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间百味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了过来。
原本夜王行三，排在晋王之后，应该比四王爷光王先献礼才是，但是他竟然出人意料的让光王爷先送。
这就不免令人有些好奇了。
宋秋錞站出来道：“多谢娘娘关怀。我和娘娘准备的东西的确没有二皇子那般贵重，大约也只能算的是礼轻情意重，只希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皇后方才说光王是礼轻情意重，自然也是含了几分轻视之意。不过因为光王不得势，哪怕是丽妃娘娘在宫里头也不是什么能干的人，早就失宠多年，既然没人重视，那她即便是带了几分轻视羞辱之意，也不会有人多言。
但宋秋錞这般点出，就很容易让人多想。
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小气了些，竟然连光王这种毫无威胁之人都不能容忍。
皇后和太后也同样是眉头微皱。
光王便如同没听见一般，脸上仍然是那副拘促小心的模样。
一直跟在太后娘娘身旁的清宁郡主暗暗翻了个白眼，显然是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却又不住的关注沈权楠。
他们二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哪里有准备什么寿礼。
“宋姑娘既然说的这般好听，怎么还不把东西送上来？也好让本宫见识见识。”皇后对她本就是十分厌恶，现在更是直接撕破脸皮。
宋秋錞亲自起身，往偏殿去拿来了一个食盒，亲手捧着一盅汤奉到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不过是强撑着身体，勉强与众人对答，好几日都吃不下什么东西，看见送过来的吃食就便觉得恶心。
“这东西闻着倒是挺香，想来你们也是费了些力气。”太后娘娘勉强笑了笑，却也不过只是给夜王爷面子。
那食盒一打开，整个万寿堂便弥散着一股浓烈的香味。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家子弟，虽说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绝对是好的。
太后娘娘不想吃，自然有身旁的宫女帮着接过。
宋秋錞却颇为固执，“正是听闻了娘娘身子不好，臣女这才命人去搜罗了方子，想让娘娘补充营养，养好身子。”
“你和夜儿都是乖的，都有孝心，哀家都是知道的。”太后自己也闻着香，可无奈的确食不下咽。
万贵妃上前接过宋秋錞手中的深碗，温柔的嗔怪道：“娘娘就是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陛下和我们啊，只有娘娘凤体安康，我们才能稍微放心些。这俩孩子虽然笨的厉害，可以算得上是一片真心，娘娘不如先尝尝？”
万贵妃是入宫多年的老人，与太后娘娘相处多年，而且万家在朝堂之中也颇有势力。
她亲自来劝，太后就是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要给她两分薄面。
万贵妃亲自掀开盖子，看见里头竟然是一汪清水，飘着一朵雪白的莲花。
主位上的几人瞧的都颇为惊奇。
“这碗汤竟然如同茶水一般清透？”皇帝好奇道。
皇后冷笑，“宋姑娘的这礼还真是够轻的，一碗水就敢假作汤来蒙骗太后娘娘不成？论起来还真不如光王手抄的本愿经呢，好歹是真费了些心思力气。”
宋秋錞却不卑不亢，对着皇帝解释道：“听闻娘娘身体不适，实难下咽，王爷担忧不已，这才令我去外头找了这方子来。天下千种香汤，尽归于此，方成眼前一碗清汤。”
皇帝颔首，“这汤闻起来的确够香的。”
不可能是皇后所言的清水。
太后本没什么胃口，可听了这话，也来了些兴趣，由着万贵妃亲手服侍尝了一口。
不过浅尝一口就让她眼前一亮，这汤不仅看起来清亮，尝起来也是同样的毫无杂质凝聚之感，不仅稀薄，反而是鲜香醇厚。真如宋秋錞所言，天下香汤尽归于此，只是一口汤的滋味，就能够尝尽天下百种。
又尝几口之后，太后竟然觉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肚子也饿了起来，转眼间竟然将一整碗汤全部喝了干净。
看着碗里头剩下的雪白莲花，竟然也颇为可惜。
这朵花看着不过是点缀，但那种清淡幽冷的香气，又隐隐约约的勾着人的胃口。
皇帝眼看着据说好几日不进饮食的太后竟然一口气将这一碗汤都喝了下去，又是这般香味扑鼻，也有许些食指大动。
“你这汤香味倒是不错，只是不知尝起来如何。”皇帝颇有深意的看了夜王一眼。
沈权楠自然是丝毫不为所动，冷清疏离地坐在一旁。
不过幸好宋秋錞并非他那般不知情识趣之人，又另捧出了一盏汤，不过这一碗分量少了许多，只有茶钟大小。
“回禀陛下，这汤制作不易，臣女和王爷就是寻遍了山珍海味，才给娘娘献上这么一碗。”宋秋錞虽未言明，但这些个人间自然都听得明白，献给皇帝的这一盏，竟然是献给太后时做剩下的。
刚才还有些气不顺的皇后此时却露出个笑。
这丫头就算行动之间叫人教过规矩又如何？不还是时时出错？
陛下可是万人之尊，怎么能吃剩汤？
不想太后娘娘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在吃过那朵雪白莲花之后，反而越发的清醒了，颇为和蔼的拍了拍万贵妃的手腕，“你这丫头性子如何这般实诚？”
又对着皇帝道：“这汤滋味自然也是不错，陛下若是不喜欢……”
她还觉得不够呢。
可惜皇帝也叫这碗汤的香味勾出许些胃口，并不嫌弃，“娘娘若是尝着好，那自然是好的，以后再叫他们多送些过来。”
一口饮下，果然如同太后所言，滋味极其不错。千百种香气层层叠加，却又错落有致，皆融合进这碗如同清水一般的香汤中，令人思绪万千，却又只落目于如同清水的汤里。
“好！这尝果然做得好。人间百川尽归于海，黄河商商，亦成海水碧涛，正如此汤，道尽人间百味。”皇帝忽然叹道，一声叹谓，又如何不是人间百态。
皇后和坐得近的几位却只能闻见这浓郁的香气，听见太后和皇帝都是这般的大肆夸奖，也厚着脸皮笑问道：“陛下夸的这般好，倒是让臣妾也想尝尝了。”
宋秋錞眼睛微抬，直言道：“王爷和臣女废了许多功夫，也只做成这一碗。”
皇后现在才知道，宋秋錞刚才之所以直言不讳告诉陛下，剩下的不过是献给太后的剩汤，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宋姑娘就是说我和二皇子等人就没有这个口福了？”皇后心生气恼，不依不饶的追究。
宋秋錞却毫不退让，“回禀娘娘，今日的确没有了。”
“放肆！”在皇后看来，宋秋錞这根本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才敢这般多次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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