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初次相遇
赵云稷仿佛知道她的心底所想一般，他缓缓开口道：“昨天我见到虞国公的时候，他看起来十分疲累……他想赶快与你相认，可又找不到有利的证据去还原当年的真相，所以他放任了你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让居心叵测的人注意到你，从而主动露出马脚来……但他又担心在这个过程中局面一旦失控，你又会到新的伤害，所以他一直十分焦虑不安。”
苍耳没有开口说话。
这些她都是能猜出来的，她也知道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赵云稷见她的反应并不激烈，他在心里松口气的同时，有些意有所指地开口道：“其实要我说的话，老国公真不必如此麻烦，你只要把你的真面容曝露在世人面前，就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了。”
苍耳愣住，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我长得……真的很像她吗？”
她说的是程立德的夫人、程怀逢的母亲田氏，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才合适，就只能含糊其辞了。
赵云稷笑了，他说：“你不是见过田子越吗？他长得就比较像程夫人，据说……他们姐弟两个都十分肖似已经去世的田老夫人乔氏。”
苍耳想起那天第一次见到田子越时，当时她的内心真是震动无比。
因为他的五官眉眼实在太令人感到熟悉了。
说句不夸张的，若是她卸了妆跟田子越站在一起，那明眼
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她又想起田老太师看她时那复杂的眼神。
在程家还没有任何觉察的时候，他就已经多次派田攸言来送东西给她了。
看来他早就怀疑她的身世了。
赵云稷也想到了这里，他有些感慨地开口道：“若是你没有隐藏自己的长相，大概外祖父早就察觉到你长得像田老夫人了……”
他们都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年轻的时候互相之间也是认识的，若是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长相十分像老友妻子的人，别的不说，他至少会写信询问一二的。
苍耳有些苦笑，“这一切都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好的吧？他觉得时机不够的时候，就不想让我回来……等他觉得时机到了，这台戏才能正式拉开帷幕。”
赵云稷点了点头。
以前他是不信这些宿命论的，可他遇到了苍耳，有时候又不得不相信有些东西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
苍耳发了一会儿呆，她看向赵云稷，又道：“咱们之间也是……你之前应该也去过云来书院吧？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一直到我打算来京城了，老天爷才安排我们第一次见面。”
听她这样说，赵云稷也有些感慨，“何止去过，我十来岁的时候，在云来书院住过两年呢！那时候我就跟现在的云谦一样，跟所有的学子们一起念书，闲暇的时候外祖父就亲自教我功课……可惜那个
时候我很少出去外面，不然的话我也有可能见到你了。”
苍耳的目光有些奇异。
赵云稷十来岁的时候，她也就五六岁左右，那时候她刚来这里，正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畏惧之心。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云来书院的存在，他们两个自然没有见面的契机。
这样想着，她笑着开口道：“我倒是挺爱乱跑的，小时候我常常在白石山上玩儿，有时候一跑就是一整天，饿了就随便摘些野果子吃，渴了就喝山泉水……就跟个野人似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毕竟才五六岁的年纪，山里也并不是个十分安全的地方，有一次她去摘悬崖旁边的野果子，一不小心就踩了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幸好中间被一个大树的枝丫挡了一下，这才没有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是她的腿受伤了，动弹不得，一直在那个枝丫上挂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后来又累又饿又痛，渐渐地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她就换了芯子。
初始她的脑海里也有原身的记忆，只是那个时候原身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大脑里记的东西也不过是些吃的喝的玩的东西，渐渐的就被她的记忆给覆盖了。
赵云稷听得也有些感慨，“山里的孩子倒是都跟你那个时候差不多，我也见过类似的……有一次，我跟外祖父一起去山上找适合做琴面的木头，在一处小悬崖旁边发现
了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她也不知道怎么滚下去了，就挂在树枝上呼呼大睡，我跟外祖父把她拽上来的时候，动作幅度很大，居然都没有把她给吵醒……”
苍耳的眼神十分惊异。
赵云稷的表情顿住，过了许久，他才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道：“千万别跟我说，那个人就是你啊！”
别的不说，那个孩子当时黑黢黢的，就跟个泥娃娃似的，跟苍耳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苍耳的记忆逐渐被唤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人拖住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黑白无常来拉她了。
后来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就像是落满积雪的松树上，凝了冰晶花的松针一样，清淡、凛冽，但回味悠长。
她还记得她当时抬了一下眼，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一张出尘清冷的脸，仿佛天上的谪仙一样。
那时候她还在心里胡乱想着——这阴曹地府里的人，颜值颇高啊！
结果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小山村里，变成了一个只有五岁的小村姑。
赵云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有些匪夷所思，“那个人真的是你吗？完全看不出来……我当初看了半天，还以为自己救的是一个小子，是外祖父说是个小姑娘……”
他当时还郁闷了半天，谁家姑娘如此野性，简直跟天生地养的一样
。
正因为发现是个小姑娘家，照顾起来多有不便，他和外祖父才没有把她带回云来书院，而是把她送到离得最近的树林村。
正巧有村民认出了她，他们就顺势把她交给了他们，并没有再关心后面的事态发展。
苍耳有些没好气，“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小时候总是洗不干净脸，就跟个花猫似的……”
赵云稷心说，那他也没有见过那么脏的小花猫啊！简直像在泥坑里滚过一样。
脏到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境界啊！
苍耳不愿意一直替原身背黑锅，但她又不能具体解释这件事情，她只能转移了话题，“你当时若是等我醒来的话，那咱俩可能早十几年就有交集了。”
果然，一听她这样说，赵云稷的脸上顿时流露出遗憾的神色。
是啊！若是他当时能够多关心她一点点，她或许就不用吃后面的那些苦头了。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底十分懊恼。
苍耳倒不觉得懊恼，她此刻的心里就像翻涌的风浪一样，颇有些起伏不定。
原来，她在这个大祁朝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赵云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