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被运走

  原本白明微想要确认一下那人的身份,但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她回锦城确认,她没有多作耽搁,唤来林中等候的饮岚,策马朝着锦城的方向疾驰。
  锦城。
  薛府书房屋顶。
  一袭黑衣的白明微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趴在屋顶,透过瓦片的缝隙看向书房内。
  管事跪在薛家祖孙面前:“老爷,公子,消息传来了。”
  薛怀祖手中握着两个核桃,那核桃被他盘得油光锃亮。
  闻言盘核桃的手一顿,和善的面庞上,露出一份噬杀的冷意:“哦?那顺着味道来的狗有出现么?可曾抓到。”
  管事连忙回答:“老爷料事如神,那人果真出现在锦城的粮仓。可惜那人身手矫健,上千官兵都能把人给追丢了。”
  薛怀祖满意地看向自己的孙儿:“看来晋儿猜得没错,果然是冲着粮食来的。”
  薛晋扬唇,目露凶光:“祖父谦虚了,孙儿相信您早已成竹在胸,那李贤昭与我们薛家的联系,无非就是粮食与种子。”
  “祖父做事谨慎,多年来一直没有出任何岔子,但因为北燕南下,导致李贤昭那里缺了个口子。”
  “于是聪明的狗就会闻着味道而来,想顺着李贤昭的线,摸到我们这里,只要动动脑筋,就知道他们会从粮食下手。”
  “本想借县令这把刀取了他的脑袋,没想到县令那废物,也养了一堆废物,这么多人连个人都抓不住。”
  说到这里,薛晋忽然警觉起
  来:“等等,薛管事,你说的是‘那人’,只去了一个人么?是男是女?”
  管事连忙回答:“回公子话,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官兵晃眼间瞥见过那人的身影,身材偏瘦,个子较高,像是个女的,又像是个男的,因为他穿着夜行衣,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男是女。”
  薛晋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祖父,您说会不会是蒋山那个狗东西?”
  薛怀祖挑眉:“晋儿怎么会这么想?”
  薛晋解释:“您想想,他是李贤昭的人,一直以来都为李贤昭运东西到锦城。可现在李贤昭倒了,他也没有油水可捞。”
  “否则这事向来做得隐秘,孙儿想不到还能有谁会知晓这事,所以孙儿有理由怀疑,就是他搞出这些小动作!”
  “如果让他找到暗舱,说不定他会想取我们而代之。若是他找不到,他就是要让我们惶惶不可终日,从而不堪其扰答应他的某些条件?”
  薛怀祖眉头锁紧,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动作虽轻,神色如常,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他随时都会暴跳如雷。
  “那个蒋山确实是个祸患,确实不能留了,这个人活着一日,就有一把火放在我们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把我们辛苦挣来的一切烧光了。”
  薛晋双眼眯起,眸底冷光大作:“孙儿这就去杀了他!”
  薛怀祖的手抬起,向薛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晋儿别着急,我们也不确定是否就是
  蒋山,如果是,他必定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自乱阵脚。”
  “如果不是,那就要把这个人揪出来,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把那批东西安全地交到太师大人手里,这才有我们的好处可赚。”
  薛晋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阴鸷淡了许多:“是孙儿少不更事,让祖父见笑了。”
  薛怀祖出言安抚他:“年轻人火气旺,祖父怎么会笑话你,只是晋儿,东西,要到太师大人的手里,人也要揪出来,你可明白?”
  薛晋起身行礼:“祖父放心,太师是我们薛家的靠山,孙儿晓得的,孙儿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薛晋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怒气冲冲地折返自己的院子。
  薛怀祖看着背影挺拔的孙儿,自豪满溢在脸上:“不愧是老夫的继承人,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采。”
  管事连忙附和:“小公子能力卓绝,有他辅佐老爷,老爷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两个老东西笑了。
  笑得酣畅淋漓。
  瞧着薛怀祖的神情,他并未对有人盯上他们一事而担心,似乎笃定他那乖孙能完美地解决此事。
  看到这里,白明微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种子还在他们手里没有运走。
  正想离开,她却感受到一丝杀气。
  这薛府果然豢养了高手,怪不得这般有恃无恐。
  白明微轻手轻脚避开他们,藏在薛府附近的张进等人:“这府
  里有几个麻烦,我解决了就给你们信号,接到我的命令,就立即行动起来,不可出任何差错。”
  张进连忙点头:“白姑娘放心,弟兄们已经准备就绪!”
  白明微脸上绽出笑意:“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给烈火油烹的薛家加一把火,让它由盛转衰吧!”
  计划的第三步,把断头酒喂入薛家人口中。
  ……
  门窗被锁死,莺莺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出口。
  她害怕极了,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决不能连累白姑娘这个信念如此鲜明清晰。
  她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握紧了又松开。
  看着手中的发簪,莺莺忍不住潸然泪下。
  父亲是谁她不知晓,母亲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小小的楼子也有着尔虞我诈,每日睁开眼,她脑海里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
  这些年的挣扎求生,她冷眼看遍人情冷暖。
  所有人都用行动告诉她,想要活得稍微体面一些,就得把别人踩在脚下。
  她没有变成那样可怖的存在,却也学会勾心斗角,最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脱颖而出。
  然而怎么看她的人都有,却从未有一个人会用那笃定且不掺杂着任何怜悯与虚假的眼神告诉她。
  她不难看。
  她终于觉得自己被当作真正的人看待,而不是路边的脏东西,亦或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草芥。
  活了这十数年,争的不过就是这口气。
  多年的委屈与隐忍,都因为那句她不难看烟消云散。
  莺莺一遍遍告
  诉自己,她不难看。
  不难看的人,也应该勇敢。
  就算薛家公子是个恶魔,她也不该害怕。
  因为她是白姑娘选中的人,无论她在白姑娘要做的事情中起多大的作用,她也是白姑娘选中的人!
  她怎么能给白姑娘丢脸呢?
  想到这里,莺莺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把簪子藏到袖底。
  她告诉自己,一旦情况不对,她就立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以免承受不住严刑出卖了白姑娘。
  她其实可以现在就死的,但活下去成了母亲离世后她唯一的目标,甚至是执念。
  她也想做最后的努力,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白姑娘说会保护她的安全,就一定会。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莺莺吓得“腾”的站起身,结果却不小心撞翻了床边的箱子。
  “啪!”
  箱子陡然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都掉了出来。
  莺莺眼眸骤然凝聚——小衣!竟是女子的小衣!
  少说得有数十件,花花绿绿的,各种材质尺寸,各式各样都有。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来自不同的人。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薛晋阴晴不定的脸映入眼帘。
  他看了看堆了满地的衣裳,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莺莺,冷笑一声,反手把门关上。
  “叫你看见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灭口了可惜,不灭口却又膈应,你可真叫我为难……”
  薛晋边说,便解开他的腰带。
  身上的锦衣随着腰带被解下,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胸膛也在他
  的行走间若隐若现。
  莺莺吓坏了,握紧袖底的簪子,用一种极为惊恐,且又努力坚强的神色望着薛晋。
  眼中已有泪意,可她没有落下。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显然只是面对薛晋,她已用尽了力气。
  就在她惊恐到极致的时候,薛晋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小美人儿,知道本公子院里的花草为何经冬不凋么?”
  说着,薛晋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从额头缓缓向下,最后到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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