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不过刚刚开始!

  这种局面是哪种局面?
  这种局面便是眼前这种局面,燕丹离去,再也不回,当年情同手足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对立面。
  他还记得那个黑衣人与自己说过的话,而今细细想起来,他忽然发觉那个黑衣人说的似乎没错。
  通天的确可以一统天下,但一统天下之后呢?
  而自己当真是那个宿命中注定要走到通天对立面的那个人吗?
  此时此刻,阿轲忽的惊醒,他发觉自己仿佛已经站在了通天的对立面,因为燕丹。
  但是!
  燕丹的要求过分吗?
  阿轲问到。
  “你也想让寡人解释?”通天的眼睛里有一股隐藏着的失望,但更多的是凌厉与强势,他的确不想解释任何事,如果阿轲强求,结局也会如燕丹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解释?
  难道前尘往事还不能解释这一切吗?
  通天微微眨眼,将心中涌起的情绪压了下去,坐在几案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酒。
  “你不解释,他便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阿轲如何不了解燕丹,就是因为他了解燕丹,所以当燕丹离去之时他才会如此悲戚。
  燕丹始终都是燕国王子啊!即便他这个燕国王子的身份分量太轻以至于可以被人遗忘,但他始终都是燕国王子啊!
  所以他来到咸阳,来见通天,希望通天能延缓东征,他所能做的事只有这一点了啊!
  这是燕丹所能为燕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啊!
  但却遭到了通天的无情拒绝,甚至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阿轲此刻心灰意冷,眼神空洞的望着通天,他还想说什么,但却发现嗓子胀痛不已,鼻尖酸意刺激着眼睛,眼眶里的泪水不由自主便往下掉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一旦触及心中柔软处,眼眶又如何再困得住那珍贵的泪水呢?
  通天抬眼望着阿轲,此刻他的脸上好像也有些醉意,但却不是酒太烈,而是他心中的失望已经浮现在他的眸子里,已经涌现在他的脸庞,那股不是醉意,而是实实在在的失望。
  他对燕丹失望,对阿轲失望。
  他原本以为这两个人是最了解他的,至少他不是孤独的。
  可是今时今日,当通天看着燕丹离去的背影之时,当看到阿轲就在他面前哭成一个童孩之时,他才发现他自己由始至终都是孤独的,燕丹与阿轲能理解的只是表面,他们无法看到通天的目光极点。
  “喝酒吧。”
  通天端起酒杯。
  阿轲也端起酒杯,“今生今世,最后一杯酒。”
  倘若没有继续停留的意义,那还不如离去。
  离去,去到无法回想起今时今日的远方,在远方的世界里任岁月遗忘今时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
  阿轲望着通天,任由眼泪在脸庞上留下数道痕迹。
  他知道通天的失望,正如他知道燕丹心中的悲戚。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毕竟只是一个剑客,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剑客,并不是一个可以调和这种深藏于心底的矛盾的话事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他们三人的友情开始之时便已经注定了今时今日他们必定会站在对方的对立面。
  只是阿轲还在犹豫,心中纠结得难受,就好似明明能够伸手摘取一片月光,但却害怕被自己破坏了整晚的月色。
  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折磨如同附骨之虫一般将他的脑海扰得天翻地覆,再难以静心思考。
  走吧。
  世间不会摧残你,但也不会放过你。
  停留只会让自己更加憔悴,为何不离去?
  阿轲站起身来,望着几案前的通天,“好好照顾丽姬。”
  话音落下,转身离去。
  他知道,跨出这个宫殿,濮阳三剑客的传说便到此为止。
  而通天会去挽留吗?
  阿轲知道他不会,正如通天不会去挽留燕丹一般,通天始终是通天,他始终会成为举世瞩目的那个人,而不是与他们一般,无论在江湖,还是在六国,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们原本就不该相识,阿轲这时候想起,涕泗横流。
  通天看着阿轲的背影,又将一杯热酒灌下,脸上却再度浮现出那股淡然之色。
  亲情,他已经体验过。
  爱情,他已经拥有了。
  友情,他曾经拥有过。
  曾经拥有,便已足够。
  起身,抬眼望向宫殿外的大雪纷飞,通天知道,这个冬季,将是他证道以来收获最多的冬季。
  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咸阳秦王宫内飘然,片片朵朵像极了通天脑海中支离破碎的回忆碎片,过去的,消逝的,都在这些雪花之中幻化成素裹银装的一点装饰。
  宫殿内的炉火在此刻猛烈燃烧,好似感受到了通天心中的感情。
  原来,友谊,便是这般。
  通天笑了,嘴角掀起一抹美妙弧度,而后透彻的眸子中闪过两点光亮,未来的世界还有很远的路,这个故事也不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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