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我儿孟霍

  “曰你娘的狼族崽子!”烟尘弥漫的沙地之上,骑在马上的董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几日的时间,那位狼族小将军,带领的堵截蜀州军队,用尽了各种手段,拖住他的凉骑军。
  若是真刀真枪的杀一场,倒也没什么。偏偏是不断利用各种地势,弓弩,甚至是绊绳,铁蒺藜,死死拖住凉骑前进的步伐。
  董文揉着额头,从做凉州王开始,哪怕被徐布衣打败,他都不曾这么憋屈过。
  “若有一日,我抓着了那狼族崽子,我定要活活烤死他!”
  “主公,暮云州的情报。”
  董文接过信卷,脸庞上的怒意,并没有消去半分。待搓开了信卷,立即又是一声怒骂。
  被拖滞行军的时间里,徐布衣的动作太快了。眼下,近乎打下了大半个暮云州。
  “那苏家女,不管不顾了?”
  抬起脸庞,董文皱起眉头,“军师到了何处。”
  “已经快到了。”
  ……
  同样受到情报的司马修,坐在马车里,沉默良久,才叹出了一口气。
  “来人。”
  “军师,有何吩咐。”一个裨将,急急策马而来。
  “去通告主公,让他回凉州吧。”
  裨将脸色一怔,“军师,离主公已经不远了,可要会师了。”
  “徐布衣的动作太快了,那位苏家女,并非良盟之选。如若我没猜错,得知徐布衣攻下云城,蜀州狼族将军的人马,将要回防蜀州外郡了。估摸着,还会有蜀州人马,从暮云州不断调回来。”
  “这暮云州啊,将落于徐布衣之手。”
  马车里,司马修仰面朝上,有些苦涩地发出笑声。
  “天下之大,徐布衣是个奇人啊。”
  ……
  出蜀之时,加上柴宗的,有两万三四的人马,但此时,回防白鹭郡,只剩一万五左右。
  这一场堵截,属实太艰难了。即便是成功,也算得惨烈无比。当然,凉州那边也不好受,在不断地阻击之下,也死了将近七千骑。
  “晁将军,先喝碗热汤。”作为守将的于文,看着在清理伤口的晁义,止不住有些感慨。
  凉州董文,可不是什么庸将,是藏拙二十三年的恶狼。这次驰援,更是以三万凉骑打头。
  偏偏如此,硬是在兵势不对等的情况下,晁义当真是成功了。
  “于兄,柴宗和小逍遥那边,如何了?”
  “累得脱力,我让他们先去睡了。”
  “这一战,蜀卒死伤近万,皆是我之过。”晁义叹着气。
  于文摇头,“若是主公回蜀,定然要夸你的。若换成是我,带着这支步骑混旅,是留不住三万凉骑的。晁兄在我于文眼里,可称英雄。主公那边,取下暮云州已成大局。我蜀州第一次的拓僵,晁兄功不可没。”
  晁义艰难一笑,“先莫说这些,你我还需小心,凉人会来伐蜀。”
  “晁兄莫非是忘了,我蜀州里,可还有一位坐镇的军师。有他在,凉人攻不入的。当然,避免一下子露了身份,贾军师派人来了书信。信里说,让我派些战船,三千士卒,去接暮云州的俘虏。”
  “这些俘虏,去了武器,换上我蜀州的袍甲。凉州的探子若是探到,定然会大吃一惊。只以为我蜀州,已经回师了。”
  晁义怔了怔,“于兄,这有多少俘虏?”
  “大概是……云城俘虏了七八千,再加上先前的,约莫有万多人了。主公那边的意思,等过段时间,再送去南林郡做开荒苦力。晁兄放心,小蛮王那边的人马,也会跟着从水路回来。”
  “贾军师妙计。”
  “哈哈,我蜀州二位军师,皆是天下名谋!”
  ……
  虞城,是暮云州东面的边境城关。和百多里外的沧州边境,遥遥相对。
  按着徐牧的意思,虞城的工事,正在不断布防。估摸着,在很长的时间里,这座边境关城,都要充当暮云州的屏障。
  破了云城之后,窦通和马毅两路人马,已经兵分二路,攻打余下的城镇,要想打下整州,至少还需一二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徐牧要做的,便是挡住沧州方向的兵事。大概率来说,以如今的光景来看,那位苏妖后应该会以严守为国策,但不管怎样,小心点总没错的。
  但在以后,虞城这里,需要留一个人物了。苏妖后奸计无双,如于文柴宗这些大将,极有可能会入计。
  “伯烈,暮云州这边,你暂且留守,其他的人,我是不放心的。到时,我会调于文过来,配合你主事。”
  说实话,徐牧也并不愿意,将这样一位随军的大谋,留在暮云州。但蜀州人才凋零,除了贾和,其他的人根本无法胜任。往东面,苏妖后,左师仁,甚至是恪州的黄道充……一个两个的,都跟修炼千年的狐狸一般。
  东方敬并无异议,郑重点头,“我明白主公的意思,日后暮云州这边,我会坐镇虞城,替主公守住州地。”
  若是有六七万的大军,或许能把东方敬换回来……终归到底,摒弃了世家门阀的路,人才不易。
  跟着他打江山的这波人,武将大多出身于草莽。而文谋,贾周是在妻死之后出山,而东方敬是跛子无人赏识。
  但,徐牧并不后悔。换句话说,若不是走这条路,他又如何能遇到,两个举世大谋。
  “伯烈,我懂些烧砖之法,过些时日,我把工匠调来,将虞城这里,筑成一座雄关。当然,有伯烈在,虞城已是雄关。”
  “我是雄关,主公嘛……便是百姓心底的长城。”
  “伯烈,你多说几句可好?我喜欢听。”
  “主公,我突然身子不适。”
  “伯烈,我帮你捶捶,捶了你再说。”
  “主公,你的手莫乱动!”
  ……
  江岸边,骑马相送的司虎,眼泪汪汪。
  “我儿孟霍,你这一去,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虎哥儿像个傻憨!”带着数千平蛮营,准备登船回蜀的孟霍,骂骂咧咧地转身大喊。
  “我儿孟霍,你过来,过来些!”
  孟霍努着嘴,不情不愿地走近。
  司虎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一包油纸。
  “这是个甚?好香啊!”
  “先前帮着伐木,我跑了老远,才抓了个黑兔儿,又烤又过了油……我儿孟霍,送你了。”
  “我先前吃过了。”司虎张开嘴巴,拼命地抠出一条肉丝。
  “你若是没吃过,又是个护食的性子,怎会送我。”孟霍接过油纸,恢复了少年的模样,笑了起来。
  “虎哥儿,等你回蜀,我抓狍子请你吃。”
  “我儿,等回了蜀,我也抓老虎,烤了给你吃。”
  “老子不是你儿!”孟霍抱着油纸,骂骂咧咧往前走。刚登了船,却又回过来头,声音有些哭咧。
  “虎哥儿,你他娘的别死了!”
  “你娘是我媳妇,你是我儿,你娘不会死,都不会死……”司虎莫名虎目含泪,他也不懂,自己为何如此。
  “那烤兔儿,你吃不完别扔,再过一次油放着……等,等我回去吃!”
  江风中,等船远了,司虎使劲舔了好几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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