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姑娘出事了

  夜阑人静,萧重渊没有睡下。
  他坐在案桌前,手放在案桌上,轻轻敲动手指。
  旁边错金瑞兽香炉之中,袅袅升起青烟。
  安神的药香烟味,弥漫整个房间。
  小白貂懒懒地躺在床上,露出粉粉的小肚皮,正在呼呼大睡。
  见小白貂睡得如此安详,他的心却始终悬着,没有放下。
  “主子。”
  这时,阿五的身影显现在面前。
  萧重渊轻轻点着桌面的手忽然一顿:“东极真人怎么说?”
  原来,他始终未眠,是在等阿五的消息。
  只因他此时身份不便,不宜与东极真人见面,因此才会叫阿五走这么一趟。
  阿五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主子,东极真人说,白姑娘和九皇子刘尧的命星依旧闪烁。”
  “如此说来,他们都安好。”萧重渊说了这么一句,表情有几分复杂。
  为了小姑娘,他不愿意对刘尧动手,也不愿意催动刘氏江山的灭亡。
  但是他的心底,到底希望这刘氏江山,彻底走向消亡。
  只因如此,小姑娘便能活着。
  如今小姑娘已然十六。
  十六岁了。
  活不到十七岁谶言……
  所以,在这本该开心的时刻,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最后,他挥退了阿五。
  默默坐在黑暗中的身影,孤单而寂寥。
  廊下的灯光洒进来,他背影成霜。
  “主子!”
  不一会儿,阿五去而复返。
  “蒹葭姑娘出事了!”
  这是阿五带来的消息。
  萧重渊十分镇定
  ,淡声询问:“怎么了?”
  阿五急忙回禀:“韦贵妃出手了。”
  萧重渊问:“用的是什么招数?”
  阿五应答:“韦贵妃不知从哪里收罗出证据,指证蒹葭姑娘在秦府时,与太师秦丰业有染。”
  萧重渊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这韦贵妃,不知该说她愚蠢的还工于心计,竟想借此事一石二鸟,除去秦丰业和蒹葭姑娘。”
  阿五分析:
  “蒹葭姑娘在入宫前就与太子结了怨,入宫后又迅速成为皇帝身边的新宠。”
  “太子不喜欢她,皇后没表露太多,但这母子肯定是同气连枝的,这也很符合皇后的性格。”
  “属下以为,韦贵妃对蒹葭姑娘出了手,顺道搭上秦丰业,与太子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萧重渊沉吟片刻,再问:“刘泓有什么反应?”
  阿五回答:“龙颜震怒,立即把蒹葭姑娘打入冷宫。”
  萧重渊又问:“没有处置秦丰业么?”
  阿五摇头:“未曾。”
  萧重渊很快便得出结论:“不必着急,当初与蒹葭姑娘在秦府私会的人,是刘泓自己,他没有立即惩罚秦丰业,说明他并未全然信了此事。”
  “依本王看,他正在钓鱼,想要搞清楚这是谁搞的鬼,所以才狠心把蒹葭姑娘打入冷宫。”
  “你现在去办两件事。首先告诉蒹葭姑娘,置之死地而后生;其次,想办法让韦贵妃知晓,刘泓去太师府找蒹葭姑娘一事。”
  阿五应下,随即继续分析:
  “主子,属下倒是觉得,韦贵妃霸宠后宫多年,她并不是什么愚蠢之辈。”
  “兴许这一次,她拿到证据,也只是将计就计。毕竟皇帝生性多疑,她并不是真的以为能借此除去秦丰业和蒹葭姑娘。”
  “她只是在皇帝心底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叫皇帝对秦丰业和蒹葭姑娘起疑心,待这疑心生了暗鬼,便能方便她行事。”
  萧重渊道:“你说的没错,但韦贵妃过于自信了。以往刘泓纵着她,是因为刘尧顽劣无能。”
  “现在刘尧在江北赈灾,一旦刘尧把此事办的漂亮,声望必定高涨,成为太子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现如今刘尧正处于风口浪尖这尴尬位置,韦贵妃再用以往的手段,已是行不通,稍不注意就会为刘尧引来祸端。”
  “最坏的结果便是怀疑的种子没有种下,反而叫刘泓以为,她迫不及待为刘尧铺路,随时取代一国之君的位置。”
  阿五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他们这样做。他们本就打算让韦贵妃将计就计,只要韦贵妃行动,那么刘尧就会被架在火堆上。”
  萧重渊颔首:“是,所以韦贵妃这一次聪明反被聪明误,本以为能将别人一军,其实却掉进了陷阱之中。”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叫她知晓,她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只要她见好就收,退一步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外,蒹葭姑娘尚未把那份仿制
  孟子昂制作的水文图递给刘泓吧?瞌睡来了送枕头,这是个好机会,让她好好把握。”
  阿五一一应下:“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萧重渊并未多言。
  在这时刻,他依旧没有选择把刘尧推上死路。
  而是做了,白明微会做的事情。
  这是他,对白明微的心意。
  只要小姑娘愿意,只要小姑娘想。
  他肯做任何事。
  只为小姑娘。
  最后,萧重渊叹息一声,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小白尾巴动了动,转个身继续酣睡。
  ……
  与此同时。
  宫里。
  深夜。
  冷宫里的蒹葭姑娘收到了阿五递来的消息。
  一支蜡烛散发着幽幽光芒,浅浅映照在她美丽妩媚的面上。
  她看着烛火跳动,那双翦水秋瞳之中,却是冷意一片。
  破败不堪的冷宫中,脏乱无序,蜘蛛网遍布,看起来阴森恐怖如废弃的屋宇,里面充斥着可怕的魑魅魍魉。
  听着外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毫不犹豫把打好结的腰带,抛向了房梁,然后将自己的脖子挂了上去。
  一脚踢开凳子的同时,也踢落了烛火。
  窒息感让她双目浮凸,痛苦到极致。
  迅速蔓延的火光,很快就把破败的幔帐燃烧,噼里啪啦作响。
  昏厥前的一瞬,她听到宫人的惊呼:“不好了!走水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