之时,一位名为妙手楼主事的人急匆匆赶来,林小风淡然一笑,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寻找座位坐下,然而此时所有的椅子已被撤走。林小风借此机会严肃告诫众人时间的重要性,那位迟到的主事尴尬之余发现无处安身,林小风毫不客气地厉声驱逐,此举更使得在座之人对林小风心生敬畏之情。
  待众人悉数浏览完规划书后,林小风倡议大家应团结一致,避免恶性竞争,共同分享富人的财富。他提议自己担任青楼联盟会长,统筹各家青楼的发展事务,收取一成干股作为会费,并抽取其中三成作为个人报酬;如果各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也可以选择统一接受培训指导,每月只需缴纳五百两会费即可。对于第一项提议,部分人表示异议,但第二项提议相对而言更容易被接受。
  林小风善于察言观色,见有人起身质疑会费过高,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其请离现场,强调从不强迫任何人的意愿,不愿加入者可自行离去。春三娘深谙世故,立刻表态赞同林小风的方案,其余人见状,纷纷附和表示同意。最终,在一番激烈的讨论后,五千两的资金顺利筹集到位。
  林小风满意地点点头,进一步部署后续工作:明日将首月会费交付给春三娘管理,定期更新并提供最新的青楼发展规划书,并承诺亲自到场支持以及免费进行公告宣传。此外,他还托付在座众人密切关注官府通缉的四名嫌犯的动向,一旦有任何线索务必及时告知,届时必将给予重谢。随着会议的圆满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心中各有盘算,而由林小风主导的新一轮变革正悄无声息地拉开序幕,预示着歌峰湾青楼界的崭新篇章即将开启。
  歌峰湾官衙内,曲恒丰面对着周公公,他的脸色像是一池被秋风吹皱的湖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他眼角的皱纹像是被岁月雕刻出来的沟壑,充满了沧桑与疲惫。待得下人献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公,请饮茶。”
  周公公接过茶杯,尾指微微翘起,那是一种独特的姿态,仿佛在展现他的身份与地位。他笑语婉转,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曲大人,无需多礼,咱家此番前来,只是想了解些情况。”
  曲恒丰看着周公公,心中满是疑惑。这位从边镇而来的公公,突然出现在歌峰湾,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忍不住问道:“公公何故至此?莫非有重大事端?”虽然周公公的官位并不显赫,但他的身份却十分特殊,让曲恒丰不得不谨慎对待。
  周公公轻轻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的神情。他质询曲恒丰关于林小风失踪的事情,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曲大人,长江以南已发急报,巡检司、卫所皆遍寻不获林小风,为何歌峰湾却无半点动静?”
  曲恒丰闻言,心中一紧,脸上却露出苦笑。他暗忖,何家勾结汉江王之事已经败露,自己也被牵连其中。而且,那四名何家人在逃,他实在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叹了口气,说道:“公公明鉴,下官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只是……”
  周公公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咱家受干爹所托,亲率人马查访此事。咱家得到消息,歌峰湾周边山中有可疑痕迹,林小风或许就在此处。陛下和太子都严令搜寻,咱家身负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
  曲恒丰听着周公公的话,心中不禁一阵惊慌。他深知林小风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陛下亲封的正三品大员。而且,周公公还与他情同叔侄,这让曲恒丰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周公公继续说道:“林大人与咱家情同叔侄,咱家实在不忍他落难民间。曲大人,你务必要全力配合咱家的查访工作,尽快查明真相。”
  曲恒丰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是一片混乱。他深知朝廷局势将变,自己身处其中,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他勉强稳住心神,答应周公公会增派人手在城中搜寻林小风的下落。
  周公公临走前,又暗示曲恒丰可能会有其他人随后前来询问此事,让他务必低调行事,以免朝廷颜面受损。曲恒丰送走周公公后,独自坐在公房里,忧心忡忡。他不仅要担心何家逃犯的下落,还要顾虑京都势力的介入,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就在这时,孟智通匆匆赶来禀报:“大人,属下等人已遍查城内城外,仍未发现何家逃犯的踪迹。”
  曲恒丰闻言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废物!一群废物!连几个逃犯都抓不住,我养你们何用!”他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焦虑与愤怒像一团火在燃烧。
  孟智通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知道曲恒丰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曲恒丰发泄了一通后,渐渐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加派人手,继续搜捕何家逃犯。记住,一定要活捉他们,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孟智通领命而去,曲恒丰却仍然坐在公房里沉思。他心中明白,林小风的失踪与何家逃犯的事情已经搅在了一起,自己必须小心应对。他思前想后,决定暂时掩盖何家的事情,以免林小风查出真相危及自己的身家性命。
  于是,曲恒丰表面上加强了对林小风的搜寻力度,实则暗中加大了对何家逃犯的追捕力度。他命令孟智通等人密切关注城中富户的动态,以防何家以财帛收买富户藏匿。
  而周公公那边也没有闲着。他暗中派人随从曲恒丰的搜捕行动,确保西厂能最先找回林小风挽回颜面。同时,他还手握一幅林小风的画像,画中人英姿飒爽,让他赞叹不已。他叮嘱手下务必小心保管这幅画像,因为得之不易想要收藏。
  一场动乱的风暴席卷而过后,京都又重新裹挟进了它那份独有的静谧常态之中,仿佛所有的汹涌波涛都在此刻化作了无声的涟漪,归于湖面之下。李德贤的生活亦随之复原到曾经那种忙而不乱的节奏,他那坚韧且决然的身影,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往来,就像一座永恒转动的古老钟表,永不停歇,刻画着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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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郊处,那一座历时长久终告竣工的玻温室内,李德贤亲手播下了一片反季节蔬果的种子。时光荏苒,待到收获的日子来临,李德贤的辛勤汗水与智慧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他效仿那位精明干练的林小风,赋予这批蔬果一个诗意盎然的名字——“回春菜”,并借助报纸媒体的强大传播力量,将其推向市场。京城内的文人士子听闻此稀世珍品,尽管其售价较市面上常见的蔬菜翻了几番,却依然趋之若鹜,争相抢购。一时之间,回春菜销售一空,宛如春风拂过大地般迅速。然而,受制于产量有限,尽管收入颇丰,却未能积累起巨富,这次尝试仅可视作他在商海中崭露头角的一次试水之举。
  除了那玻温室的耕耘,李德贤常涉足之地还有北廊的纺织厂。随着周边商户相继引入自家的织机,纺织厂在冬日衣物需求旺盛之际的压力有所缓解。即便如此,因为有李涵淼亲自坐镇指挥,李德贤更是对厂内事务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每隔几日,他会怀揣着一本本详实厚重的生产记录和账册,策马疾驰至清漪殿,向有关方面详细汇报。年轻的李德贤满载活力与激情,无论大小事务皆躬身亲为,经年累月的历练使他越发显得成熟稳健,行事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李德贤怀抱最新的生产数据和财务报表,匆匆赶往清漪殿。甫踏入殿门,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骤然响起,他不由自主地驻足。他徐徐前行,脚步渐缓,直至在某一刻愕然止步,双眸定格在前方一幕。原来,李涵淼正身处殿堂之内,手中摸索着一台纺织机,周围簇拥着几位侍奉的宫女,她们的手法虽略显生疏,却在尽力协助李涵淼。李涵淼尽管动作稍显笨拙,却聚精会神,以至于李德贤走近身旁也未察觉。
  时移势易,李涵淼似乎悟透了其中玄机,遂稳稳坐下,开始有序地操控起纺织机。李德贤默不作声地立于背后,耐心守望,直至李涵淼艰难地织出一小段布匹,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脸上却洋溢出满意的微笑时,他才启齿询问:“涵淼,为何要将纺织机搬入宫中来研习?”
  李涵淼听到声响,猛一回头,见是李德贤,顿时松了一口气:“皇兄,你怎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他坦诚相告,“这台纺织机是昨晚我请王公公搬进来的,我想要亲自体验一下,深刻感受一下女工们每日辛勤劳作的不易。”
  李涵淼边说边展示着新学的手艺,脸上泛起骄傲的光彩:“如今看来,这并非想象中的难题嘛!”李德贤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揶揄道:“呵,这手艺确实简易得很,若是猪儿有了手,只怕也能学会织布哩!”言毕,他顺手将手中的生产记录和账目搁置在了纺织机上。
  李涵淼面色倏忽一变,佯怒道:“你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还不速速离去!”
  李德贤故意摆出一副神秘姿态,扬言:“我有老林的重要消息告知于你,你若真不愿留我,那我便就此告辞。”
  话音落下,他便迈开步子打算离开。李涵淼急切地扯住他的衣角,眼中充满焦急:“别走!你有何消息,快告诉我!”
  李德贤冷漠地丢下一句话:“他已经离开了!”这句话如同雷霆轰顶,令李涵淼脸色苍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胸中涌动着无法排遣的苦闷。
  然而,当他注意到李德贤脸上的表情,李涵淼这才明白自己被戏谑了,不禁泪水涟涟,含泪责备:“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视你为挚友,你却如此对待他,莫非连做人的基本良知都丧失了吗?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李德贤见状即刻收起了玩笑之心,急忙赔笑道歉:“妹子别生气,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罢了!咱们一起长大,共度多年风雨,我怎会对老林有任何不敬之意?你与他相识尚浅,何须如此情绪激昂!”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他!”李涵淼沉重地叹息一声。
  李德贤闻言,脸色瞬时剧变,如同遭逢突袭,他后退一步,手指指向李涵淼,震惊地质问:“你再说一遍?我哪里比不上他?”
  “从各方面来看,你都逊色于他!他胸藏鸿鹄之志,言行举止高尚纯洁,为人公正无私,处事沉稳谨慎,谈吐才华横溢!这些优点,你可曾具备?”面对李涵贤的质疑,李德贤心中暗自思忖,李涵淼对老林的赞誉虽多,却与老林真实的性情并不完全吻合,老林能够轻易博得女子青睐,自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在。
  “好!你说得没错!我走!”李德贤愤然甩袖,欲离此地。
  “等等!”李涵淼再度唤住了他。
  李德贤不满地反问:“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我需要借一些银两。”李涵淼提出了意想不到的请求。
  李德贤听闻此言,颇为惊讶,此事在他妹妹身上实属罕见。
  李涵淼娓娓道来:“我听闻京都地区有许多弃婴,特别是女婴,我想筹措资金予以救助。但核算了自己的财力,恐怕远远不足,因此想暂且向你借用一些银两,初步预计五百两,后续或许还需更多。”
  李德贤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建议:“此事固然属于积德行善,但单靠个人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妨考虑这样,适度减少纺织厂女工的部分月钱,省下的部分用于救助弃婴,倘若银两仍不敷使用,再根据自身的经济状况酌情增补。”
  李涵淼听后大感惊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宁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填补,怎能动用女工们的收入?”
  李德贤试图辩解:“实际上并非挪用女工的工资,而是纺织厂雇佣女工本来只看重她们的双手劳作,而当前给予的报酬却远超其本身的价值,适当调整才是合乎情理的举措。”他刚说到此处,瞥见李涵淼满脸的愤怒,立即住口问道:“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刚才所言,还算人话吗?”李涵淼怒不可遏。
  李德贤尴尬地回应:“这是老林过去常说的啊!”他忆起老林生前时常提及女工薪酬过高的言论。
  “你竟敢污蔑他!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李涵淼气得几乎失去理智,手指坚定地指向殿外,呼吸也变得急促凌乱。
  李德贤讪讪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晚上我会派人送来两千两银子。妹子无需过于担忧老林,他可是个狡猾的家伙,想必此刻必定安然无恙,说不定正在哪个烟花柳巷逍遥快活呢!我这就走!”言罢,他转身欲离去。
  “快滚!”李涵淼厉声驱逐。
  当李德贤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李涵淼依旧气得脸颊通红,然而脑海中却又不断浮现出林小风的形象,心中更为纠结。她深思片刻,心情愈发烦躁,最终决定继续埋头于纺织机旁,期望通过这份专注的劳作来消解内心的烦恼。
  身边的宫女疼惜地劝说:“殿下,不宜过度劳作,否则手上会长出厚厚的茧子。”
  李涵淼轻轻摇头:“无碍,任何事情都需要坚持到底,我先把这些布料织完再说。”
  “忙碌可以暂时遗忘烦恼。”她在心底低语,手中的梭子在经纬之间穿梭飞舞,每一根丝线都承载着她的决心与思绪,编织出一幅幅蕴含生活哲理的画卷。
  林公子斜倚榻上,悠然垂目,背后香儿正以其柔滑如玉的纤纤素手,如同拨弄琴弦般轻柔地揉按着他疲惫的肩头,那细腻的手法流淌着无言的慰藉。侧畔,一名活泼伶俐的丫鬟握着一只镶嵌金银的果盘,指尖拈起一片片色泽诱人的果脯,优雅地送入口中,动作轻盈如燕。榻边两侧,则是来自青楼中的两位红牌佳丽,各自以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敲击在他的小腿上,仿佛在演奏一首未名的丝竹乐章。
  前方舞台之上,一群身着短裳的伶人们翩翩起舞,伴着唢呐与二胡热烈而粗犷的乐音,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极乐世界。她们或俯身折腰,或轻抚皓腕美腿,每一个妖娆的姿态都极具挑逗意味,数十人翩跹舞动,恰似一幅生动的靖江版盛世女子群像。席位下方,林公子的几名贴身随从也沉浸在这一场歌舞盛筵之中,陶醉其中。
  不远处,春三娘肃穆独立,双手虔诚地合十于胸前,凝视着林公子莅临芳香园督管经营,内心深处受到震撼。眼前的靡靡之音与撩人心魄的舞蹈,在她漫长而丰富的青楼生涯中实属罕见,虽然极致艳丽,却让她感受到一种近乎刺眼的庸俗气息。她不禁暗自揣摩,这个年轻有为的林公子究竟经历过怎样不同凡响的人生历程,才能构想出如此颠覆常规伦理的新颖经营之道。
  然而,林小风表面虽闲适自在,内心却备受煎熬。他早将世俗享乐抛诸脑后,心中萦绕的全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议题。近日,付佳艺突然销声匿迹,刻意回避与他一同进出书香之地,尽管有付家得力的幕僚江建涛在外运筹帷幄,处理各类事务,但付佳艺醉酒后的失态让他忧虑,万一她清醒后回想起来,难免尴尬至极。然而,此事在他心头不过是浪花一朵,真正让他焦灼不安的是丐帮势力的急速扩张。坊间传闻,丐帮广纳贫苦之士,只需些许银两便可招徕大批拥趸,仅短短两日间,丐帮势力就暴增两千余人,新募集的钱财已耗费过半!
  更让他头疼的是,寻找失踪的何家人一直未果,动员两千丐帮弟子全城地毯式搜寻,如同海底捞针一般困难重重,何家人犹如狡兔三窟,至今仍未现踪影。加之官府缉拿力度逐渐减弱,种种迹象令林小风心中的疑惑犹如乌云密布。
  面对这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棘手问题,林小风只能无奈地摇首,内心苦楚无人能解。香儿察言观色,及时送上一杯热茶,关切地询问:“林公子,可是有何烦心之事让您耿耿于怀?”林小风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地回应:“世间创业男儿所承受的艰辛,尔等闺阁女子岂能体会?”香儿掩口而笑,室内的氛围稍微松弛了一些。
  这时,春三娘悄然接近,低声报告:“林公子,门口有一名小婢求见,名叫秋菊,您认不认识她?”林小风蹙眉思索,对于秋菊在此出现颇感意外。
  “让其余人都散去,让她进来。”不久,秋菊满脸焦急地步入屋内,见林小风安然无恙,心下稍安,疾步上前,喘息未定便急切道:“林大哥,原来您在这里!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林小风淡然回应:“我在此修身养性,不曾想你寻至此处,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的?”
  秋菊无暇细问,直接传达紧急消息:“大事不好!您是不是得罪了沙公子?今日沙老爷带领一批人闯入付家,声称要取您性命!”
  “二小姐推测您可能躲在这里,特意派我火速前来通知您,让您尽快离开,这是她为您预备的路途费用。”
  林小风接过银两,陷入深深的思考,继而猛一拍案,豁然开朗——因那晚惩戒沙晨录之后,竟疏忽了彻底清理后患,如今招致如此大的麻烦,不仅没能彻底解决问题,反而无辜牵连了付家!
  “项协宏!负责看押沙公子的人现在何处?速速唤他过来!”
  项协宏闻讯立刻上楼,引领韩桂良觐见林小风,韩桂良恭谨地询问:“老爷,沙公子已被妥当关押,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你们是怎么处理他的?”
  “我们只是让他服下药物昏睡,将其捆绑,直至昨晚才屈服,随后扔在了大街上。”
  “那已是两天前的事了?!你们这么做岂不是置他于死地?”
  韩桂良回忆道:“老爷,那小子起初对我们恶语相向,我和弟兄们教训了他一顿,直到昨夜他才安静下来,只是坐在那里哭泣。不过那小子倒也算硬朗。”
  林小风一听处置方式,不禁斥责:“过分了!教训一下即可,何至于这般虐待,此举有悖仁义!”
  韩桂良略带委屈地辩解:“老爷,我们在遗弃他之前,已为他涂抹了疗伤药膏,也算是仁慈了。他行为不检,按照本地的规矩,这种人应当严惩不贷。”
  林小风心中想象那一幕,不寒而栗,感慨自己部下日益嚣张。他挥挥手,下令道:“都给我退出去!”
  而后,他转向秋菊,仔细询问付家目前的情况:“详细情形如何,细细道来。”
  秋菊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始料未及林公子及其下属非同小可。待林小风再次发问时,她方回过神来,答道:“沙老爷纠集了一百多名豪奴和农夫,个个手持利器,将付家围得水泄不通,老爷和大小姐正在奋力抵抗,沙老爷发誓要捉拿您过去!据说沙家与官府有着紧密的关系,林大哥恐怕很难抵挡,务必尽快逃走才是上策!”
  林小风面容冷峻,面对百余人围攻的严峻局势,深知沙晨录步步紧逼,已无所不用其极。想到付家对自己的深情厚谊,他决定挺身而出,对秋菊宽慰道:“不必过于惶恐,此事我自有主张。二小姐对我关怀备至,我岂能置身事外?你先回付家传信。”
  秋菊犹疑不决,林小风再次安慰她:“听从我的安排,勿需恐慌。春三娘,你立刻派人奔赴新街口集结所有人马驰援付家,为我壮胆助威。”
  春三娘虽有犹豫,最终还是按照林小风的指令执行。
  “项协宏,召回所有在外之人,包括丐帮全员,一起前往付家,将沙家一行人团团围住,不准他们溜走!”
  项协宏趋近耳语:“老爷,召集两千多人聚集一处,队伍成分复杂,恐难以形成有效战斗力,且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极易引起官府关注,一旦涉及汉江王的权势范围,暴露我们的身份将会带来严重后果。”
  林小风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你说得不错,这些人确实不足以组成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但他们足以制造强大的心理震慑。既然未能找到何家人,拖沓下去并无益处,何况我对付家负有深深的情义,此时此刻断不能袖手旁观。若官府插手,我自然会表明身份,提前部署一部分人在人群中潜伏,一旦有突发状况,即刻实施擒贼先擒王的战略。原本计划低调解决此事,如今形势逼人,不得不高调应对,借此次机会,一鼓作气消除歌峰湾的潜在威胁!”
  于付氏豪宅之内,巍峨堂皇的大堂中央,端坐着一位颧骨凸显、皱纹刻画岁月沧桑的沙老爷,其容颜阴骘且严肃。其身边依偎着萎靡不振的沙晨录,一副落败之态。付云徳躬身立于一侧,双手捧上刚煮沸的醇香茶汤,言语间满载敬意:“沙老爷,此事恐有误会之处,或许令公子有所误解他人?我付、沙两族历来互尊互敬,我府上下哪有胆量对沙公子有任何不敬之举?”
  沙老爷听着付云徳的话语,一边徐徐梳理着花白的胡须,一边心中暗自琢磨付家下人是否有胆挑衅其独子。数日前,沙晨录离奇失踪两整日,全家出动搜寻,待其步履蹒跚归来后,方知真相。沙晨录初时尚不愿提及遭遇,直至晚饭过后失态失禁,才被迫坦陈受辱经历。沙老爷闻听之后,顿时雷霆大怒,三魂激荡,七魄烈焰腾空,一怒之下竟打死一名家仆,旋即便率众翌日直奔付家兴师问罪。
  “我儿岂能无故冤枉贵府下人?”沙老爷声色俱厉地质问付云徳,对于递上的茶盏视若无睹,“付云徳,莫要以为我会因旧日情分而对此事轻易放任,我在厅中静候已久,你何时才能给出一个合理交代?!”
  付云徳刚欲开口详述原委,不料“啪”地一声脆响,脸颊上赫然烙印了沙老爷无情的一巴掌。此刻,付家大少甫从青楼紧急召回,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目睹此状,脸色陡然惨白,神经紧绷如弓弦。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付佳艺见状发出一声尖叫:“爹!”
  “退下!”付云徳捂着瞬间肿胀的脸颊,疾步拦住试图上前的付佳艺。沙老爷目光移至付佳艺身上,眼神中透出鄙视之意:“林锦江怎会沦为你的书童?一个商家女眷竟擅自踏入了书院门槛?付家此举无疑玷污了书香世家的声誉!”
  “沙老爷此言谬矣!”付佳艺眼含泪珠,倔强地望向沙老爷,旁边沙晨录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死死锁定在她身上。沙晨录认定付佳艺与林锦江存在私情,只因他曾无意中听见付佳艺酒醉后呼唤林锦江名字,接着被人带离,这让沙晨录视为铁证。沙晨录心中咒骂不已,口中啐道:“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就在此时,付绫致匆匆从商铺赶来,额头上沁着汗珠,然而她仍保持着镇定,果断站出来调解:“沙老爷何须出言中伤,尤其是对待一位弱女子?”沙老爷瞥见付绫致举止端庄,气质出众,颇为惊讶,随即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原来你就是付绫致,久闻才女大名。”
  沙老爷愈发指责:“女子本该居于深闺,你却日日抛头露面,操持商贸事宜。今又听闻你妹子踏足书院,这是要效仿你的做法不成?难道付家专门培养的就是这类轻佻女子?”付绫致虽涵养深厚,面对如此侮蔑,亦难抑心中怒火,然顾及沙老爷身为有功名之人,只得强行压抑情绪。
  付绫致稳住心神,平静回应:“沙老爷,关于下人与令公子间的纠纷,我已派人查明,恳请您稍安勿躁,必有真相呈现。”言毕,她紧紧握住付佳艺的手,二人携手退出大堂。沙老爷见付绫致言辞笃定,举止从容,一时竟默然无语,只冷哼一声,独自品味杯中茶水。
  移步至外院,付绫致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地向付佳艺询问:“够了,不要再哭,现在告诉我林锦江具体做了何事?”付佳艺满面泪痕,听闻姐姐厉声询问,忙拭去泪水,抽泣着讲述:“前些日子,在那纸醉金迷的芳香园,沙晨录对我心存歹念,幸得林锦江率众出手,狠揍了沙晨录一顿,救下了我。”
  付绫致闻听“芳香园”三字,脸色顿然阴沉:“那是烟花之地,你怎能涉足其中?”付佳艺低头垂眸,羞愧地解释:“我只是想去瞧个热闹……”
  “既然林锦江亲自护送你回家,为何当时不将实情告知?”付绫致追问。付佳艺面颊泛起红晕,低低回答:“的确是由林锦江送我回来,但我并未告诉他全部经过,也许是林锦江主动选择了沉默……”
  付绫致听后,深知此事愈发错综复杂:“如此看来,局面已然十分微妙!原本以为沙公子品质尚可,若你能与其联姻,不失为一门好亲事,而现在如果处理不当,或将给咱们付家带来灭顶之灾!林锦江胆识过人,竟敢公开对抗沙公子。”
  付佳艺激动反驳:“我宁死也不愿嫁给那种畜生!林锦江是为了救我才动手,我感觉他并非池中之物。”
  付绫致正要进一步追问,忽闻门外一阵喧哗,一群官差气势汹汹地撞门而入,高喊:“官府办案,无关人等速速回避!”付绫致心头一紧,只见官差径直闯入,她柔声对付佳艺道:“你先回房,事情解决前不得外出。”随后,她转身面对官差,留下付佳艺愣在当地。
  官差一见付绫致秀雅的仪态,态度瞬间缓和许多,拱手笑道:“原来是付大小姐,在下接获公务,今日特来查案,例行公事而已。据说城中有私藏兵器之人,特来此地检查。小姐身为付家事务的实际掌控者,还望能配合我等的行动。”
  付绫致内心一阵慌乱,此时何家乔装打扮的四位下人正匿藏在府中,偏巧在这关键时刻官差上门。迫于无奈,她只好答应:“官爷,今日确实不便,沙老爷此刻正在府中做客。”
  官差闻言,笑容不减:“无碍!无论何人在府中,此案都必须彻查清楚。既然沙老爷在此,我先行一步与他打招呼,之后还请小姐协助我们行动。”说话间,他大步流星地向内宅走去,付绫致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其后。
  在这紧张时刻,林小风携五名剽悍的帮手以及项协宏悄然潜入付家,借助贿赂门卫成功混入。付佳艺仍立于庭院之中,突见林小风现身,她惊惶失措地上前,急促推搡,心急如焚地道:“你怎么来了?快走!沙晨录带人来寻仇了!”
  彼辈群狼似虎,密谋陷害于君,我赠汝金银,嘱咐速速逃离此地,万不可再涉险境。付佳艺闻此严峻警告,面色瞬息苍白如纸,匆忙翻找自己那布帛细软的荷包,却愕然发现其中空无一物。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解开头上熠熠生辉的钗环与各种珍贵佩饰,带着惶恐而又坚决的表情,颤抖着双手呈给林小风。林小风见状,嘴角渐浮一抹淡淡的笑意,心底深深触动于她的善良真诚,同时也感慨她这份纯真中所显现出的憨拙之气。周围的项协宏及其随从们,皆面带温暖的微笑,默默赞许,他们想起老爷常训导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理,感叹付家能育出这般仁慈善良的闺秀,实乃是长久积善的结果。此刻付佳艺的无私之举,不仅将大大增益付家的荣誉光环,更有可能因此带来意想不到的富贵吉祥。
  付佳艺察觉林小风并未即时接过首饰离去,反而显得犹豫不决,她焦虑万分,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速速携带财物逃命去啊!”林小风见她发丝纷乱,遂俯身体贴地为她梳理,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再次插回发髻,不料不慎划破了她的肌肤。“哎呀,疼!”林小风尴尬地清咳一声。他凝视着付佳艺眼中闪烁的泪花,关心地询问:“他们欺负你了?”付佳艺脸颊泛红,娇羞回应:“不过是受了几句恶言相向罢了。”随之,她愤愤地蹬了林小风小腿一脚,娇嗔道:“别管那么多!这跟你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财物,我哪里舍得给你!你快走吧!”
  林小风泰然处之,温和安慰她:“无需恐惧,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解决这一切。凡是对付佳艺不利之人,我必将替你讨回公道。你先回屋安心歇息,过了今晚,一切都将安稳如初。来,我陪你进去。”不待付佳艺有所反应,林小风便引领一行人径直向大堂方向行去。付佳艺始料未及,见林小风颇有担当,愈走愈远,她跺了跺脚,紧跟其后。
  大堂之内,沙老爷早已品茗多时,因久等林锦江未来,心中的焦躁如同滚烫的茶水一般沸腾不止。“付云徳,你莫非在捉弄老夫?再给你一杯茶的时间,倘若不见林锦江踪影,你付家上下都要为此担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风适时出现,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直视沙老爷,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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