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凝视》
第4章 《凝视》
在12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后，科林两眼无神地瘫倒在床，过了十几分钟才慢慢爬起来。
下班的打工人和床的关系，就像电量1%的手机和电源插座。
【人刚下班，十指过热，今晚不上号。咕咕咕】
他在曙光启示录的开黑群里发了一句，今晚就不去异世界为非作歹了。
随便找点梦影看吧。
科林躺回床上，戴好虚拟眼镜。翻了几页应用后，他打开迷梦角。
【凝视
少见的梦境素材，只要一块钱就是你了。科林决定以身试毒。
【程蝶衣（《霸王别姬》）】
《红色涂鸦》，越狱题材，记忆素材来源于一个装载r类管制级义体的重刑犯。貌似挺刺激。
视线，更多了。
他开了会员，所以广告只有短短一分钟。
视线从伊莎贝拉身上移开，向右走了几米。
轻量恐怖元素，结合名字封面，无非是拿眼睛的元素吓人。他连精神病类的梦影都看过，不存在担心这个。
男人步伐很快，不时慌张地回望身后。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上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频繁地扭头，但长廊两侧唯有静止的塑像。
水幕变得绵密，表面散发出淡淡水雾，迎面扑来一阵清凉感。
他注意到塑像下方的标牌：
【伊莎贝拉（《戏梦巴黎》）】
科林略微抬起头，面前是一尊高大的塑像。
柔和的光束打在水幕上，画面模模糊糊的，几秒后变得清晰起来。
空荡的回廊里播放着经典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
这后面肯定藏着什么怪东西，他已经做好被惊吓的准备。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变得极度漫长，看不到终点。
回廊中响起舒缓的女声咏叹调，像蜿蜒流淌的河水，无喜无悲。
————————
继续向前，他的目光连续扫过紫色西装的癫狂小丑，龙椅上捧着蛐蛐笼的老人，手举肥皂的搏击手背靠着疲惫欲死的上班族。
画面上，一个年轻男人驻足在高大的塑像前，端详着犹如美神的伊莎贝拉。
突然插入的人声让科林浑身一颤，赶紧调整了一下躺姿。
回廊两侧的塑像有了某种变化。是它们的影子，它们投射在墙面上的巨大阴影在流动，扩散。
但介绍中的特殊客人，尚未看到踪影。
用白床单缠成的长裙裹着双腿，粗糙的布料透着如同石膏的质感。
1级账号，播放量<50，一看就知道是作者自己买的推送。小流量推送是有明码标价的，创作者可以直接在后台给迷梦角打钱。
科林有点发毛。水幕画面上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只不过方向是反的。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食指指尖极其缓慢地触向水幕表面。
介绍：你在傍晚独自游览一座怀旧艺术馆，邂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试看：否（超短篇）
黑洞卡冈图雅中心，缓缓裂开一只巨大的眼眸，凝视着仰望祂的人类。
女声咏叹调在最高亢处戛然而止，只余下层叠的潮声。
她戴着纯黑的长手套，小臂以下与背后的黑色幕布融为一体。
她将修长的脖颈偏向一侧，刻意严肃的眼神之下藏着热烈的情感。
他站定在走廊尽头，喘着气。他发现了水声的源头，一道从穹顶倾泻而下的人造水幕。
水幕上播放的画面被抽掉了大量帧数，呈现出独特的质感，某些瞬间像是定格。
他察觉到背后隐约的视线感，回过头，没看到其他游客。
视线的压迫感随着时间越来越强，他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不明的压力驱使着他前往回廊尽头的出口。
一零三.一七二.一八三.七五
他抬起头，水幕上的男人也跟着抬头。黑潮漫上穹顶，涌向壮观的全息模型。
仰起头，艺术馆的穹顶上悬浮着巨型全息影像，幽深的黑色球体外包围着炽烈的白金色光环，耀目的光之河。
【黑洞卡冈图雅（《星际穿越》）】
继续向前走，他看到一名戴着口枷的犯人，与一名年轻女探员对视着。
发布者：囸夢lv.1
类型：幻想；超短篇
素材来源：普通人的梦境
那优雅美好的姿态让人一眼就联想到断臂的维纳斯.不，“堕落”的维纳斯。
这一瞬，所有眼眸一齐凝视着画中人，也凝视着科林。那种肃穆感坚如磐石。
科林能感到“自己”在走动，但其实并不能操纵，只是在第一视角体验。
他无语地刷新界面，首页角落里冒出一个新人推荐作品，《凝视》。
那是一种大戏落幕，仿佛要将人撕裂开的悲剧感。
细小的水声，在四面八方。重叠着，如同涨潮。
他快要奔跑起来，在沉闷的空气中呼吸急促，千百姿态的塑像从他身旁掠过。
他面部抹着很重的白粉，眼角画着红胭脂，回望的眼眸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悲怆。
水幕两侧，两个迥异的世界互相映照着。
作为1块钱的梦影，场景做得还行。使用的模型都过了版权保护期，作者是懂省钱的。
这种微妙的视线感很难刻意制造，是作者提取到的真实体验。科林默默想到。
但，16信用点？那他为什么不去看金苹果呢。
四肢无比僵硬，敬慕与疯狂感席卷着大脑。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凝视他的眼眸。
男人在长廊尽头的水幕前停下脚步，面朝水幕后的科林。
注意：轻量恐怖惊悚元素；推荐使用沉浸模式观赏
售价：1】
简陋的作品封面上只有一只大大的黑眼睛，但做得还挺精致。
猛得扭头，艺术馆中一切正常。
三大梦影平台中，金苹果是伊甸娱乐的王牌，素材新奇质量极高，费用昂贵。红闪主打全免费、审核宽松，包含所有当下最火爆的题材，量大管饱但同质化严重。
科林朝天花板伸出手，划拉着热门推荐作品。大多是颜色和暴力题材，这点哪里都差不多。
他自己的工作就和红闪关系紧密，负责好几个小工作室的作品推广，成天挖空心思地琢磨商业密码。封面、tag、文案，都得想方设法地蹭流量。
迷梦角以收费模式为主，不过价格低廉，上面大多是小工作室和个人梦影师的作品，主打一个雪里淘金。
科林对此清楚得很，他以前也在这发过作品，后来及时认清现实转换赛道了。
他开启沉浸模式，拉出数据线连接脑后接口。沉浸模式下视听效果都有明显提升，而且能模拟出一定程度的其他感官。当然，肯定比不上虚拟舱。
他看到，在自己背后，那些幽深静谧的黑影中睁开一只只白色眼瞳。
【汉尼拔和克拉丽斯（《沉默的羔羊》）】
眼前依然是高大的塑像，一个回眸的戏子，气质出群。
水幕画面上，随着那些眼瞳的出现，少女，戏子，医生，探员，小丑，皇帝，上班族，教父，麻匪，农民，钢琴师所有塑像都被注入一种异常的生命力。
水幕之外，艺术馆内一切如常，但科林能感受到无数视线凝视着自己，包括头顶黑洞中沉重的目光。
明快的探戈舞曲悄然收尾。他隐约听到水声，极其微弱。
男人逐个欣赏着塑像，仰望头顶的黑洞投影。
是电影艺术馆啊。做成这种高大的塑像，配合微暗的环境，应该是想还原上世纪电影院银幕的氛围。
直至指尖触及水面的一刹那，一切都消散不见，如梦与影。
楼下有只挺亲人的小黄狸花，前两天看到它侧腹有点肿胀，不知道是发炎还是什么原因，就在救助群里提了一嘴。第二天某位热心阿姨就把它拎到宠物医院把病治了，顺便噶了蛋。等小猫出院，我和它的友谊依然牢不可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