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深夜探病(三)
罗婆婆看着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互动，她的眼底满是欣慰的笑意。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道：“殿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呢？”
赵云稷的表情顿住。
这事情不得一步一步来吗？要生孩子……那总得先成亲才行吧？
可成亲这事儿，他又做不得主。
这样想着，他有些哀怨地看向了苍耳。
苍耳的神情十分淡定，她从容开口道：“婆婆，孩子这事儿吧？是要讲究缘分的，急也急不来……您说对不对？”
罗氏忙不迭地点头，“说得也是……当年皇后娘娘就是成亲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当时我就劝她了……别急，这只能说明咱家的孩子是个慢性子……果然，后来生了太子殿下，那性子好的哟！做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的。”
苍耳忍不住瞅了赵云稷一眼。
不急不躁……殿下，这说的是您吗？
赵云稷有些理直气壮。
小时候当然不急了，现在那不是该娶媳妇儿了吗？
不急一点能娶得到吗？
罗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回头等我好一点了，就去观音大士面前替你们拜一拜，保证能让你们心想事成……跟你们说，这一旦开了怀啊！就是一串儿一串儿跟着来的……你看皇后娘娘，都生了三个了……”
苍耳的表情麻木了。
一串儿一串儿的，这词用得……她都开始恐婚恐育了。
赵云稷见状况不对，他连忙试图转移话题，“罗婆婆，您累吗？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说得话多了，罗氏看起来明显有些精神不济。
她没有反对赵云稷的提议，而是在苍耳的帮助下缓缓躺了下来。
苍耳给她调整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才在她的床前坐了下来。
罗氏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苍耳主动握住，“罗婆婆，您想说什么呢？”
罗氏的眼睛有些混浊，但声音听起来却很清晰，“孩子……婆婆告诉你啊！人这一生……说长也长，说不长也不长……要好好珍惜，互相体谅，一块把日子给过好。”
苍耳点了点头，“婆婆放心，我跟殿下……我们一定好好的。”
赵云稷也适时接话道：“婆婆放心，我和怀葭一定向您和老侯爷学习，互相扶持、相濡以沫过一生。”
老侯爷和罗婆婆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听说几十年来连脸都没有红过，他和怀葭的确应该向他们学习才对。
罗氏呵呵笑了，“我跟老头子啊！其实我们两个也吵架，甚至还打过架……”
苍耳和赵云稷有些惊奇地看向了她。
不会吧？
打架……这两个人的脾气看起来没那么暴躁啊？
罗氏脸上的笑意更浓重了，“不敢相信是吧？其实……吵架不要紧，甚至打架也不要紧，这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重要的是要学会彼此让步，你让我一点，我让你一点……这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嘛！”
苍耳和赵云稷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婆婆放心，我们会的。”
不管他们两个以后会不会吵架或者打架，但多听老人言总是没坏处的。
这叫岁月积淀下来的人生智慧。
……
从侯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月盘如银，繁星满天。
赵云稷制止了柳承明想要去叫他爹娘过来送客的举动，“夜深了，不要打搅他们了，你也不必送我们出去。”
柳承明刚想谦让一番，转眼看见程姑娘似乎觉得有些冷，她下意识地往太子殿下身边靠了靠。
太子殿下也很自觉地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
柳承明立刻闭紧了嘴巴。
得，他还是有眼色一点吧！
这么一想，他很干脆地开口道：“下官恭送太子殿下，恭送程姑娘。”
赵云稷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苍耳一起离开了永宁侯府。
灯会依然在云梦湖附近的颖水街举行，离这里不算很远，赵云稷和苍耳就没有再乘车，打算一路步行着走过去。
夜晚的风有些寒意，苍耳主动往赵云稷怀里钻了钻，她有些乐滋滋地开口道：“大晚上的……终于没人能看见咱们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知春和念夏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难道她们不是人吗？
要不……她们还是跟徐统领一样，隐在暗处吧？
这也太伤眼睛了。
赵云稷失笑。
他揽着苍耳，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怀葭，明天让钟牧过来给罗婆婆看一看吧？”
苍耳怔住，她仰起了头，有些疑惑地问道：“钟牧？可你今天不是带了太医过来了吗？”
钟牧的医术……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怎么说太医都比他更靠谱一些吧？
赵云稷没说话。
他带来的太医是整个太医署里医术最好的，可他给罗婆婆把过脉之后，最终的意见还是继续吃以前的药方。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吃药不吃药应该对罗婆婆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个钟牧来。
都说病急乱投医，但万一要是有用呢？
就算不能彻底治好罗婆婆，能为她减轻一些痛苦也是好的啊！
苍耳有些迟疑，“让钟牧来没问题……可我没见过他给别人看病，我也不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
赵云稷安慰她道：“放心，到时候他开了药方……我会先让太医看过了，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给罗婆婆用。”
听他这么说，苍耳顿时放心了不少，“行，那我明天就让钟牧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云稷，关于钟牧……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他们认识钟牧的时间不长，依照赵云稷的性格，不应该如此信任他才对。
之前赵云稷曾说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查过他们的来历，想来这个钟牧也不例外了。
赵云稷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钟牧来京城之前，是一个江湖游医，没有固定的居所，也不会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总之是哪里有病人去哪里，没病人的时候他就游山玩水，走到哪儿是哪儿。”
那这还真是挺随心所欲的了。
苍耳想了一会儿，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那钟牧的医术……好吗？”
赵云稷轻咳了一声，“江湖人称‘牧神医’……你说他的医术如何？”
苍耳震惊了，“可他也不姓牧啊！不对，他叫钟牧……那就是‘以名为姓’了？”
赵云稷点了点头，他解释道：“据说……钟牧的生母姓牧。”
他是出继子，大约是他爹心里觉得愧对他的生母，这才将他生母的姓当做了他的名字。
苍耳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说……我把一个神医当跑堂来用了？”
赵云稷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嗯……多少是有点浪费啊！”
苍耳快哭了。
何止浪费？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