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年节前的惊喜
无锡，松鹤楼。
陆言和追命相对而坐。
“那一日薛狐悲和雷小屈以及我都是被人用书信骗到了城南。”
“这件事情跟六分半堂有些关系。”
追命喝完碗中的酒，皱眉说道：“六分半堂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
陆言轻轻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并不清楚。”
陆言虽然号称无所不知。
但是那是建立在一切的发展轨迹都处于本来状态的情况下。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旦某件事情的发展轨迹出现些微的偏差。
他就无法再去“预料”结果。
上帝视角，并不是说你真的就是上帝。
追命略作思考，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
说着追命举杯，对陆言说道：“马上就是年节了，陆兄打算在松鹤楼中度过吗？”
听到追命的话，陆言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微妙之色。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同福客栈。
是和同福客栈里的大伙儿一起度过身在异乡的第一个春节。
现在想想，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
等到此间事情结束，他也许会去大唐以及大秦游历。
等到游历结束之后，便回到七侠镇，回同福客栈，再也不离开了。
“这个年节，我恐怕要和我的徒弟一起度过了。”
陆言微微一笑。
所幸，还有阿紫陪在身边。
倒也不算孤单寂寞。
追命轻轻点头，说道：“有人陪伴就好。”
两人又是一番痛饮。
等到酒饱饭足，陆言便起身朝着楼下走去，准备年前最后一次说书。
此时的无锡城中，年味儿已经十足。
家家户户都已经挂起了红灯笼。
街上四处都是采办年货之人。
不管这一年过得有多辛苦的人，此时的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
而在松鹤楼中，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等着听书。
陆言缓缓从楼上下来，走上高台坐下，手中惊堂木一拍，朗声道：“诸位，今天是年节前最后一次说书了。”
众人听到陆言的话，脸上都是露出友善的笑容。
“陆先生也已经忙活了一年，也该休息一下了。”
“在这里就先恭祝陆先生新年好了。”
“新年好！”
“新年好！”
众人一齐朝着陆言恭贺新年好，又和附近相熟的人道好。
气氛十分融洽。
等到大堂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之后。
陆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上一回，咱们说到了李寻欢偶遇林仙儿。”
“撞破了林仙儿与上官飞的jian情。”
“之后李寻欢便按照小红给予的图纸朝着梅林深处走去。”
“当李寻欢看到梅林深处的木屋时，还看到了一个少年。”
“李寻欢看不到少年的脸，只看出他穿着一套很干净，很新的青布衫裤，头发也梳理得很光很亮。”
“少年手里提着水桶，穿过梅林，走进木屋。”
“这少年的身材虽然和阿飞差不多，但是李寻欢却知道这绝不会是阿飞。”
“在李寻欢的印象当中，阿飞总是站得笔直。”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锐利的气息，就像是一柄剑一样锋利。”
“可是眼前的少年，松懈，就像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所以李寻欢断定，这绝不会是阿飞。”
“李寻欢走近木屋，看到少年正在擦拭桌子。”
“少年的背影的确很像阿飞。”
“但是李寻欢实在是无法想象阿飞拿着抹布擦桌子的画面。”
“只是当少年转过身来时，李寻欢呆住了。”
“他认为绝不会是阿飞的少年，赫然就是阿飞！”
“阿飞还是以前的模样，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十分英俊。”
“但是他的神情却变了。”
“失去了昔日那种摄人的魔力。”
“面上那种坚强，孤傲也消失了，眼睛里的神光也消失了。”
“现在的阿飞竟是变得平和，甚至是有些呆板和木讷。”
“这真的就是阿飞？”
众人听到陆言的讲述，都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在过去，阿飞给人的印象是坚韧不拔的，是锐利的，锋芒毕露的。
可是此时在陆言的形容中，阿飞却像是变成了一个呆板的木头人。
在这过去的两年时间里，阿飞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这一切，跟林仙儿又有什么关系？
在众人的疑惑之中，陆言继续向下讲述。
“朋友见面，阿飞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是李寻欢熟悉的微笑，这时李寻欢才有种面对过去那个阿飞的感觉。”
“朋友叙旧。”
“李寻欢真情流露。”
“但是阿飞却像是心事重重。”
“阿飞陪伴在最喜欢的女人的身边，似乎过得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美满。”
“这个时候，林仙儿终于露面了。”
“林仙儿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她的眼睛里依然发着光，像是天上的明星。”
“李寻欢望着林仙儿，开始试探林仙儿。”
“他提到了昨天见到的那顶轿子。”
“可林仙儿表现的极为淡定，仿佛那一切都是李寻欢看错了。”
“每天晚上她都睡得很早，从来没有出去过。”
“这一句话，是阿飞说的。”
“李寻欢知道阿飞绝不会撒谎，可如果昨天他遇到的那个女人不是林仙儿，又会是谁？”
众人此时心中也是极为疑惑。
如果林仙儿真的如同阿飞所说，晚上从未离开过。
那么李寻欢之前遇到的那个和上官飞欢好的女人又是谁？
难道林仙儿还有一个妹妹？
又或者是替身？
……
“林仙儿亲自下厨，热情的招待李寻欢。”
“但是李寻欢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他绝不敢喝下林仙儿递过来的排骨汤。”
“趁着林仙儿去厨房端菜的功夫，李寻欢将碗里的汤给阿飞喝了。”
“阿飞喝的很满足，林仙儿回来看到空掉的碗也是非常满足。”
“等到晚上，林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寻欢住在阿飞的房间。”
“阿飞则是睡在客厅里。”
“阿飞刚刚躺下就睡了过去。”
“李寻欢却有些睡不着。”
“他悄悄地走出房间，看着睡着的阿飞，心中无比的愤怒。”
“他的兄弟将林仙儿当做圣洁的女神看待。”
“可是林仙儿却每晚让阿飞喝下迷药昏睡。”
“而她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和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苟合！”
哗！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忍不住低呼一声。
原本众人以为林仙儿真的已经改邪归正，和阿飞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哪里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林仙儿蒙蔽了阿飞。
每每在阿飞昏睡的时候与人苟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贱人！”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大堂里，众人因为林仙儿的狠毒而忍不住出声痛骂！
阿飞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守护着这样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值得！
在众人的痛骂声中。
风尘仆仆的谢卓颜背负剑匣，缓缓走进门来。
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坐在高台上的陆言。
也是这一眼，她再难将自己的目光挪开分毫。
同样在这个时候，陆言瞧见了谢卓颜。
虽然谢卓颜头上还戴着斗笠，黑纱遮掩着她的面容。
但是陆言却还是一眼认出了谢卓颜。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却并未着急和谢卓颜相拥。
他微笑着，继续说道：“愤怒的李寻欢亲眼瞧见一个男人心满意足的从林仙儿的房间里走出来。”
“这是他熟悉的朋友。”
“铁剑郭嵩阳。”
“他没想到，就连郭嵩阳都是林仙儿的入幕之宾。”
“他不知道，那座小屋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但是他知道，他应该为阿飞感到悲哀。”
“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是阿飞的不幸。”
“李寻欢和郭嵩阳促膝长谈。”
“这些上过林仙儿的床的男人，都知道林仙儿不是一个好人。”
“也都知道林仙儿在利用他们。”
“可是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林仙儿。”
“只要林仙儿可以满足他们，他们自然也乐意为林仙儿做一些事情。”
“李寻欢知道郭嵩阳说的没错。”
“只是当他们回去寻找林仙儿的时候，却发现林仙儿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一同消失的，还有阿飞。”
“作为朋友，阿飞又一次不告而别。”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是一个听话的人，尤其是心爱的女人的话。”
“李寻欢和郭嵩阳在小屋的床下发现了密道，密道直通小楼。”
“这也难怪林仙儿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唉。
大堂中，不知道是谁叹息一声。
“阿飞太年轻了，根本玩儿不过林仙儿！”
众人听到这一声感慨，都是赞同的点头。
阿飞太单纯，林仙儿却是久经情场，练就了无敌的演技。
这样一个高段位的女人，对付起阿飞这样的纯情少年，自然是易如反掌。
也是因此阿飞才会被林仙儿死死地拿捏住，任劳任怨。
不要说是阿飞。
在场的每一个人，在遇到林仙儿那样的女人之后，恐怕都会沦入地狱吧。
“林仙儿喜欢折磨人，同样也喜欢被人折磨。”
“她每次在折磨过阿飞之后，总要被一个男人折磨一下。”
“她就是这样疯狂，甚至是变态。”
“可正是这样一个女人，对任何男人都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唯独李寻欢除外。”
“因为李寻欢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台下众人听到陆言的话，都是深以为然的点头。
这时忽然有人对陆言问道：“陆先生，若是你遇到林仙儿，是否会沉迷？”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都是露出好奇之色。
这个世界上恐怕很少有男人可以抵挡来自林仙儿的勾引吧。
陆言微微一笑，说道：“我和李寻欢一样，心里都已经住进了一个人。”
说话时，陆言将目光望向了还站在门口的谢卓颜。
他的目光仿佛可以透过那一层黑纱，看到谢卓颜脸上的笑容。
“那你一定很爱那个人吧？”
忽然，谢卓颜那婉转动听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响起。
众人下意识的转头将目光看向谢卓颜。
虽然有黑纱遮掩，看不清楚谢卓颜的面容。
但是众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谢卓颜的身段极为窈窕。
定然是一个不错的美人。
陆言望着谢卓颜，十分坦诚的说道：“我爱她，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变化的事情。”
谢卓颜摘下斗笠，笑吟吟的说道：“你的回答，还算让人满意。”
众人看到谢卓颜那惊世美颜，脸上都是露出吃惊之色。
在过去，众人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而就在众人因为谢卓颜的美貌而惊叹时，谢卓颜已经脚下一点，飞向陆言。
陆言起身，张开双臂，轻轻将谢卓颜拥入怀中。
谢卓颜轻轻蹭着陆言的脸庞，低声呢喃道：“我来了。”
陆言温柔的笑着，低声回应。
“我一直在等你。”
……
不远处。
阿紫看着紧紧相拥的陆言和谢卓颜，瞪大了眼睛。
“师父……他有妻子了？”
她在认识陆言的时候，陆言孑然一身。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陆言的身边也从未出现过任何情人的身影。
她一直以为陆言还未婚娶。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谢卓颜会突然出现。
用这样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闯入她和陆言的生活。
又或者说，真正的闯入者是她才对！
“师父……”
阿紫望着陆言，又将目光看向谢卓颜。
那一声“师娘”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说书结束，大堂里的众人还未散去。
此时众人心里对陆言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和嫉妒。
年少英俊，武功不凡。
说书的本事一流。
有着一个乖巧的徒弟。
如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极为美丽的妻子。
简直赢麻了呀！
“我行走江湖，曾经见识过无数美丽的女子，能够和陆先生的妻子相提并论的只有一人！”
“谁？”
“李师师！”
“就是那个京城名妓李师师？”
“对，就是李师师！我曾经有幸远远的看到过她一眼，这一眼，就让我终生难忘！”
“啧啧啧，陆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此时正在捡钱的阿紫听到众人的交谈，心里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甚至是有些难过。
明明师父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她应该替师父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远处的角落里。
游坦之看着阿紫脸上那难过的神色，揪心无比。
他不知道阿紫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但是他知道阿紫不开心，他也一定不开心。
“少爷，我们该走了。”
在游坦之的身后，是聚贤庄的下人。
这是专程来迎接游坦之回聚贤庄过年节的。
游坦之不想走，他不想离开阿紫。
可是家中父亲和叔叔还等着他，他不能任性。
“再等一等，再……”
游坦之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
因为阿紫已经上楼去，他看不到阿紫。
他下意识的想要进去，跟着上楼，然后阿紫说几句心里话。
但是想到陆言的威胁，他终究只能是选择放弃。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松鹤楼的招牌。
如果他也是行者的话，也许就不必看陆言的脸色行事。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
二楼。
陆言和谢卓颜相对而坐。
“你来的比我预计的更早一些。”
陆言算了算时间，他来到大宋也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谢卓颜之前曾经说过，将真武伏魔剑法记录下来，至少也需要三个月。
谢卓颜笑吟吟的说道：“因为我想陪你过年，所以在记录剑法的时候，格外的用心，也格外的快。”
“说起来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在大宋混出了响亮的名号。”
“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够听说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陆言握着谢卓颜的手，认真的说道：“这是我在年前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谢卓颜莞尔一笑，又道：“对了，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
她先是将遇到神威镖局高风亮一行人的事情告诉陆言。
对于厉真真的死，两人保持着相应的默契，并不多提。
“我遇到了一个叫做六分半堂的势力，还遇到了一个叫做姬摇花的女人……”
陆言在听到谢卓颜的讲述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姬摇花，行骗居然骗到了你头上，这要是换成别人，兴许真的就信了她的话。”
谢卓颜笑吟吟的说道：“当时我就在想，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姬摇花那样的女人。”
“且不说你会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身陷重围而不救。”
“单单是她的容貌和气质，你就不可能看得上。”
姬摇花虽然也是妩媚动人，但是表演痕迹太重了。
比起自然的谢卓颜，还是差了不少的。
陆言笑笑，说道：“你杀了她，是她罪有应得。倒是那几个六分半堂的人，你也应该一并解决了。”
谢卓颜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和六分半堂也有仇，不然的话我就顺手将他们给解决。”
以谢卓颜的实力，想要杀死雷动天几人，甚至要比杀死姬摇花还更加简单。
“师父。”
这时，阿紫从楼下走了上来。
她缓缓来到桌前，看着谢卓颜，问道：“这位是……”
陆言微微一笑，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紫，我的徒弟。”
“这位是谢卓颜，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师娘。”
虽然说陆言和谢卓颜并没有明媒正娶。
但是他们早已经明白彼此心意，定下了关系。
在如今若要提起陆言的妻子，那必然就是谢卓颜。
谢卓颜冲着阿紫微微一笑，说道：“你好呀。”
阿紫望着谢卓颜那美丽动人的脸庞，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勉强一笑，说道：“师娘好。”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间了。”
在跟谢卓颜打过招呼之后，阿紫便转身匆匆离去。
陆言望着阿紫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这些日子以来，阿紫一直都表现的很有礼貌。
今天怎么突然如此无礼？
谢卓颜看着阿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说道：“年少慕师，可以理解。”
“她大概是今天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有些难以接受吧。”
陆言听到谢卓颜的话不禁愣了一下。
他以前没有跟阿紫介绍过谢卓颜，一方面是因为谢卓颜不在身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阿紫从来没问过他这方面的问题。
此时听到谢卓颜的话，他才意识到，也许在过去的朝夕相处之中，阿紫对他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感情。
“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
“遇到我之前，她所处的环境十分恶劣，导致她的性格也变得极为恶劣……”
当听到陆言将阿紫过去的一些事情说出来之后，谢卓颜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同情之色。
如果换成是她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恐怕也会变成令人讨厌的歹毒模样。
如今阿紫在陆言的调教之下，慢慢变成了一个优秀的人。
在这个过程当中会对陆言产生一些特别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对于阿紫而言，你就是她的明灯。”
“原本这盏明灯是独属于她的，我忽然出现，她一定是很难接受的。”
陆言抿了抿唇，苦笑一声说道：“我和她只是师徒，也只能是师徒。”
当初在收阿紫为徒的时候，陆言就没有想过会和阿紫产生师徒之外的感情。
以前不会这样想，以后更不会想。
但是面对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开口劝说阿紫。
在以后的日常生活当中，也许阿紫会慢慢习惯，慢慢接受现实。
谢卓颜看着陆言，问道：“你想要让她潜移默化的接受现实？倒不如敞开心扉，和她好好谈谈。”
“如果你觉得开不了口，那不如让我来好了。”
陆言略作思考，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让我来吧。”
说话间陆言已经站起身来，他对谢卓颜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谢卓颜望着陆言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拥有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的苦恼，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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