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仪式感
手镯子很重一个，十六个戴一只手，她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然后等化好妆，把那些首饰全都戳她身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又觉得——
啊，整个人都升华了。
瞧这珠光宝气金光灿灿，是金佛啊！
骆秋声两口子还有孙遥以及家里一些亲戚都住在苏家附近的酒店里，新郎迎亲前他们也都来了苏家。
看到化好妆后的苏杭，骆秋声捧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呀妈呀！”
孙遥忍着笑，围着苏杭转了一圈：“你这……重吗？”
这才是好朋友啊！苏杭抓着她的手：“我感觉我人快要废了。”
话没落音，被跟进来的亲戚呸了回去：“呸呸呸，大喜日子呢，说什么废不废的！”
行叭，苏杭闭嘴了。
再一次被围观了一波，苏杭房里暂时安静，骆秋声和孙遥这才凑过来。
两人上上下下把她又好好看了一遍，脑回路也清奇：“你这是移动的大财宝啊，今日谁要偷偷薅你一把，发财了！”
苏杭哼哼：“所以我妈说了，你俩今天任务艰巨，就负责看好我，要是我身上的首饰掉了一个，你们赔。”
骆秋声：……
孙遥：……
两人齐齐站起来，手拉手：“算了，这婚礼我们参加不起，走吧。”
被苏杭笑嘻嘻拉住。
正经聊天。
孙遥感叹：“徐家可真壕啊！”
骆秋声则冲苏杭眨了眨眼睛，用嘴型说：“好多的钱钱啊……把他拿下算了。”
苏杭冲她鼓了鼓腮帮子，正要说话，外头突然传来轰然的喧闹，苏杭听到有人在喊：“来了来了，新郎来了。”
新郎来了，暂时还进不了家门，苏家屋小，苏妈又不愿意让女儿去酒店出嫁，所以，徐家人都暂时被引去他们家小区外面的饭店。
吃饭，兼等候。
亲戚们大多都呼啦啦被叫去作陪，少数留了下来。
老曹也给苏爸苏妈安排着去陪客，骆秋声、孙遥还有两个伴娘表妹一起留了下来。
他们和另外留下来要拦亲的表妹表弟和小表侄儿们商量着怎样更好地把门拦住。
苏杭静静坐在房内听着。
她心情很平静，平静得有点犯困，还有，难受。
身体上的难受，那些首饰都太沉太重了。
苏妈这时端着吃的走进来：“吃点东西？”
苏杭摇头：“没胃口。”
“那喝点汤，多少垫垫，去了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
酒席上也可以吃，但苏杭作为新娘子，必然是吃不好的。
苏杭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接过了碗。
苏妈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浓重的不舍与难过。
“我好像觉得你一直都还被我抱在手上没长大呢，没想到，现在就要离开我们了。”
她声音哽咽，苏杭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这一刻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茫然。
她放下碗，试着逗妈妈：“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才三岁，还是你们的小宝宝呢。”
苏妈果然就笑了起来，却是笑中带泪：“还小宝宝呢，嫁人了，就要快些长大，要懂事。”
苏杭看着自己妈妈：“我不想长大。”身上重，母女俩连拥抱都不能，她抓起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母亲曾经细腻的手指不知不觉变得粗糙，手背的皮肤上甚至开始有了细小的斑点，苏杭本来想问她，“如果我长不大，也不懂事，和徐行之过不下去了怎么办？”
可看着这样的手，再抬头看到苏母烫染后仍不知不觉冒出来的白头发，她问不出口。
笑了笑，她说：“但是我觉得，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苏妈也笑，反握住了她的手。
苏杭出门子的时候，这两天一直没怎么出现在女儿面前的苏爸哭得比苏妈还惨，苏姑姑悄悄告诉她：“你爸爸昨晚上就哭了一场啦。”
弄得苏杭心里也酸酸的。
那一刻，她真心祈祷这场骗局永远不要被拆穿，哪怕徐行之的暂时是一辈子，她也愿意赔上这一生。
尤其是来接亲的徐行之，这一天更是帅得惨无人道。
苏杭穿的是中式婚服，她还曾暗戳戳期待过他会穿唐装。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他没穿唐装，也没穿先前试过的西服，他穿的是一袭改良款的中山装。
就，很干净，很明朗，很，一身正气。
连他身上那股子隐隐的颓废味都没有了。
苏爸看到他的时候，连哭声都小了一点。当然，当女儿被他抱走的时候，他又哭得更大声了。
在此之前，苏杭一直以为这场婚礼最多也就是一场亲戚间的聚会，然后先是自家宴席的规模与档次惊了她一下。
等出来路边，看到那一长溜接亲的车子，她心里方才被苏爸苏妈掀起的一点伤感瞬间灰飞烟灭。
看向徐行之，她心里拔凉拔凉的：“不是说小办一场吗？”
徐母答应她小办，后面这段时间她又着实忙的不可开交，一些婚礼流程给他们弄的繁琐无比，苏杭就干脆放权，让他们随便整整，不用问她意见。
然后就整出这？
不用怎么观察，她就发现路边一堆看热闹拍小视频的人。
想想明天，不，今天开始的本地视频内容……她头皮发麻。
徐行之看着她，浅浅笑了一下：“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小办。”
苏杭：……
事已至此，她咬牙上了车。
及至快到徐家所在的街区范围，苏杭看着那一路格外与众不同的张灯结彩的布置，心生不妙：“这些又是什么？”
徐行之没说话。
过了会，司机停车，一顶八人抬的大红喜轿慢慢悠悠晃到他们前面。
徐家负责接亲的长辈笑着过来说：“来来来，新娘子请换轿。”
苏杭：……
苏杭：！！！！！！
她晕晕乎乎地被人牵下车，看着那顶精致漂亮到夺目的喜轿瞳孔地震。
“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要搞这些名堂？”新闻里看别人的时候，她觉得结婚弄这些仪仗好好看好喜庆，“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仪式感拉满。
但真轮到自己，苏杭只感觉像是在耍猴，而她就是那只被耍的猴子。
有些崩溃地捂了捂脸，她问徐行之：“你呢？”
如果是她坐轿他乘车，那她一定也要跟着赖死在车上！
徐行之拉着她往边上多走了一步，指着前面冷冷淡淡地说：“那个，看到了吗？我骑马。”
声音里是比她更加崩溃的生无可恋。
苏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