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连三日,陈幼筠要去陈安平的墓前,都被萧梦飞拦了下来。
第四天,萧梦飞一早来请陈幼筠:“走吧!我们今日去给岳父大人扫墓!”
陈幼筠跟在萧梦飞身后出了客栈。
眼前居然是一辆马车,陈幼筠奇道:“咱们怎么不骑马去?”
萧梦飞打趣的说道:“岳父大人泉下有知,要是知道你骑马,会不会不高兴?”
“我爹爹才没有那么迂腐呢!”陈幼筠白了萧梦飞一眼。
萧梦飞哈哈笑着说道:“逗你玩的,骑马上山,多有不便,你坐马车过去,咱们走上山!”
陈幼筠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户,看着湖州城内一派繁华的景象,心内感慨不已。
自六岁那年离开湖州城,已然近十年了。
爹爹若是再世托生为人,现在也有半人高了吧。
爹爹,陈幼筠在心里默念着,女儿此番远去,您若泉下有知,能不能指点迷津,让我能够找到母亲。
到了山脚下,陈幼筠下得车来,看着眼前青山依旧,忍不住心绪起伏不定。
陈幼筠越走越快,将萧梦飞、大胡子远远的甩在身后。
半个时辰的上山路程,陈幼筠用了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陈幼筠傻了眼。
自己和母亲离开湖州前,父亲明明才下葬不久,还是一个石头垒成的坟茔,可眼前立着的碑....
湖州的习俗,过世的人,三年满后,立碑加固坟茔,不叫坟茔失了照料,坍塌衰败。
自己已经近十年没有回过湖州,料想爹爹的坟茔已经破败不堪,谁知眼前的坟茔竟然修缮一新,还立了碑。
陈氏族中的人怕是没那么好心,出银子出力的来做这等事。
陈幼筠扭头看了一眼萧梦飞,难怪他让自己等三日,“是你叫人做的吗?”
萧梦飞走上前来,跟陈幼筠并肩站立,看着陈安平的坟茔说道:“我想着你长久未回来,看着岳父的坟茔若是衰败不堪,必定伤心,于是让刘叔找了工匠赶工修坟茔立了墓碑!”
陈幼筠心内不是不感动,只是没说什么,含泪去摸着墓碑上面的字。
一行行的字看过去,陈幼筠蓦然发现萧梦飞的名字也刻在上面!
“怎么你的名字也在上面?”陈幼筠扭头看着萧梦飞惊讶的问道。
萧梦飞笑着道:“我娶了你,总得禀告岳父一声,让他老人家在地下放心吧!”
陈幼筠不由得问道:“那我们不是还没有成婚吗?”
萧梦飞挑眉问道:“怎么,你说过的话,难道还要反悔不成?”
陈幼筠措不及防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起梁胤,陈幼筠心里有一丝阴霾闪过。
萧梦飞像是知道陈幼筠的心思,直接说道:“我已经传信给了家中,让他们预备起来,等咱们回了真定府,就办婚事!”
“这么快?”陈幼筠扭头看着萧梦飞,不禁的问道。
“快吗?你要不嫌路上仓促简陋,要不然咱们在湖州办婚事也行!”萧梦
飞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说道,“等婚礼办完,我再来给岳父上香,也名正言顺!”
陈幼筠不由得侧目,怒瞪了萧梦飞一眼。
萧梦飞哈哈笑着,声音大的,远处的大胡子都转过身来,瞅了这边一眼。
萧梦飞冲大胡子招了招手,大胡子将准备好的祭礼提了过来。
陈幼筠半跪下来,将纸钱点燃,一叠叠的烧给陈安平。
萧梦飞将篮子里面的酒菜摆在墓碑前,又亲手燃了香,插在炉中,恭恭敬敬的给陈安平鞠躬道:“岳父大人,小子萧梦飞诚心求取陈幼筠为妻,望您泉下有知,能同意这门婚事!”
说完,萧梦飞郑重的提起酒壶,斟满酒,敬在陈安平的墓前。
陈幼筠待火光熄灭之时,双膝跪了下来,给陈安平磕头,心内默念道:“爹爹,女儿远嫁,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回来,您放心,四时祭祀供奉,女儿必定不忘!”
“女儿不好,将母亲遗失,还请您保佑母亲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让我早日找到她!”
一扭头,陈幼筠发现萧梦飞与自己并排跪着扣头,心内的暖意油然而生。
依依不舍的拜别陈安平后,陈幼筠拖着沉重无比的脚步下山。
萧梦飞与陈幼筠并肩走着,将陈幼筠的神情尽收眼底。
中午,萧梦飞和陈幼筠到了湖州的醉仙居。
陈幼筠下了马车打量着这湖州最大的酒楼,曾几何时,外公就在这家酒楼里面掌厨。
不过数十年,风流
云散,物是人非,转眼一切成空。
陈幼筠正感慨间,萧梦飞对陈幼筠说道:“走吧!”
小二殷勤的领着陈幼筠萧梦飞二人一起上了二楼。
推开二楼最大最好雅间的门,小二请他们二人进去。
陈幼筠奇道:“就咱们二人吃饭,定这么大包间做什么?”
萧梦飞笑着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陈幼筠走进去,看见偌大的包间里面,居然坐了七八个人。
扭头看了看萧梦飞,陈幼筠问道:“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萧梦飞推着陈幼筠进去,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陈幼筠不明白萧梦飞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萧梦飞牵着陈幼筠的手走进去,扶着陈幼筠在主位上坐下。
刚刚还交头接耳的一众人等,俱都沉默下来。
有人面如土色,坐立难安,有人直接站了起来,一脸的惶恐,也有人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
陈幼筠好奇的打量众人,渐渐的陈幼筠的脸色凝重起来。
眼前的几人,虽然老了不少,但是都与陈幼筠脑海里面幼年时见过的面孔一一重合起来。
陈幼筠眼睛眯了眯,身形一动,萧梦飞眼疾手快的按住陈幼筠的肩膀。
陈幼筠定住了,唇角微扬,居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对面一人哆哆嗦嗦的开了口:“大....大侄女,你....回来了!”
有人开了口子,其余人都纷纷附和着道:“是啊,大侄女,你回来了!”
“有些年没见你了!”
“大侄女长高了不少!”
“大侄女一向可好?”
“大侄女,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我们都去给你添妆、送嫁!”
“就是!大侄女出嫁,可不能没有娘家人送你出嫁!”
陈幼筠一一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很好,今日人到的很齐。
陈安富、陈安喜、陈安庆、族长、耆老、甚至于当年参与瓜分陈家家产的官吏居然也在。
陈幼筠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是?
他们这是何意?难道今日居然是鸿门宴不成?
他们中间的某些人,居然还敢、并且有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在场的一众人,眼见着陈幼筠脸上虽然笑着,一双眼睛却杀气腾腾,顿时心惊不已。
族长七老太爷年老体迈颤颤巍巍,此刻也忍不住的开口说道:“筠姐儿,你好些年没有回来了,你们走的这么多年,你爹的坟茔都是族里、还有安庆一家年年去祭拜收拾的!”
陈幼筠扫视了陈安庆一眼,掀了掀眼皮,仍旧调转视线去看陈安喜、陈安富兄弟俩,那视线犹如刀子一般,剐着他们兄弟二人。
陈安富、陈安喜禁不住对视一眼,避开陈幼筠的眼神,看着萧梦飞央告着说道:“萧将军,你可是说过,只要我们将当年筠姐儿家的田亩归还回去,你就放过我们的!”
说完,陈安富、陈安喜从身上掏出地契、银票,放在陈幼筠面前,抖着身子说道:“大侄女,你点点,我们
连这么多年田地里面的出息都一并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