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根早已埋下,与你何干?

  说完,高氏从他药箱里翻出纸笔,丢到他的面前。
  高氏的声音很冰冷,没有半分情绪。
  当初那温柔随和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
  此时此刻,站在李大夫面前的,只是一个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
  她说:“小弟的事情,不管你参与多少,如今他的情况被我发现了,作为知情/人,你都活不下去。”
  “所以你最好不要妄想着呼救,眼下能救你的,唯有你自己。把解毒药方写下来,我会照着药方给你抓药。”
  说完,高氏便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李大夫。
  面对高氏的威胁,李大夫根本不惧:“姑娘,你知道你对抗的是谁么?别不自量力了!”
  高氏无动于衷,看向李大夫的眸子极为冷漠。
  李大夫知晓这高府是谁当家做主,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高氏恐吓。
  哪怕匍匐在地,生死一线,他对高氏的态度依旧是不屑的,轻蔑鄙薄的。
  高氏也不急,就那么站着,看着李大夫的意识,一点点被毒药侵蚀。
  而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一片冷雾肃杀。
  双方正在较量。
  李大夫等待被早些发现,从而获救;而高氏则在等李大夫熬不住后的服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就在这时。
  “夫人,里头有姑娘就行,您去陪着少爷吧!”
  外头,响起老嬷嬷的声音。
  紧接着,是高夫人的声音:“这么久了,药还没煎好,瀚儿等不及了,我去看看。”
  李大
  夫冷笑的功夫,门便被推开。
  高夫人进来,看到李大夫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自然吓得不轻。
  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转身吩咐嬷嬷守好小厨房,而后关紧小厨房的门。
  她面色凝重地问:“柔儿,怎么回事?”
  高氏没想过要瞒着母亲,却也没想让母亲这么早知晓。
  她本打算待事情有些眉目之后,再告知母亲。
  不曾想母亲来得这样快,叫她有些猝不及防。
  可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冷冷地看着李大夫:
  “回母亲,这东西给小弟下毒,把小弟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做成小弟风寒高热的样子,女儿正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夫人闻言,面色倏然苍白:“瀚儿他,是……中毒?”
  高氏点头:“正是,只是剂量不大,又用了些其他药,所以才会像伤风一样。人暂且没有危险,但那毒却对身体有害。”
  高夫惊怒交加:“怎会?”
  她的思绪却飞速运转着——
  李大夫是家养大夫,倘若李大夫敢对主子下毒,说明李大夫很可能受其他主子所指使。
  柔儿发现瀚儿中毒,没有立即上报,说明这指使李大夫下毒的人,便是柔儿不愿意将此事上报之人。
  思及此处,高夫人有些站不稳。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骤然歪倒下去。
  若非高氏扶住,只怕要撞上小炉子。
  “娘亲……”
  高氏知道,娘亲这是想通了其中缘由。
  她扶住娘亲,紧紧地
  揽着娘亲的身体。
  希望那剧烈颤抖的身子,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不要变得支离破碎。
  “混账!”
  高夫人煞白的脸,登时气血上涌。
  重击之下,她又惊又怒。
  让高氏扶着,她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高氏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高氏握紧她的手,柔声安慰:“娘亲,小弟会没事的。我不会叫小弟有事的。”
  高夫人攥紧高氏的手臂,紧紧攥住。
  她急促地呼吸,像是在竭力克制那即将喷薄的剧烈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那占据理智的愤怒,这才平息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道:“既是背主忘义,那就留不得了。如此狠毒之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能够。”
  “应该挖去双眼,割掉舌/头,打断手脚,扭送府衙听审,这才能消我心头那口恶气。”
  说着,高夫人就着高氏的力道起身。
  她走到小炉子前,捡起地上的钳子,一步步走向李大夫。
  李大夫这才终于怕了。
  惊惧交加之下,他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
  “药是大公子拿的,也是大公子吩咐我先按照风寒治,直到他下令,才给小公子解药,我也是听大公子的命令,与我无关啊!”
  高夫人缓缓阖上双眼。
  高氏道:“如今你已在我与娘亲面前出卖大哥,大哥断不能留你性命,只有你死了,才能死无对证。”
  “所以你唯一的活路,就是配合我们,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的性
  命,知道么?”
  要是只有一个高氏,李大夫压根不放在眼里。
  但当家主母就在面前,容不得他没有任何顾忌。
  再者事实也如此,他已经泄密,万万活不了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权衡之下,李大夫颤巍巍地捡起笔,写下解毒药方。
  写完之后,他已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剧烈的痛苦再度来袭,他生不如死。
  高氏捡起药方看了起来,与另一位大夫的解毒药方做对比,却是一模一样。
  她把药方递给高夫人:“娘亲,具体的详情来不及解释,我需要您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来煎给李大夫喝下,尽量不要走漏风声。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高夫人拉住高氏的手。
  她没有问高氏想要如何做,也没有问其他。
  正如她推门进来看到李大夫中毒倒地,而高氏说小弟是中毒时,她没有半分怀疑便信了一样。
  “这里有我,你万事小心。”
  这是高夫人的话。
  高氏闻言,冲高夫人郑重地点点头。
  她走出几步,随后却又猛然折返。
  她双膝跪地:“娘亲,女儿不孝,这个家怕是要变天了。”
  高夫人扶起高氏,慈蔼的双眸里,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祸根早已埋下,与你何干。为娘只要你和瀚儿平安无事,这就知足了。”
  高氏郑重应下:“娘亲的意思,女儿明白,还请娘亲不必担忧,小弟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说完,高氏
  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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