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5章 君子小人
林云疾步如飞,身边莘莘学子的执念身影不断倒伏在他有脚下,随之消散。
碑林中心有半截巨碑。
虽断却屹立不倒,犹自承载着文明的源流,在岁月中负重孤守。
血肉之躯可断,文华风骨不灭。
林云离断碑已不远。
这里坐着的,已是博学多才的士子,功成名就的君子。
“谦谦君子,当恭谨有礼,徐徐而行,似你这等狼行虎步,唐突无状,岂可入圣人之地?”
突然有高冠博带、头部有着光华莹然的儒生,手持如椽巨笔,向林云砸了过来。
“呵!外表谦恭,内在却是虎狼噬人之心,令人防不胜防,岂不是更卑鄙无耻!”
林云冷笑,强横心力横扫过去。
巨笔断裂,头顶光华的儒生影像,骇然碎裂,消散于无形。
“小子胆大,敢侮圣人门庭,其心当诛……”
一时之间,竟然惹恼了众多修行有成的士子,纷纷喝骂着。
或口吐三尺之剑,或手持经卷砚台……
向林云扑了过来,大有拼命之势。
便是空中翻涌变幻的愁云惨雾,也向这里汇聚过来。
巨大断碑之处,黑云低压,幽风萧瑟……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
名儒高士,口诵经典,化诗刀文剑,铺天盖地。
又与空中黑云冲撞,雷电惊显,撕裂长空。
刀剑冷冽,雷电狂啸,向林云压制过来。
要将他这敢轻慢圣人之道的狂妄之徒彻底镇[压]。
“哈哈~~~我心知我意,岂去测圣心。天道浩荡荡,我心坦然然!”
林云大笑,言语虽然狂妄,但心中一片正气,岂是邪意执念所能侵犯的了。
随着人的笑声,乾坤剑现,金光爆发。
金光之中,无数经典浮现。
狂啸而来的刀剑雷电,撞击到经典的文字之上,纷纷断裂湮灭……
“想不到这小子看似无赖,但所学却是如此广博……”
“我等在他面前,显得那般的浅薄,无数岁月的枯守,好像都是个空……”
……
扑杀过来的影像纷纷哀叹,或退回到自己的原来的位置,眼神空洞。
或直接消散于无形,了却了枯守了无数执念的执念,彻底释然了。
天空之中,凝聚的愁云惨雾又分散开来,漂浮在空中,幻化出多彩的光华来……
林云就在彩云之下,走过一个个孤独的影子,来到了巨大的断碑之下。
断碑的台基之上,放着一卷竹简。
青翠碧绿,宛如昨天刚刚用新鲜的竹子做成。
只是,上面缺了两根。
林云看到竹简上的缺口,微微一笑,心中已是明白。
从身上拿出好运两支碧绿的玉简来,插入缺口之中。
玉简上面渗出此露珠儿,滚动着。
玉简的颜色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与其他的竹简宛如一体了,完美的很。
到了此时,玉简也化成了竹简。
完整的竹简展开。
里面并无一字。
林云拿出在断魂谷中得到的那一把石刀,在竹简上随意刻了一句。
“唯君子与小人难养也!”
至于为什么就刻这一句,没有什么来由。
不过是心中一动而已。
但字刚刻完。
从竹简之中跳出一个虚幻的老头来。
看那老头面貌,竟然与断魂谷的卖石头的老头一般无二。
“难道就是同一个人?”林云心中暗惊。
当然,如果是同一个,也不能算人。
也可以说是一点执念或者就是个文字经典所化的精灵了。
“小子!你怎么胡刻乱写,如果不是你请我喝酒,我今天非扁你不可!”
老头跳着脚,气急败坏的骂道。
林云知道,此老头就是彼老头了。
“多谢前辈赐刀之恩!”
林云并不气恼,笑嘻嘻的一揖。
“你这小家伙……刚才一路过来,那般的无礼,此时,却是又这般的知礼了。”
老头瞪着眼睛,但脸上怒气却已渐渐消了。
又道:“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如何乱改?”
“你今出个道道来,否则,藏在这里的东西,你是拿不走的。”
“呵!老前辈要我说出个道道来,那我就说一说。”林云轻笑一声,接着道:“君子也是女子养的。”
听到林云的话,老头一愣,脸上露出些羞愧之色。
林云这样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君子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圣人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
圣人之言,确实有些不妥了。
但他终究也不愿意认输,强辩道:“我也不说你乱改圣人之言,我只问你,为何将君子与小人相提并论?”
林云似早已料到他如此问,冷笑一声,道:“君子修身、齐家、平天下是吧!”
“那是自然。”老头傲然道:“君子立身,志存高远,名传古今。”
“也是!以老前辈之意,君子慕名。”林云笑道。
“那又如何?”老头从林云的话音中听出些不善来,心里咯噔一下。
“君子慕名!小人逐利。”林云淡淡一笑。
老头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自然。小人行鸡鸣狗盗之事,追逐铜臭之利,与君子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
“确实啊!”林云叹道:“只是这名利本不分家。”
“有多少君子成名之后,莫不逐利。又有多少小人,成为一方巨富之后,以利博名!”
“所以,君子与小人,也不过是一个先后而已。”
“不论君子小人,终究难逃名利的罗网。”
“所以,将他们并列,又有何不可?”
“终究,这世间苦的也只是更多的无法成名,也做不了小人的普通之辈罢了。”
老头听的脸色大变,林云所说,亘古以来便如此,没有半点的差错。
便是世间真是有那等淡薄名利的真君子,但终究也是困顿潦倒而终,谁还又记得他们的清名?
他脸上扭曲,却是又高叫道:“你还是说的不对。当初圣人之言未必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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