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这么男人过!

  恶毒的话,就像一根根毒刺钻进耳朵。
  白琇莹攥紧拳头。
  而刘尧亦是如此。
  怒意翻滚汹/涌,他气得浑身发抖。
  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通红的脸色,以及咬紧的牙关。
  最后,他回眸看了一眼白琇莹,却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三皇子眉头一蹙。
  正要开口。
  刘尧却先他一步:“三皇兄,这是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觉得,有你这样的兄长,简直就是耻辱。”
  说完,刘尧不欲再与他纠缠。
  “我们走。”
  他告诉白琇莹,想让白琇莹与他一同离去。
  这种人眼不见为净。
  然而三皇子却不依不饶,他噙着冷笑:“九皇弟怎么走这么急?是因为理亏么?还是想要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放心,你们私会的事情,我不会与别人说;我也不会和别人说,这白府的姑娘究竟有多不要脸。”
  “六姑娘,本王奉劝你,姑娘家的名节最重要,女子还是要懂得羞耻心比较好。”
  “自荐枕席的姑娘,男人可能会图一时新鲜,但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还这么年轻,不要净想着攀龙附凤以色魅惑这些歪门邪道!本王言尽于此,你好自珍重吧!”
  白琇莹到底还年轻,一番话让她气得浑身发抖,好半不出一句话。
  但她毕竟在边疆见过大场面,也晓得此时动怒只怕会给长姐和七哥添麻烦。
  她神思飞速运转,在刘尧握紧拳头即将砸过去前,“
  砰”的一下,跪到了刘尧面前。
  这一举动,叫刘尧和三皇子都怔了怔,惊愕莫名。
  也不知哪里来的思路,白琇莹急中生智,语挚情长地开了口。
  “九殿下,是臣女不自量力,竟然因为射中了几支箭,就厚着脸皮向殿下讨要彩头。”
  “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臣女的鲁莽行为,事后还将玉佩赐给臣女,臣女感激殿下隆恩。”
  “只是玉佩委实不适合作为彩头,臣女实在消受不起,还请殿下收回。”
  “若是殿下非要履行诺言,却又没有合适的东西给臣女作为彩头,那就许臣女一个承诺,他日若是臣女有需要,再请殿下兑现,如何?”
  刘尧垂眸,便只看到她的头顶。
  乌发上没有多余的配饰,正如她这番话一样,简单而不做作。
  一时之间,刘尧心绪莫名。
  但他如今再对三皇兄动怒已没什么意思。
  最后,他顺着白琇莹的话启齿:“三皇兄,这便是前因后果,没有你想得那么脏。”
  “亏你为头顶天、脚立地的男儿,你的言行举止,委实让我看不起;今日的事我会如实向太后祖母禀报,孰是孰非,自有她老人家论断。”
  说着,刘尧上前几步,逼近三皇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身为弟弟,本不该置喙三皇兄的事情,但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弟弟我也有一些话要奉劝你。”
  “希望皇兄搞清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脸都不要的,不是白家六
  姑娘,而是皇兄你!”
  “你张口闭口就说不检点的姑娘,曾在边疆握过剑,曾为这东陵江山杀过敌!”
  “她抵御敌人,卫我东陵疆土时,三皇兄你又在哪里?身为男人的你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刘尧拉了拉三皇子的衣襟:“好自为之吧,三皇兄!”
  三皇子使用如此激烈的语言,除了出气以外,也是想激怒白琇莹。
  若白琇莹忍不住,见罪于他,那么他就可以借题发挥,阴白明微一把。
  但他没想到,竟有女子听到这些话还能忍住的。
  他更没有想到,一直不务正业的九皇弟,居然为了维护这么个丫头,在他面前来这么一招。
  震惊过后,又是惧怕。
  因为九皇弟说,适才的事情会报到太后面前。
  他刚惹了姑姑不痛快,再惹祖母不高兴,那么他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会举步维艰。
  于是,他开始了惯常狡辩:“九皇弟,你竟然因为一个女子,对你的兄长这么无理!”
  “难道还不能说明,她根本就是个祸水么?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惹得兄弟反目的?!”
  刘尧挑唇:“三皇兄,你别跟我说这些,这些话留着跟太后祖母说吧,看看她如何来评判,你欺负女子的行为!”
  三皇子还想开口,刘尧连忙打住他:“你别说了!废话,我不想听。”
  说完,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白琇莹起身行了个礼,随后也离开了。
  三皇子注视着二人离去,双目中
  怒涛翻滚,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可最后,他也只能咬牙切齿,把怒气吞进肚子里。
  要是他有这个本事,也就说不出适才那番话。
  他的胸襟也就这样了。
  ……
  而另一边,刘尧稳稳当当地走到僻静处,忽然长长舒了口气。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男人过。
  第一次像个真男人,到底还有些不习惯。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尽管没有看见来人,他却莫名能确认这脚步声属于小豹子。
  唇角不经意挑起时,他回身,带着期待。
  脑海中瞬间闪现许多种可能。
  他很想看到,被回护的小豹子会是个什么反应。
  于是他噙着笑意,看着不远处的白琇莹。
  等待着那崇敬与感动的目光。
  岂料,白琇莹只是微微欠身:“多谢殿下适才为臣女说公道话。”
  刘尧有几分失望,但还是有些小满足。
  他不知这满足感从何而来,大概与他亲自为阵亡将士写对联时一样。
  不过,这死丫头也太过分了,竟然不冷不热,软话好听话恭维的话,都不知道说几句么?
  思及此处,他面露些许不悦:“本王为你开罪了三皇兄,你竟然只是说一声谢?”
  白琇莹本来对刘尧改观许多,此时听到这话,一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撇撇嘴:“难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九殿下?”
  刘尧瞪大眼睛:“蛮不讲理的东西,你在说什么?”
  白琇莹一个个问题砸下去:“要不是殿下挑衅我射箭,又岂会
  输了彩头?输了彩头也就罢了,送出玉佩时难道没有想一想,适合还是不适合么?”
  “我给殿下归还玉佩时,要不是殿下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又怎会发生刚才那一幕,叫三皇子给拿住了话柄?”
  “殿下惹出的祸端,殿下自己解决,难道还需要让臣女对殿下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么?”
  刘尧震惊地张大嘴巴。
  简直难以置信。
  他尚且还没反应过来,白琇莹又福了福身:“不过还是多谢殿下为臣女说公道话。”
  说完,白琇莹越过刘尧,离开了。
  晚风拂过,吹起她的衣袂轻摆款动。
  刘尧气得差点昏过去。
  合上双目时,眼前划过的,却是小豹子那愤怒而又隐忍的样子。
  刘尧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捂住颤动不已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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