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白琇莹一人不可惜!

  从刺客的身形和所用的武器,以及身上的服饰可以判断出,刺客为北燕人。
  刺客的目的很明确,不抢粮草不斩士兵,以五人为一组,向马车袭来。
  因为姚城已被拿下,就算烧了粮草,白家军也能在姚城补给。
  他们身法矫健,动作敏捷,武功更是高强,可以一招砍杀阻挡他们的士兵。
  这些事白明微早就料到了。
  随着白琇莹大喊一声:“列阵!”
  队伍立即调换阵型,有的拿着长矛与盾牌,将马车围得密不透风,有的则列成阵型,合攻那些凶猛的刺客。
  如此快速的阵型变幻,将刺客都挡下了。
  白琇莹骑马占据高地,指挥士兵防御与进攻。
  虽然敌人十分凶猛,这方人马有白家与太后手下的暗卫加持,加上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竟让刺客近不得身。
  渐渐的,刺客被诛杀了大半。
  “啊!”
  其中一辆马车忽然发出声音。
  原来,刺客并未全部出动,有人在山坡上放下老鼠,尖锐的叫声密密麻麻响起。
  只听这此起彼伏的声音,便知老鼠的数量不可估量。
  而其中一些老鼠,逃窜时进入了马车。
  白家女眷早就得了白明微吩咐,尽管众人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她们紧紧地捂着嘴,不敢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刘尧不一样,生怕叫得不够大声。
  那惨叫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大,引得刺客纷纷向他的马车攻去。
  因为鼠群太过密集,受了惊吓的老鼠到处乱窜
  ,险些把队伍阵型惊散。
  白琇莹也怕,在见到老鼠的那一刻,她脸色煞白,浑身禁不住地发抖。
  可尽管如此,她依旧咬牙克服恐惧,而后指挥队伍稳住队形。
  对方看始终进不得马车的附近,且人手锐减得厉害,于是便放弃了进攻,迅速撤向林子里。
  但正是他们放老鼠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刘尧,他大骂几声,抢过一匹马便往林子里追。
  那一袭红衣如火,在深秋的林子里显得如此醒目,如同行走的靶子。
  将士们想追上去保护他,但却被白琇莹阻止:“保持队形,继续前进!必须赶到姚城!”
  说完,白琇莹点了两人,打马向林子里追去。
  刘尧策马疾驰,到处寻找着刺客的身影:“混账!出来!敢放老鼠来咬本王,本王要灭尔等九族!都给本王出来!”
  他暴怒的话音刚落,林间登时射出大弩箭,将它的马刺/穿。
  马嘶鸣一声,倒地的时把他甩出去老远。
  刘尧摔进落叶中,顺着坡势滚了一段距离,狠狠地砸在树干上,半响缓不过劲来。
  林间传来武功高强者迅速向他奔来的声音。
  飞鸟惊散,密林之中光线昏暗,远一点的距离有瘴气笼罩缭绕,根本看不清是树是人还是野兽。
  刘尧的怒意,也在这可怖的密林中渐渐化为恐惧。
  他抽出佩剑,对着虚空大喊:“出来!本王不怕你们!”
  可是,没有回应。
  忽然,有东西跳向他,将他吓得惊声
  尖叫。
  他一边叫,一边慌不择路的奔跑,想要回到大部队去。
  但越是惊慌,他越是辨别不了方向。
  摔了爬起就跑,跑着跑着又摔。
  发髻散了,衣裳被荆棘刮破,浑身都是擦伤,他是如此的狼狈,如此的不堪。
  他就像疯了似的,拼命跑着。
  “砰!”
  忽然,斜刺里冲来一道身影,将他扑倒在地。
  “啊……杀了你!杀了你!”刘尧吓得肝胆俱裂,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叫。
  “啪!”
  白琇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骑在他的腰上,按住他的手臂怒吼:“清醒了么?!”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白琇莹按住他,愤怒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知道白家军付出多大的牺牲才赢得这场胜利么?”
  “要是你被抓住,白家军的胜利不就功亏一篑了?!长姐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好好待在马车里!”
  “三岁的孩子都能管住自己,你这都快弱冠之年的废物,怎么这般没用?!蠢货!蠢货!”
  “现在立即上马回去,回到队伍当中,让大部队继续保持阵型继续前行,千万别等我回去!”
  “若是我回不去了,为我转告长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救我,让她别忘了白家军此行的目的是夺回城池,守卫百姓。”
  “舍我白琇莹一人不可惜!我白琇莹铁骨铮铮,死得其所!”
  说完,其中一名护卫将刘尧
  提起来,扔到马背之上。
  另一名护卫护送他策马向大部队疾驰。
  期间刘尧回了次头,便看到方才躲入林间的那些刺客已来到白琇莹面前。
  白琇莹抽出佩剑,小小的身躯如同一杆不折的修竹,挡在那些气势汹汹的刺客面前。
  弱小,单薄,但却岿然不动。
  不知为何,刘尧竟在这样的一道背影上,看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
  刘尧立即回过头,策马不要命地奔逃。
  耳边风声猎猎,马蹄哒哒作响。
  树木枝条不停地往身后退去,已是奔出了很远的距离。
  可刘尧的耳里,似乎听到那名豆蔻之年的少女,因被敌人的刀剑砍在身上,发出一声声压抑的闷/哼。
  他似乎看到了那少女血染黄叶的情景。
  终于,他们追上大部队了。
  护卫立即将他护送到一辆马车上,而后代替白琇莹的位置,指挥大部队前行。
  他掀开车帘,却是成碧与白传义的马车。
  小传义凝着他,质问:“我六姑姑呢?”
  刘尧张了张口,脑海中浮现那张悲愤的小脸,原本会理直气壮怼回去的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句“能为保护我而死,那是她的光荣”,刘尧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看到他这个样子,小传义已明白了一切。
  他站起身,站到马车的凳子上去,与跌坐在那里的刘尧平视:“九殿下,我们白家人,杀敌而死,但虽死犹荣!”
  小传义拔高声音,小手指着
  外面:“这些将士们,血溅沙场,马革裹尸,虽死犹荣!”
  “但是,因为你的冲动,因为你的无知,因为你的愚蠢,更因为你那廉价的愤怒,你让我失去一个亲人,让白家军失去一个战士,并不光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可恶!不分轻重,不听军令,你可憎!身为皇子,不思保家卫国,不思恩养百姓,你可耻!”
  “身为男子,你没有担当,不知家国重任,你可悲!将近弱冠,却游手好闲,毫无建树,你可怜!你就是个可悲可叹可耻可怜的可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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