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挑拨

  罕蛮汗王和邬库勒都不甘心被人当枪使,让敖登汗王坐收渔翁之利,邬库勒汗王之前便私下接触过罕蛮汗王,表达过某些隐秘的意向,可罕蛮心有顾虑,并未接受他的示好,可如今大雪已停,大军拔营在即,敖登要邬库勒和罕蛮组成联军做先锋,他便有些不乐意了。
  第一场大战硬接海宴青的风师大军,任谁想想都觉得有些肝颤。
  更何况,海宴青本就是他们燕北最杰出的将领之一,在呼和汗王尚未离开燕北之时,海宴青的威名便已经响彻草原,那孩子自小就格外聪敏睿智,十分厉害,他们人人皆知,是以谁也不愿意开始打这头一仗,赢了还好,可若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往后在燕北哪里还有威信,又该如何立足。
  思及此,罕蛮汉王满心愁绪,便觉得在他身上勾来蹭去的女人惹人厌烦,一把推开了她,喝道:“滚开!”
  女人自讨了个没趣,轻哼一声,扭身离开了。
  海宴青避无可避,这一场仗早晚要打,可他忧心的是除了海宴青,大乾还有另外的两员猛将,覃氏兄弟。都道是天佑呼和汗王,这句话一点不假,燕北草原最杰出的三个猛将全部都归属于呼和汗王,呼和汗王当初还在草原称霸一方之时,便是几位汗王中最圆滑,最狡诈的一个。
  谁也没有发现他有入侵中原的野心,谁也没能想到,他真能打下整个中原江山,更没有想到,他竟真的敢抛却世代养育他的土地,毫无留恋地迁徙去了中原。
  如今看来,他才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如今每每被风雪折磨丧失草场牲畜,饥寒交迫之时,心中对呼和汗王真的是又羡又妒。
  现在呼和汗王已经占据了这肥沃的中原大地,他的子孙后代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他们,却还窝在苍狼山北喝着西北风,都是一个狼窝里出来的狼崽子,却只有他一个人在享福,谁能甘心!
  罕蛮心中不甘,其他两个汗王心中更是嫉妒交加,呼和汗王走时放弃的草场和土地已经很快被敖登占领,打破了原本四部均衡的局面,令敖登汗王一家独大,处处压制其他二部。
  罕蛮沉沉地叹着气,思绪回到如今,就算呼和汗王再厉害,他也是个凡人,而且是个短命的凡人,他一死,这肥美的中原大地,就可以是任何人的,他养的三个狼崽子,想要守住这么大的地盘,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覃燕行已经重伤昏迷,而大溍的赵漓皇帝也已夸下海口,必会取下覃燕台的小命,可只要覃燕台一天没死,他的心就一天无法真正的踏实下来。
  思前想后,他到底是不能做这个先锋军。
  因为临时要招待贵客,篝火宴会的规模比之最开始预计的还要盛大得多,营地热闹非凡,戒备森严的军营里也出现了某些放松的愉悦气氛,毕竟还没开始真正见血打仗呢,各个都满怀信心,神态松弛。
  大营帐里燃着大篝火,小营帐里燃着小篝火,整个营地火光盈天,热闹不已,这难得的休闲娱乐之后,剩下的可就是真刀真枪的血杀了,是以人人尽情享乐玩闹,享受开展前最后的放松。
  罕蛮汗王的帐中燃起了硕大的火堆,周围摆满案几,案后坐着的都是罕蛮麾下的各员大将,烤肥牛肥羊的香气在帐内来回流转,香气四溢,烈酒流水样的端了上来,丰盛的美食不一会就堆满了案几。
  过不多时,就听见帐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哈哈笑声,“罕蛮老弟啊,你这营地不错啊!”
  罕蛮立即大笑了起来,赶紧起身走出帐外亲自迎接,一边引着邬库勒汗王进帐,一边笑道:“老大哥开玩笑了,小弟这纯属是临时凑的草台班子,没办法,就这些人了,只能做成这样了,往后还得跟老大哥多学习学习!”
  说着掀开帘子先让邬库勒汗王走了进来,邬库勒年纪看着颇大,估计得有五十多了,胡须黑中夹白,精神却是极好,嗓门洪亮,双目炯炯有神。
  他的身旁,跟着位十分美貌的美妇人,看得出上了年纪,但仪容气质均是极佳,面目和善温柔,十分怡人。
  “敕丽可敦,见安了。”
  罕蛮汗王与邬库勒汗王打完了招呼,便对他身侧的美妇人友善道。
  敕丽可敦微笑着回礼,“见过汗王。”
  两位贵客刚一进屋,已在屋内等候的各罕蛮部下大将便立即朝两人友好行礼。
  罕蛮汗王热情好客,忙将两人引入上座,笑道:“这几日雪下的太大了,路途不便,一直没能和老大哥说上话,今日终于停了雪,营地里宰了牛羊,便立即想到叫上大哥,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邬库勒呵呵笑着,一口饮尽了杯中烈酒,畅快地长叹一声,“雪停了,咱们能安稳喝酒的日子也不多了,敌人兵强马壮,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呐!”
  罕蛮看了一眼他旁侧的敕丽可敦,敕丽可敦规矩的坐着,慢慢饮着杯中酒,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他们口中的敌人,海宴青,正是她的儿子。
  罕蛮汗王可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望着敕丽可敦笑道:“要说还是敕丽可敦教子有方,燕北草原这么多青年才俊,只有宴青出类拔萃,是最优秀的一个。”
  敕丽可敦神色淡淡的笑着,“罕蛮汗王说笑了,宴青幼时便离开了我身边,跟随了呼和王兄,我没有承担过一日做母亲的责任,他长得好与不好,是否成才,我亦一概不知,我们母子断了联系十几年,我早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罕蛮汗王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可到底是亲生的孩子终归是不一样,虎毒不食子,咱们这一仗拖家带口背水一战,可不能因为敕丽可敦的妇人之仁,就坏了大事。”
  因为海宴青是敕丽可敦的儿子,而他正是拦截燕北联军的主力,敕丽可敦的日子过的极为艰难,在家里受尽邬库勒汗王的冷眼和冷待,在外还要承受他人的冷嘲热讽。
  她微笑着,“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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