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应该知会她一下?

  吴婶子解释道:“孝杰他爹曾经是军中的一名小将,而村子里的男人,也几乎都是从战场上解甲归田的战士。”
  “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已经告知我们了,公子不必担心,虽然我们在出事时帮不了什么,但也不会在此时把需要帮助的你们赶走,只为避祸。”
  “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安心留下来,等到大家的伤好了再走。况且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的护卫也在竭力保护村子里的大家,而你也救下了小豆子,大伙儿都知道你们不是坏人。”
  风轻尘郑重地点点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面临过太多的恶意,以至于当面前存在真正的善意时,冷静睿智如他,也有片刻的无所适从。
  穿戴整齐的白明微走出来,向吴婶子母子行了个礼:“婶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追杀我们的是北燕人,再留下来会给村子带来麻烦。”
  “如果可以,能不能请婶子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等同伴的伤止了血,我们会离去。”
  “北燕人?”吴婶子激动地握住白明微的手,“那你们更不能走了!且和你夫君安心留下便是,要是北燕人杀来,老婆子我就算是用柴刀,也把那该死的贼子给赶走!”
  吴孝杰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见母亲情绪激动,他解释道:“十几年前,北燕人到边疆的村庄抢掠粮食,正好遇上带队巡逻的父亲,双方发生激战,父亲不幸牺牲。”
  “之后母亲带着那支小队的名单,找到了牺牲将士幸存的家人们,大家一起在这里建立这遁世村,也是为了避祸。”
  “后来也有许多解甲归田的战士定居此处,但是这仗打得没完没了,只要还在这片土地上,又怎会完全避开战火?”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连累我们,战火一刻不停息,你们的去留都没有多大的影响,安心留下吧!”
  吴婶子捂着红/肿的脚脖子:“先几十年,东陵有白相,而今白相的孙女又带着一家人在前方戍卫疆土,相信一定会有战乱结束的那日。”
  吴孝杰露出尊敬的神色:“是的,白姑娘很厉害呢!听说前几日又带领白家军收复了莲城,相信我们东陵在他们的保卫下,能早日免受战火的侵袭。”
  没想到,这座村子的消息还很灵通。
  被夸赞的白明微并未露出异色。
  但只要她知道,有了他们在前方的浴血奋战,能护得身后一片祥和,那么牺牲是值得的,流血也是值得的。
  一切付出,与白家人的多条人命,都是值得的。
  思及此处,白明微并未多言,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多谢婶子,多谢吴家大哥。”
  吴婶子拍拍儿子的肩膀:“去把那一排闲置的屋子收拾一下,摆上被褥铺垫,就让公子的护卫在那落脚,这样一来,受伤的人也能安心养伤。”
  此时,护卫已经把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刺客的尸首也被他们用特
  殊的药物处理。
  风轻尘吩咐他们前去帮忙,而后去屋里查看小白貂和阿六的伤势。
  吴婶子把白明微的手握住:“你这夫君,待你是真的好,你高烧昏迷,他吓得不知所措,像个孩子一样。”
  “要不是老婆子我亲眼看到他这副浑身都是血的模样,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小夫人,这样的夫君还真的没得挑,非要说什么不足,大概就是眼睛不方便,不过真对你好的人,这些不足都是可以被忽视的,你要好好珍惜呀!”
  面度吴婶子的关怀,白明微有些不知所措,她尴尬解释:“婶子,我们不是……”
  吴婶子捂嘴打断:“婶子我都听说了,你是童养媳,你们还没有圆房,不过夫妻名义已在,早晚会变成真正的夫妻。”
  白明微咬牙垂下头,目光偷偷杀向客房的方向。
  怎么睡了一觉又变成了童养媳?
  是不是好歹得有个人通知一下她?
  但她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恭顺地应了一句:“多谢婶子。”
  吴婶子还以为她的沉默少言是因为害羞,连脚疼都忘记了,捂着嘴笑个不停。
  白明微有些不适应被打趣的感觉,只好找借口离开。
  这一次的袭击,完全是冲他们来的,除了吓到一个被用来给风轻尘下毒的小豆子,没有无辜的人员伤亡。
  倒是吴婶子养在院子里的鸡鸭鹅死了许多,猪圈了的大肥猪也吓跑了。
  不过吴婶子并不在意,
  只说人没事就行。
  回到房里,阿六和小白已经被抬去其他屋子给黄大夫诊治,但风轻尘没有离开,身上还穿着那带血的衣裳。
  风轻尘很爱干净,哪怕是衣裳上落了灰尘也受不了,如今却还没换衣裳,白明微不免有些奇怪。
  像是忘记了适才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白明微若无其事地问:“不换衣裳么?”
  白明微却不知,一直负责贴身守护的影卫零被派了出去,如果零没有离开,且不说他不必忍受这浑身的血,就连刚才银面男/用的毒,也不会叫他中招。
  零对于他,一直是这样重要的存在,然而还是叫他毫不犹豫地派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也没有解释半句,更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
  他本身是个很偏执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便没有可以改变的可能。
  正如他认定了眼前的小姑娘,便是豁出命对小姑娘好,也不会想着求取任何回报。
  只是默默地承担那一份艰难与不易,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时,还能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付出都理所当然,并不需要特别的铭记。
  闻言他也没有揪着刚才的事不放,只是道:“小白受伤了,护卫也被指派出去,没人帮我去取衣裳,我这副样子又怕吓到别人……”
  其实他眼睛痛得厉害,此刻正是用药的关键时刻,治疗的样子多少有些可怖,否则他也舍不得把白明微支出去吹冷风。
  “在马背上
  的袋子里,对吗?”白明微问了一句,便要往外走。
  风轻尘“嗯”了一声:“马被他们牵到院子的附近拴着了。”
  白明微连忙去取披风,却见整齐排列的马匹中,有一大一小两匹白马。
  大的那匹白马身姿矫健,威风凛凛,丝毫不输小黑的气势,一看就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但她也只是看了几眼,随即便拿着衣裳回去了。
  等她回客房门口时,却见吴孝杰提着木桶从里面走出来。
  她连忙让出道,轻唤一声:“吴家大哥。”
  吴孝杰点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白明微推门而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氤氲雾气盈了满室,偶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不用想也知道风轻尘在洗澡,白明微立即转身想要回避,却被叫住。
  “小姑娘,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夫妻,你丢下瞎眼的夫君一个人洗澡,未免太可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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