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还有遗言吗
“什......什么?”
听着这突然变换的声线,这就算死都会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声音,唐芷柔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面前那有些顽劣的面庞,妄图从上面寻找些许熟悉的痕迹。
那张绝色而冷漠的脸在她的注视下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原本有些冷硬的线条逐渐柔和起来,脸上的冰冷依旧,只不过稍加改变,便变成了她“朝思暮想”,恨不得喝其鲜血噬其骨的人!
“唐容锦!”
“竟然是你!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死?!”
唐容锦骨节分明的手依旧紧紧钳制着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继续望着自己。闻言,她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都还没死呢,我又怎么会死?”
唐芷柔再也顾不上身上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恨意早已深入骨髓,化作血液流入四肢百骸。它变成了此生唯一的执念,变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亦是禁锢住自己一辈子的枷锁。
“你想杀我,就凭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吗?”
“我的......好姐姐。”
唐容锦放在唐芷柔肩上的手掌纹丝不动,那看似消瘦的手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纵使掌下人挣扎的多么剧烈,却也撼动不了半分。她薄唇缓缓贴近唐芷柔的耳畔,耳鬓厮磨般低低呢喃着,望着她那因强烈的杀意和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眸中却是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解气般的快意
,没有愚弄和嘲讽,有的只是淡淡的怜悯和无尽的冷漠。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都是什么构造。”
唐容锦极淡的笑了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辜负了身边人的信任,怎么反而装得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这些惩罚都是你应得的,都是你的咎由自取,你有什么资格去恨?”
“你懂什么?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你懂什么?!”唐芷柔在她的手下嘶吼着咆哮,“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毁了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
“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唐容锦勾了勾唇角,放开她的肩膀站了起来,微微一叹,“可能吧。”
“天色不早了,你可以开始说遗言了。”
“你这个贱......”
话还未说完,唐芷柔便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她眸中满是怨恨,阴狠地望着视线上方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人,却无可奈何的只能如一条丧家之犬般在满是泥泞肮脏的地上扭曲挣扎。
“既然没什么想说的,那便去死吧。”
唐容锦面容冷峻,她掌心虚握,唐芷柔便只觉一股大力瞬间攥住了自己的脖颈,身体被缓缓提至了半空。
下一瞬,灵魂被拉扯的痛楚与身体逐渐脱离掌控的恐慌咆哮着席卷而来。她面色灰白,脸上的表情已渐渐凝固,这难挨的非人痛苦使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无措
地痉挛,一股股痛苦的巨浪窒息着将她淹没。
她的整个灵魂被硬生生地拽出了体内。
半透明的灵魂被金红色的火焰炙烤着,眼睁睁看着地上那已然失去了任何生机的身体无力地跌落在地,激起了片片尘土。
“你......你想做什么......?!”
“你要用我的身体做什么?!!”
唐容锦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旁那愤怒破音的嘶吼,她将那具躯体在地上摆正,抬手结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划破的指尖缓缓注入,那法阵的光芒亮到了极点。下一刻,那已经变成一个空壳的身体却猝然睁开了双眼,在地上僵硬地活动着四肢,随即像刚刚学会走路一般,踉跄着站起来走了几步。
巨大的焚烧痛感让她快要失去意识,奈何灵魂状态下的她根本无法昏迷。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冒牌的自己晃晃悠悠地站起,然后屈膝下跪,以一个绝对臣服的姿势跪在了唐容锦的面前。
“不错。”
唐容锦望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你识破了利修的想法,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前来魔兽森林刺杀云锦夜。”
“回到暗城后将这一切如实汇报,等待着我的命令,继续待在暗城按兵不动。”
“是!”
冒牌唐芷柔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她浑身僵硬地站起身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不过短短几步,便好似瞬间掌
握了人的一切机能,她越走越快,不过几个吐息间,背影已然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唐芷柔怒瞪着双眼,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与心底的震惊。四周金红色的火焰依旧烧得热烈,她的灵魂在其折磨下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唐容锦凝望着冒牌货远去的背影,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火焰之中。
“刚刚之所以没怎么动你,是不想让你那具身体受太多的伤。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身体会作为一个可移动的监视器,随时为我监听暗城内的一切动向,这算是你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吧?”
“听别人说,在遭受到同样的折磨,灵魂体所能感受到的疼痛是肉体的数倍......真好奇啊,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金红色的火焰被尽数撤回,那磅礴强悍的混元之火却瞬间取代了它的位置,暴戾而嗜杀地攀上了那不断抖动着的灵魂体,转而却极有耐心地一下下舔舐着。
嘶哑而充满痛苦的尖叫不断回响着。唐容锦面色如常,双臂环绕在身前,背靠着一根仅剩的树干默默地望着这一切。
这痛苦的嘶吼整整响了三个时辰,最后已然沙哑地几乎发不出声响。唐容锦就这样靠着树干面无表情地看了三个时辰,那双淡漠的眸中映着黑夜中无边无际的火海,听着灵魂最后的嘶喊,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这空寂的黑夜中显得格
外清晰,清晰到连那嘶哑的尖叫与咒骂都被压了下去。笑声穿过无边的火焰,穿过受尽蹂躏的灵魂,穿过森林,穿过城池中的万家灯火,借助那一往无前的风势来到了千里之外的落日潭。
那是一切刚开始的地方,那是历经了几个月,才姗姗来迟的慰藉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