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当初,他对她也是这般狠心么

  “你说什么!”
  老太太面色惊变,险些坐不稳,众人亦是皆惊。
  云微微吓得手帕抖落在地。
  “都是云小姐做的!”玉儿不想死,跪在地上哭泣不已。
  “云小姐,奴婢背叛小姐,对你忠心耿耿,可你却见死不救,寒了奴婢的心,便别怪奴婢将五年前的真相说出来了。”
  “胡说!”梁姨娘拍桌。
  微微五岁进府,至今十五年,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是怎么秉性,心中再清楚不过。
  “你这贱婢,为了讨好四小姐,不惜出卖主子,这等白眼狼,活该被卖到黑市!”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玉儿挣扎着跪爬上去,抓住叶锦潇的衣摆。
  “四小姐,奴婢不敢有半个字隐瞒,割断的那架梯子放在库房,梁姨娘管家,才有库房钥匙,她从梁姨娘那里偷了钥匙,偷偷做手脚!”
  “碎骨粉是从城西一家蹩脚药铺买的,由于此药太过阴毒,明面上的药铺不敢售卖,卖药的是一个瞎了左眼的断指江湖人。”
  她哭着求饶:
  “四小姐,奴婢当年不该背叛您,您饶过奴婢一回,求求您了!”
  她什么都交代了!
  一个字都不敢隐瞒!
  老太太看向云微微,云微微面色惊白,抚着心口,如遭雷劈般跌坐在椅子上:“表姐……”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知道你容不下我,甚至不惜拿为三表哥医腿一事,赶我走。”
  “我走就是了,可你为何要抹灭我的名声?你可知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
  自古来,女子为保清白,以命作证之事比比皆是。
  表姐分明是要她的命!
  叶暮辰阴沉着一张脸,“叶锦潇,从小到大你有多卑劣,心里莫非没数?微微性格温软,娘家又无人支持,你竟心胸狭隘的连自己的亲表妹都容不下!”
  梁姨娘拍案冷笑:“将来恐怕还会大义灭亲呢!”
  之前才廖掌柜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这个小贱蹄子就是存心来给他们添堵的!
  老太太笃定道:“微微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她单纯温善,仁心懂事,又与三位少爷兄妹情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叶云羡也相信云微微。
  他们团结一致,倒显得叶锦潇像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你这表里不一的恶奴,留着也是个祸害,发卖了吧。”叶云羡冷视玉儿。
  玉儿吓疯了,紧紧抓住叶锦潇的裙摆,就像濒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小姐救命!”
  “小酒,奴婢知错了,您高抬贵手饶奴婢一回,奴婢将来定当牛做马回报您!”
  叶锦潇垂眸,俯视脚边之人。
  五年前,她背叛的有多恶毒、多绝情,现在便有多可怜。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背叛?
  她轻叹一声:“玉儿,你好歹也伺候了我三个年头,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玉儿眼睛一亮,磕头磕得更加卖力了:“多谢小姐施恩!”
  “奴婢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不敢二心,并为您指证云小姐的恶行,除了三少爷的腿,这五年来,云小姐还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她全都知道!
  云微微面色惊变,暗道不好。
  若是叫玉儿回到叶锦潇身边,还不知会牵扯出多少麻烦,这个吃里扒外的恶奴,当初就不该留她狗命!
  叶锦潇轻笑:“放心,我不会将你卖掉,这张卖身契,我也不要你的。”
  卖身契放回玉儿手中。
  玉儿震惊加狂喜。
  奴仆分死契跟活契,签了活契者,时间一到便可出府,恢复自由身;而签了死契的,性命是主子的,死也不敢有半个字怨言。
  小姐将卖身契还给她,是要给她自由?
  太好了!
  小姐真的太好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从前是奴婢有眼无珠,跟错了人,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以后?什么以后?”
  玉儿笑容微僵,“小姐?”
  “哦,我的意思是,既然五年前你选择了跟云小姐,我怎能仗着权势,抢云小姐要的人?”
  “卖身契送给云小姐,回你主子身边去吧。”
  玉儿浑身一震,瞬时间如坠冰窖,只觉得女子脸上的温笑像一道催命符,将她打入无间炼狱。
  她以为小姐要救她,这才出卖云小姐,当众澄清五年前的真相。
  可小姐洗脱罪名后,竟转手将她送给云小姐。
  她两边得罪。
  云小姐的手段她见识过,云小姐绝不会放过她的!
  “小姐!不……小姐!”她吓得六神无主,“小姐不要!奴婢知错了,求小姐带奴婢走吧!”
  就算是被卖到青楼,也总比待在云小姐身边要强!
  叶锦潇冷笑着抽出裙摆:“娘,我先回去了。”
  目的已经达到,这个卖主的恶奴便留给云微微慢慢收拾,她还没无聊到跟一个婢女置气。
  谢暖烟起身相送,“潇儿,跟聿王好好相处,娘这边无事,你尽管安心。”
  楚聿辞恭顺:“是,母亲。”
  “?”
  谁是他母亲?
  叶锦潇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提步离去。
  楚聿辞离开时,扫了眼悲红眼角的云微微,以及对她无比关怀的叶家人,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叶暮辰一眼。
  叶暮辰眉心一跳,呼吸沉了沉。
  聿王这是什么眼神?
  鄙夷?戏谑?看戏?
  讽刺?
  他怎么觉得心口很堵很堵,好像塞着什么东西,看着云微微无辜的苦脸,跪地求饶的玉儿,以及聿王的眼神,他扯着领口,莫名躁郁。
  -
  “潇儿!”
  出了太傅府,二人是乘坐两辆马车来的。
  但叶锦潇出来时,只剩一辆了。
  是她的。
  “小姐,您忙好了。”柔儿跟叶三叶四守在马车旁边,风行执着黑剑,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楚聿辞紧跟着走了出来,“本王的马车呢?”
  风行单膝跪地:“马匹受惊,拉着马车跑了,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柔儿瞠目:方才是谁在马屁股上拍了好大一个巴掌印……
  楚聿辞皱眉:“连马车都看不好,着实该罚……咳咳。”
  今日下雪,他又风寒初愈,咳了几声,颀长的身体微晃,看起来难免有几分柔弱。
  “潇儿,太傅府离聿王府有些距离,我们能否共坐一车?”
  柔儿:懂了。
  叶三叶四摸着鼻尖低着头,不敢戳破。
  叶锦潇无温一笑,当她是傻子?
  “不能。”
  落下二字,直接踩着脚蹬,上了马车,“柔儿,上来。”
  柔儿来时便是坐车里的,但此时有些不敢,小心的瞧着王爷的脸色。
  “潇儿,咳咳。”楚聿辞希冀的望向她,“难道连捎我一程也不可?”
  他只想离她近些。
  再近一些。
  哪怕是坐着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也好,就好像在太傅府时。
  “王爷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轻功了得,飞回去不是难事,便莫要为难小丫头了。”
  “柔儿,走。”
  叶锦潇放下帘子,没有丝毫的多情。
  马车压着薄雪驶离,车轮碾出吱呀吱呀的压雪时,逐渐远去,凛冽寒风掀起男人的衣角,他面容发白,咳得更加厉害。
  “主子。”风行有些担心。
  前日淋雨,高烧致昏睡了十个时辰,眼下刚退烧又如此折腾,主子曾在战场上留下隐疾,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楚聿辞咳嗽着,心如凛冬寒,咳着咳着却疯了般笑了。
  她走的真决绝。
  连一眼都不带多看的。
  当初,他对她也是这般狠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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