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美
苏杭看到孙遥那样子就头痛，说老罗：“你也不管管她？”
老罗看着她：“你觉得我能管得住？”
也是熟了，老罗都会在她们面前卖惨了，想当初孙遥和他谈恋爱那会，将他领出来，不管孙遥或者他们说他什么，他都可以从头到尾两句话对付。
问哪两句？哦，“你好。”“再见。”
苏杭以前很不理解孙遥为什么会看上老罗，现在再看，大概就是，够老实？
那老实巴交的样，倒让苏杭惭愧，很想说一句，您辛苦了。
确实辛苦了，酒买回来，又被孙遥差使着布置气氛：“是party呀，怎么能一点气氛都没有？”
苏杭先前翻出来的小彩灯有了用武之地，院子里围着篝火挂了一圈又一圈。
别说，檐下曹磊特意装的大灯一关，篝火配着彩灯，还挺像那么回事。
还是暗了一点，没关系。
老曹同志会点电工，找出排插，找出线，临时接几个小灯泡挂墙上，再用红纸一围。
“就问你们，赞不赞？”孙遥拍着手看着她张罗出来的杰作特别得意。
自然是赞的，连成就都说她：“孙律师很有想法。”
孙律师尾巴都翘起来了。
抬头是皎皎月色、漫天星光，低头有闪烁霓虹、艳艳篝火，食物的香味沁人心脾，围座的三五好友言笑宴宴。
如此美景，就着美食，确实需要美酒。
便是连骆秋声，都忍不住耍赖要了小半杯红酒。只有徐行之，身上发的疹块还没有完全好，那是一点酒精也不敢沾，最后苏杭给他泡了一杯莓茶，以茶代酒。
刚开始，大家都也正经，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偶尔碰杯喝两口。
等吃得差不多，过来帮忙的曹磊爸妈还有老支书怕他们在，这帮子年轻人玩得不尽兴，就先后告辞离开。
孙遥等人一走，撩起袖子就开始发癫，将音响声音调到最大，拉着人到场地中央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就把这当成了个露天大歌舞场。
就算他们这里离村里有点远，苏杭都好怕明天一群爷爷奶奶跑来控诉他们扰民。
但不独孙遥，或许是太久没有这么放肆过，其他人都给带动起来玩得很嗨，几个人玩出了几十上百人的动静。
苏杭被拉着上去和徐行之跳了半首歌，看出他不是很感兴趣，就悄悄拉着他离开：“你帮我忙，我去给他们榨点果汁醒醒酒。”
新得的猕猴桃还没捂熟，两人摸去仓库拿了一小箱葡葡，洗净去皮，先试着弄了少少的量。
原生态的、无任何添加的纯葡萄汁制成。
苏杭让徐行之试味道：“怎么样？”
厨房明亮的光线下，她灿烂的眸光比灯光更耀眼。
徐行之垂眸抿了一口，轻声说：“很甜。”
苏杭就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尝了尝：“嗯，葡萄糖分上来了，比刚摘下来那会要甜。”
她唇上沾了汁液，唇色饱满潋滟，好比打了露水的红葡萄。
让人想咬。
只是她浑然不觉自己的诱人，试过味道觉得可行，就催促他：“来，我们剥多一点。”
拉了凳子坐下，专心致志开始给葡萄剥皮。
她拿的是无籽的巨峰，去皮很容易，尾端一掐再轻轻一挤果肉就出来了。
两人动作很快，只临近收尾的时候，苏杭低头去看还有没有，头低得多了些，徐行之那会刚好正在挤手上最后一个，然后葡萄汁炸开，汁水射进了她的眼睛里。
“欸~”她当即抬头捂眼。
“对不起。”他赶紧道歉，见两人手都脏，连忙说，“你先别碰，我洗了手来帮你。”
他起身洗手，洗好后苏杭眯着眼睛也跟了过来。
“我看看。”他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帮她擦去眼角脸上沾到的汁液。
微酸的汁液进到眼里，眼球胀痛，她没逞强，仰了脸任他帮忙。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缠。
一开始，他是很认真地帮她擦脸擦眼睛，苏杭也是心无旁骛地等着眼睛好。
渐渐地，眼睛里的痛感退去，她感受到了他湿润微凉的指尖，闻到了他身上暖融好闻的气息。
带着他气息的呼吸喷在脸上，唤醒了她曾经做过的梦，苏杭心下一哆嗦，猛地抓住他的手正要退开——
“苏小杭……卧！槽！”原本在院子里鬼哭狼嚎的孙遥发现好基友苏杭不见了，她丢下话筒寻过来，没想到竟见到如此刺激的画面。
喝了酒的家伙也没有打扰到别人的尴尬，她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脸，一脸不忍直视地指控道：“你俩够了啊，就这么难分难舍呢？”
苏杭和徐行之俱都无语，两人默契地退开一些。
他问：“好点了吧？”
苏杭点头。
孙遥这才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不过她也完全没有要替他们澄清的觉悟，没看出苏杭有什么问题，她走过去拉起她就要跑：“走走走，先别跟他你侬我侬了，单身趴呀，男人让他们滚一边去。”
苏杭：“我在给你们打果汁……”
“打什么果汁，那么多酒还不够你喝的？”
看出她意志坚决，徐行之说：“你先去吧，果汁我来弄。”
苏杭只好随着孙遥先出去了。
徐行之动手能力还不错，看苏杭榨了一回果汁，他虽做不到百分百完美复刻，但也不差就是了。
他在里面游刃有余，苏杭却在外头被围攻，孙遥又拿她重色轻友来说事，“我们都在这呢，她躲里头和徐行之卿卿我我太过分了！”
曹磊和骆秋声明知另有内情，也跟着起哄，苏杭辩无可辩，自罚三杯酒还不行，她没办法了，问孙遥：“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跳个舞？”在苏杭说之前，她先堵了她，“别说你不会，我知道你会跳，骆秋声说你在你们大学迎新舞会上跳过爵士！哼哼，我不但没看过，还从没听你说过，你自己说，是不是过分了，是不是该补给我？”
苏杭：……
她看向骆秋声，后者冲她嘻嘻一笑，手在嘴上一划拉，表示我嘴已上锁。
呸！现在上锁有什么用啊？
苏杭无语。
其他人也表示很想看，她虽然社恐，但也不是个扭捏的人，酒劲上头，只觉得跳个舞而已，多大事？
所以徐行之端着榨好的果汁出来时，外头换了那种劲劲的音乐，苏杭走到半燃的篝火旁，抬头解开发绳，头一甩，及肩的头发在夜色里划出帅气的弧线。
她随着音乐先是随意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音乐爆开，她好像一下变了个人，变得大胆、热烈、如陡然绽开的花，以最美最艳的姿态，霸道地攫取人的视线，强硬地开到看着她的人心上。
如果说，平素的苏杭是温婉的、羞怯的，乖巧如路边的雏菊，那跳着舞的苏杭就是艳光四射的牡丹。
她踩着节奏，一步一步，在激烈澎湃的音乐里，美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