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莫惯
骆秋声的看好,苏杭是不知道的。
客人虽然离开,但留下来的还有一堆事,要做饭,要喂猪。
一日三餐,三餐四季,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时刻惦念。
好在天气热,猪食不用煮,薯藤用机器绞碎,拌点粥米往食槽口一倒就行。
等猪吃完,苏杭回到厨房,骆秋声把晚饭都弄好了。
两人简单吃了一餐,骆秋声去洗澡,苏杭四下收拾,等她洗完,她也收拾完了。
到房间拿衣服洗澡,乍一进去,哪怕先前看过,她仍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她房里已是大变样。
床的方位改了,新买的衣柜靠到最里面,至于她原来那个,暂时靠床放着占了过道,只等她将衣服挪出去就能搬走。
门口原来笨重的书桌已经搬了出去,换成更精致小巧的桌子,桌子旁立了个书柜。
她的书,整整齐齐都放在了书柜上。
空间腾出不少,所以房中间还摆了张桔黄色的懒人沙发,沙发前还摆了张小方几。
这会儿,她窗台上放了盆野棉花,干净的方几上是错落插着的半开月季。
桔粉红黄,哪怕头顶是最寻常的白炽灯管,这屋子都透着股子温暖舒适的精致。
背后传来脚步声,苏杭扭过脸:“怎么办?总感觉我这一踩进去就糟蹋了。”
骆秋声呵呵笑:“这才哪到哪呢,徐阿姨说,等以后有空了,还要给你买地毯铺上,再把墙纸贴了呢。”
苏杭:……
她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精致过。
像她妈,做得最精心的事大概就是,每回她回去,会给她房里放束鲜花。
其他,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她室中房间的装修布置都跟她爸妈房里一个风格。
房间换了个样,苏杭居然有点认床,辗转反侧半宿才睡着。
次日苏妈给她打来电话,说徐行之把红薯和凉薯还有鸡鸭蛋都送过去了,然后问她:“结婚的事你跟他们说好了么?”
苏杭:“嗯,就定十月二十八。”
“也行,反正早早晚晚都要结,那就随便了。”苏妈现下也心平气和了,唯一她发愁的是,“他们家定的那些聘礼又怎么说?”
苏杭沉默,没敢告诉她妈妈,聘礼的事非但没说好,徐母来一趟又给她花了大几万。
当然,这钱她私下会补给徐行之,可明面上,她是确实收了人这么多的礼。
最后,她虚弱地表示:“我会跟他们家再说的。”
再说也没多大用,徐父徐母是铁了心要给那么多,而徐行之的态度就是:“无所谓跟他们争这些,他们愿意给多少让他们给,最后你都给我就行了。”
行叭,苏杭同意了。
苏杭同意,苏妈却差点跳脚,“给那么多,我们怎么陪嫁的起呀?”
苏杭安抚:“陪不起就不陪呗,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两家经济差距大,您没必要拼这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的轻松。”苏妈无语,“你是没有看到他们给你配的那些东西,到时候仪式一办,人家看到你拿了那么多东西,再问我们家陪嫁……丢人不?”
“不丢人。”苏杭现在也光棍了,“而且我和徐阿姨也说好了,婚礼仪式不大办,也不上酒店办,就他们自己家里摆几桌,请亲戚吃餐饭就可以了。”
苏妈意外:“她真这么说的?”
“嗯。”
苏妈:……
她这心里又不舒服了是怎么回事?
但舒服不舒服的,苏杭自己愿意,苏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一句:“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婚礼时间定下,事情就多起来了,虽然双方父母都说不用孩子们操心,但事实上,苏杭和徐行之怎么也逃不开。
顺带着两人联系也多了起来,然后苏杭就发现,徐行之和父母的沟通很成问题,徐母决定在家里办酒宴的事,徐行之居然是听苏杭说了才知道的。
苏杭也没说“你跟你家里还是要多沟通”之类的废话,爹味太重,她不觉得他会喜欢听,也不认为自己适合介入。
听出他语气有点微妙,她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行之说:“没什么,反正都差不多。”
苏杭不太理解。
在家里办和在酒店差别还是很大的吧?像她家,如果不是在乡下,都办不了两桌,所以在家办的意思也就是饭店里请两桌,最多也就至亲一起吃一顿而已。
徐行之家里苏杭还没去过,但苏爸苏妈已经去过了,据他们说的,“徐家房子挺大,挺宽敞。”
贫穷如苏杭,见过最大最宽敞的房子是她某个同学家,占地几百坪的别墅,有院子,有游泳池,还有个蓝球场,宽敞是宽敞,大也挺大,但真要在家里摆酒席,说实话还不如农村大院子施展得开呢。
可她要再问,徐行之又不肯说了,苏杭就只能理解为,就算要放酒店,徐家可能也没打算办太大……
这些说好,其他就不太需要苏杭去操心。
十一的时候,徐行之介绍的那个做乡村建设规划的朋友要过来,曹磊走不开,正好苏杭要回去试婚纱,就顺便帮忙把人接过来。
徐母他们回去没多久,村里的稻谷可以收了,苏杭忙了好几日,谷粒进仓后可以小歇一段时间。
九月二十九正好是中秋节,苏杭原本有点事,要中秋节当天才能回去,可徐母听说后直言那天比较赶,要徐行之去接。
苏杭不想折腾他,正好二十八有熟人回城,她便搭人顺风车一起走了。
这回回家,她给两家带了他们种的新米,晚上徐行之过来,苏妈煮了新米饭,香甜软糯,非常的劲道好吃。
苏家人吃饭没什么食不言那套,女儿久没回来,她一到家,连身为女婿的徐行之都要退避一边。
而苏杭在父母面前要更娇一些,话也会多些,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乡里的事,那儿的辛苦简陋,在她嘴里,都成了趣味与故事一样的新鲜。
“收稻谷的时候,有块水田没有全干,我们一边打稻谷一边捉泥鳅,最后捉了有小半桶呢。还有黄鳝,好大一条,曹阿姨煮了一大锅黄鳝粥,吃得秋声脸都绿了。”
苏妈说:“黄鳝很有营养的,就是那个东西长得像蛇,我有点怕。”
说到蛇,苏杭和徐行之都想起了他在乡下遇到的蛇,这时候当然要拿出来说一说,然后四人都发表了一番对蛇类冷血动物的害怕,以及关于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说,像遇蛇报喜一类的。
一餐饭,吃得相当愉快。徐行之大概经常上门来,饭后他主动又自然地帮忙收拾桌子与碗筷,还撩起衣袖要帮着洗。
苏爸苏妈都很习以为常的样子,苏杭要帮忙还被他推出厨房:“你去陪伯父伯母聊天。”
他语气淡淡,面上神情却没有为难。
苏杭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英挺背影,眨了眨眼睛。
出来后,苏妈见她老往厨房那方向看,不由得嘁一声:“怎么,心疼他干活啦?”
“没有。”苏杭失笑,“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勤快。”
“那他还给我们做过饭呢,手艺还不错,你不知道吧?”苏爸说着,脸上有些小得意。
苏妈趁机给女儿灌输驯夫之道:“你没见过他做这些,是不是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让他干这些活?你在我们家长大,该明白没有什么男人不能下厨的规矩,家务活就得两人一起分摊着干,不能惯得他一回家就瘫着只等吃。”
“就算家里请了阿姨,其他事也是一样,多让他动手,你在边上多夸他,多赞美他,”苏妈说着,看了沙发另一边的苏爸一眼,凑到女儿耳朵边小声说,“男人嘛,多少都有点贱,可以捧,但千万莫去惯。”
苏杭&其实听到了的苏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