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高墙终塌
李氏在商议对策，李让这边也没闲着。
程咬金安排好组织百姓的人手之后，李让便带着一群人趁着月色朝洮河上游出发了。
洮河并不是一条很大的河流，最宽处不超过二十米，最深处不超过两米。
这样一条水流平缓的小河，当然拦不住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百姓。
但洮河对岸的高墙，对于没有攻城器械的百姓来说，与天堑无异。
所以用火药炸开高墙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李让这个火药的发明者身上。
高墙之上有许多预留出来的射击空洞，直接从河对岸划船过去，容易被李氏的私兵射成筛子。
所以李让选择了迂回。
不多时，李让便已经来到了高墙的尽头。
短短五天时间，李氏便能建起这样的高墙将整个祖宅围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惊人的壮举。
可惜，时代变了。
高墙拦得住刀剑，却难不住开山裂石等闲视之的火药。
望着洮河对岸高墙的拐角，李让找了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隐藏好身形。
跟在李让身后的悍卒便取出羊皮筏子开始充气。
不一会儿，三艘羊皮筏子成功下水。
几个士卒先将带来的炸药包运到对岸藏好，这才开始分批次的将人运过去。
李让将两个炸药包挂在肩膀上，其他的士卒有学有样。
十余人摸黑顺着墙根，借助李氏私兵的视角盲区，开始朝预备发起进攻的地方爬了过去。
李让的运气一向不错，这一次也不例外。
直至他已经摸到了高墙中端预定的位置，李氏的私兵依旧未曾发现这一群人的存在。
高墙是以石头砌成，这倒是省了李让刨坑的功夫，只需要将炸药包塞进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就大功告成。
当河对岸的丛林之中有火把开始晃动的时候，李让急忙对着身后的一群士卒挥手示意撤退。
得到李让的命令，一群人迅速的顺着石墙的墙角开始后撤。
李让也在后撤，只不过他手上还多了一大把引线，一边撤，一边牵线。
当第一支火把出现在东乡村河岸时，高墙之后的李氏私兵顿时紧张起来。
下一秒，无数的火把排成长龙，将整个洮河两岸映照得宛如白昼。
几乎只是一瞬间，东乡村的河岸便喧嚣起来。
“陇西李氏，你们不得好死啊......”
“李氏禽兽，还我耶耶命来。”
“李钦，我杀你全家！”
“苍天啊，你开开眼吧，降下神雷为我等小民讨回一个公道吧......”
“......”
数之不清的咒骂声在河岸响起，百姓们以声嘶力竭的大骂声宣泄着心中的恨意。
同时，高墙之后的李氏私兵也迅速做出应对。
墙洞之后，无数的私兵张弓搭箭，只要百姓们开始冲击洮水，他们手中的箭矢将会立即离弦。
他们的精神高度紧绷，手心更是紧张到手汗直冒。
虽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们的存在，也是为了这一天。
但当他们亲眼看见河对岸聚集的火把一眼看不到尽头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百姓，要是真让他们冲破了高墙，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直接将他们淹死。
还未开始作战，许多李氏私兵已经两股战战，紧张到手中的武器都有些拿不稳了。
李让缩在墙角，只等河对岸的程咬金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点燃引线。
终于，在一片骂声之中，伪装成难民的程咬金开口了。
“李氏无道，视我陇西数十万百姓如蝼蚁，更是掘开黄河，使我陇右千里之地尽为泽国。”
“今日，我等苦难的百姓聚集于此，只为向李氏为我死难的父兄亲朋讨一个公道。”
“李氏之人，若是还有良心，便速速撤去高墙，我等只诛首恶，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程咬金的嗓音很大，一开口便盖过了所有的谩骂之声。
不等对方有所回应，程咬金便继续喊道：“高墙之后的人听着，莫要做无畏的挣扎，尔等扶保李氏这等草菅人命的禽兽之家，是会遭报应的，速速放下武器，撤去高墙，勿谓言之不预也！”
在程咬金开口的瞬间，李让就点燃了长长的引线。
“滋~”
引线冒着火星，迅速朝着尽头的炸药烧去。
可惜这点火星在无数支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李让静静的看着盯着引线上的火星，直到火星快要到达炸药包上时，他不紧不慢的捂住了耳朵。
而洮河对岸，程咬金的还在扯着大嗓门做着最后的劝降工作。
“轰隆~”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在洮河对岸响起。
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大地都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原本平静的洮河水面更是在一瞬间掀起巨浪。
紧随其后的，是碎石飞溅，惨叫声起！
躲在高墙之后的李氏私兵，被飞溅的碎石砸死砸伤者不在少数。
“轰隆~”
“轰隆~”
又是数道爆炸声响起，高不可攀的高墙也在瞬间被炸开一个数十米宽的缺口。
不管是李氏私兵，还是洮河对岸的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懵了。
整个洮河两岸，顿时为止寂静。
许多百姓茫然的看着洮河对岸的高墙倒塌。
当爆炸声停止之时，茫然眼神中慢慢的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狂喜。
“墙塌啦，墙塌啦~”
百姓们高声狂呼，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氏，我要你们偿命。”
“哈哈哈哈哈......”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感谢苍天降下神雷，李钦，去死......”
“老天爷啊，你终于不再庇护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李钦，我要生食你肉，生喝你血啊~”
百姓们疯狂了。
他们本就满腔恨意，先前被高墙拦住了脚步，只得聚集在东乡村以咒骂声宣泄。
现在高墙轰然倒塌，再也没有能够拦住他们脚步的屏障了，他们如何能不疯狂？
“乡亲们，讨公道，为枉死的父老讨公道的时候到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无数的百姓顿时举着镰刀，锄头，扁担与棍棒之物冲到了洮边上，而后奋不顾身的跳进了洮水之中。
比百姓们更快的则是程咬金身后的三千悍卒。
早在高墙倒塌的一刹那，他们便迅速坐上羊皮筏子望着缺口处划去。
而高墙之后的李氏私兵，直至此刻，依旧未曾从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
望着程咬金的筏子一马当先划过洮河，李让也迅速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抽出横刀朝缺口处小跑过去。
随同李让而来的悍卒则是迅速结阵，将李让护在了中间。
“杀！”
程咬金一声大喝，率先冲进缺口，手持横刀见人便杀。
李让则是带着一支小队，开始四处爆破。
藏兵的瓮城，祖宅前方的堡垒，一声又一声的爆炸震耳欲聋，一朵又一朵的蘑菇云在西乡村的上空升腾。
百姓们又哭又笑，跟在三千悍卒身后杀人放火。
乱了，整个西乡村彻底的乱了。
李氏的私兵已经放弃了抵抗，投降的投降，逃窜的逃窜。
程咬金率领的悍卒在确定李氏的私兵已经对百姓造不成什么威胁之后，便迅速化整为零，分成了数百支小队隐入了百姓之中。
此刻，他们的任务已经从保护百姓不受伤害变成了抓人。
只不过，不是抓李氏的人。
而是抓隐藏在百姓之中别有用心之人，比如趁乱奸淫掳掠之人。
百姓们的怒火需要宣泄，但秩序也需要维护。
能聚集在东乡村向李氏讨公道的百姓，大多都是家中有因为水患而死难的苦主。
但想要趁机作恶之人也不少。
这些人不能说是都是恶人，但也绝对跟好人扯不上什么关系。
......
李氏祖宅的正厅之中，以李钦为首的一众李氏核心成员商量了半天。
依旧没能商量出什么有效的对策。
毕竟这一次李氏得罪的人不是某一家某一户，而是整个大唐的平民百姓。
想要在破局的同时还能保全李氏，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
满堂的沉默让李钦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明显了一些。
就在李钦准备继续开口之时，忽然听得几道震耳欲聋的响声。
李钦登时色变，骇然道：“不好，事情有变。”
李钦能听见的声音，满堂李氏核心自然也能听见。
一些听说过火药这种东西的人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
而一群上了年纪的宿老则是满脸茫然。
一个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宿老不满道：“不就是几声秋日旱雷吗，家主何必大惊小怪？”
李钦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此时此刻，他已经没了和宿老们解释这几道声响并非旱雷的心思。
心思千回百转，待李钦回过神来之时，脸上已满是决绝之色。
他长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所有家族核心成员。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之态大喝道：“传家主令，放弃祖宅，所有李氏子弟，随老夫退至麦积山以图来日！”
“不可！”
此言一出，堂中几个宿老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出言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