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高氏闻言,总算明白了些许情况。
  想来是娘亲误会了自己的处境,才会对白府的人这般怀恨在心。
  以至于向来教养极好的她,竟然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不想让母亲继续误会,她连忙开口解释:“娘亲,不是这样的,他们没有……”
  “夫人。”可就在这时,一名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您该喝药了。”
  高氏的话题被打断。
  高夫人摆摆手:“我们家姑娘回来了,好生生地回来了,我立马就不药而愈,还喝什么药?拿走,我不喝!”
  丫鬟毕恭毕敬:“夫人,您这是又闹小孩性子了不是?喝了药后,您的身子好得快,不是也叫姑娘放心么?”
  说完,丫鬟把药端到近前。
  伺候在一旁的嬷嬷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高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最后妥协了:“也罢,不就是药而已,我儿回来了,再苦的药都是甜的。”
  说完,高夫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把空碗递给丫鬟。
  丫鬟捧着药碗退了出去。
  高夫人复又紧紧地握着高氏的手,温声询问:“敏柔,刚刚说到哪里了?”
  高氏为母亲拉了拉衣裳,正要开口,便看到母亲一脸倦色。
  她知母亲在病中,长久交谈,对母亲将养不利。
  于是她摇摇头,心疼地说:“娘亲累了,先睡一觉,等娘亲醒来,敏柔再与娘亲讲。”
  高夫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也好……”
  话音落下,她便靠在被堆上沉沉入睡。
  高氏看向身旁的嬷嬷。
  嬷嬷小声开口:“夫人的药有安神的功效,每每服下,总要睡上长长的一觉。”
  高氏没有再多言,她为母亲掖好被子,又陪母亲坐了会儿,便起身来到小厨房,动手给母亲做些吃食,准备待母亲醒来后喂母亲吃下。
  但她越想越不对劲,又见嬷嬷神色有异,于是她开口问道:“嬷嬷,您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老嬷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闻言迟疑了片刻,随即摇摇头:“姑娘,老奴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可怜姑娘凄苦遭遇,心疼姑娘罢了。”
  高氏闻言,心头一暖:“嬷嬷待我,向来都是极好的。”
  老嬷嬷露出欣慰的笑意。
  她一边帮高氏打下手,一边轻声细语地询问:“姑娘,老奴听说,这次回来,白府只让一个未长成的姑娘送您,对吗?”
  高氏解释:“嬷嬷,朝中的事千头万绪,大姑娘实在抽不开身,五弟有事要办,七弟也是身负要职,万万走不开。”
  “您别看六姑娘她年纪小,但却是数一数二的能干,在北疆时上阵杀敌不输男儿,有她一路随行,我很安全,也很安心。”
  说话间,高氏疑惑地看向她:“嬷嬷怎么这般问?”
  老嬷嬷笑道:“总想着,要是有个男丁送你回来,会更好。”
  高氏柔柔一笑:“嬷嬷关心我,我晓得的。”
  老嬷嬷深深地看了高氏一眼,随即道:“姑娘提及白府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意。”
  高氏含笑:“那是自然,阿琼待我极好,白府的每一个人,都待我极好。”
  老嬷嬷有些诧异:“果真?”
  高氏万般肯定地点头:“那是自然。他们听说娘亲病了,马上就安排我回乡省亲,在白府,每个人都关心我,照顾我,体贴我,正如娘亲与嬷嬷您对我一般好。”
  老嬷嬷垂下眼睫,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高氏当然看出了老嬷嬷的异样,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认真地看向老嬷嬷:“嬷嬷,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老嬷嬷没有回答。
  高氏再度开口:“嬷嬷,适才在母亲身侧,我就看出您不对劲了。”
  “刚刚您又打听送我回来的人是谁,可见这对您即将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您希望是男丁送我回来,也是希望我多一重保障,但因为随行的是六姑娘,所以您有所顾虑。”
  “倘若您担心六姑娘年纪小,办事不够稳重,那您尽可放心,大姑娘的军师也随我同行。”
  “嬷嬷,您有话就说吧,娘亲那般仇视白府,这其中必然有所误会。”
  “这误会需要您来解开,如此才不叫娘亲担忧,叫我伤心,还请嬷嬷疼我,但说无妨。”
  她性子绵软,但不是没有思考能力。
  短暂的冷静,已经叫她把事情串联出个大概——
  娘亲与世无争,从来都只管后宅这一亩三分地。
  高家的任何决策,娘亲都从不过问。
  怕是事情的发生与送到娘亲面前的消息有所差池,所以才导致娘亲对事情的认知有所误会。
  但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还需要从嬷嬷这里求证才是。
  老嬷嬷默然许久,最终决定开口:“姑娘,您别介意夫人刚才那些话,她卧床久了,加上又担心姑娘,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高氏回答:“我自然是明白娘亲的心思,怎么会怪罪娘亲呢?嬷嬷不必担心。”
  老嬷嬷点点头:“夫人关心则乱,辩不出姑娘的状态,但是老奴我看到姑娘这样,就知道白家没有苛待姑娘。”
  高氏分外笃定:“嬷嬷,白府所有人,当真对我极好。”
  老嬷嬷左顾右盼,随后凑近高氏,压低声音:“姑娘,本想着白府就让一个姑娘送您回来,这些疑惑老奴应当烂在肚子里。”
  “但老奴所见与所想不一样,且听了姑娘与老奴说的这番话后,老奴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必要与姑娘您说一说,以免耽搁了姑娘的事。”
  高氏很认真地听着:“嬷嬷,您请说。”
  老嬷嬷娓娓道来:“自从白府出事后,夫人因为太过担心姑娘,很快就病倒了。”
  高氏面露悲色:“这些,我都知道的。”
  老嬷嬷声音放得更低:“但是姑娘您有所不知,夫人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信中写的都是……”
  “嬷嬷!”老嬷嬷的话被打断,来人正是高晟。
  他一改谦和模样,就那么负手站在门口,周身散发冷意。
  这样的神情,高氏还是第一次见。
  而老嬷嬷已经骇得瑟瑟发抖。
  高晟眸光淡淡地落在高氏身上:“小妹,兄长有话与你单独说,事关你与母亲。”
  高氏点头:“好。”
  说完,便要走向高晟。
  老嬷嬷悄悄拉了拉高氏的袖子,满目忧色,却不敢言语半字。
  高氏冲老嬷嬷安抚地笑了笑,随后离开小厨房,与高晟一同来到院子里。
  左右被屏退,高晟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高氏:“在我们兄妹谈话之前,我先跟你明确一件事。”
  说话间,高晟眼眸冰冷得可怕:“家里给你说的新亲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别无选择!”
  一言出,高氏震惊且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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