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脑袋,活生生的例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寅时已过,很快就到了朝会前会见重臣,事先商讨军机大事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元贞帝会提前告诉这些重臣是否有事相商。
  而今日,元贞帝并未召集重臣前来。
  可就在这时,内侍匆匆来报:“陛下,九殿下押解着京兆尹请求觐见。”
  元贞帝刚按下去的火气,霎时又燃起:“老九来做什么?”
  内侍小心翼翼回答:“据说京兆尹发了狂,动手杀了赵家的二爷赵晋,所以九殿下把人押入宫,奏请陛下发落。”
  元贞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白明微手里的兵权可真是香饽饽,谁都能闻着味道过去,就连老九这么老实的人,也开始不安分了。让他进来吧!”
  不出白明微所料,京兆尹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
  他在御前承认是他因为私人恩怨,记恨白府。
  所以他在赵老太太上白府闹又被狗咬这件事后,借题发挥,趁机勾结赵家,想要构陷白府。
  事情败露之后,他一时情急,出手杀了赵晋。
  元贞帝见事情没有闹出严重的后果,白府又尚未有人因此蒙冤受罚,本着仁慈与德政,元贞帝并没有重罚。
  但构陷同僚一事实在罪不可赦,于是判决京兆尹斩立决,家产充公,举族年满十四的男丁发配北疆充军,家眷逐出京城。
  至于赵家。
  赵昌身为家主约束不力,撤职罢官,抄没家产,举家逐出京城,三代以内不得再入仕途。
  一
  夜之间,京城少了两姓家族。
  而两座高楼倒塌的原因,是惹了白府。
  一道道圣旨,连夜从宫中发出。
  元贞帝处理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尧:“老九,近期勤快不少。”
  刘尧听到父皇夸赞,先是受宠若惊一笑。
  紧接着,他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脊背发凉。
  但他没有诚惶诚恐,亦没有兴高采烈。
  而是像以往那样,不着调地说:“父皇,儿臣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您可别夸儿臣。”
  元贞帝掀起眼皮,唇角勾起的,眼睛却没有半点笑意:“既然没有几斤几两,那怎么懂得去京兆府拿人呢?”
  “去得那么及时,事情又办得如此漂亮,曾经那个只会溜猫逗狗的儿子长大了,难道父皇不该夸么?”
  刘尧额上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但他表情尚且镇定。
  他露出一抹惭愧的神情,挠了挠头:“父皇,其实是有人教儿臣这么做的。”
  元贞帝挑眉:“哦?谁能让我的老九变得这么懂事?朕倒是想见识见识。”
  刘尧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就是儿臣那副手,他很机灵,儿臣用得相当顺手。”
  “今日赵家老太太在京兆府大闹时,是他约儿臣一起去看热闹,否则儿臣也不会发现赵家的猫腻。”
  “他的消息也很灵通,今日他还告诉儿臣,白府的小公子出事了,要不是忙着办这件事,儿臣还想去白府看看小公子。”
  听闻此话,元贞帝
  眉头微微蹙了蹙。
  不管治国之策他行不行,但是兄弟手足相残之事,他的经验相当丰富。
  从刘尧的三言两语之中,他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最后,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刘尧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下去吧!”
  刘尧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是!父皇!”
  说完,他退了出去。
  元贞帝目送他离去,忽然开口:“老九的话,朕能信几分?”
  内侍道:“那要看日后,九殿下能做到几分。”
  元贞帝冷笑:“一个个不让朕省心!”
  内侍连忙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
  秦府。
  秦丰业不停地将折扇打在手心,连连叹息:“马前失蹄,马前失蹄啊!”
  “老夫和白惟墉斗了几十年,一直稳稳当当,没想到竟然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
  长随连忙劝说:“太师大人,您息怒。”
  秦丰业打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扇着风:“本官不生气,本官在白明微手底下吃了那么多次亏,本官依然不愿意承认,这女人不好惹。”
  “正是因为本官小瞧了那女人,今夜才会满盘皆输!看来从今往后,本官要把她放在对手的位置才对。”
  说到这里,秦丰业猛然将折扇一收。
  面色霎时阴狠。
  冷云密布。
  他说:“本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小一次失误,要是本官就此放在心上,那么本官的心胸也就如此了。”
  “心胸狭隘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这个就叫做格局。伺候本
  官更衣,是时候该上朝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是硬骨头,一点点磨也能给她磨光。白明微,哼,慢慢对付便是。”
  长随没有言语,连忙为他换上朝服。
  ……
  而此时。
  太傅府。
  宋成章看向面前的老者:“您适才还很困,现在怎么精神抖擞?”
  老者从棋盘上捡起一子:“你看,一颗重要的棋子没了,棋局风云万变,未来的事难料啊!”
  宋成章笑道:“京兆尹这根刺,终于拔除了。”
  老者问:“你有什么想法?”
  宋成章捡起另外一种颜色的棋子,放到了那个空缺上:“这样,才算得上是风起云涌,变化万千。”
  老者拧眉沉思,半响才说道:“你想在这个位置放上你的人?恐怕难咯,这满朝文武,基本上都姓秦。”
  宋成章笑得意味深长:“话别说得太早,我们打个赌如何?”
  老者提醒他:“是时候上朝了,还不准备去么?”
  宋成章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去去就回。”
  老者提醒他:“你有空的话,提醒一下丫头他们几句,这次之后,秦丰业要认真了。”
  宋成章没有说什么,换上朝服后,冲老者行了个礼,随后离开了书房。
  ……
  五鼓登明,百官陆续从正阳门入宫,曲步前往金銮殿。
  正阳门口,挂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入宫上朝的官员见了,一个个绕道走。
  这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京兆尹的。
  它不仅昭示着白府
  昨夜的胜利,更提醒着文武百官招惹白府的下场。
  看到这颗脑袋,无人再对以女子之身跻身朝堂之上的白明微露出轻蔑的神色。
  更无人再看小瞧如今的白府。
  虽然兄妹俩还做不到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同白相在时那般一呼百应。
  但十万兵权堆出来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这颗血淋淋的脑袋,就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白明微与白瑜一同走下马车,经过了昨夜的事情,兄妹二人不见疲惫,反而显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白瑜正要与白明微说话,却瞥见白明微越过他,噙着看向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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