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

  面对刘尧的问题,白明微沉默了许久。
  这样的静默,使得刘尧的心缓缓沉寂下来。
  就在他即将放弃这个想法时,白明微方才开口:“殿下,此事可行。”
  刘尧紧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哦?说说。”
  白明微身子向后一靠,眼底倒映着窗棂折射进来的光。
  这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睿智:“张侍郎以‘绝对正义’之称声名远播,其公正与严苛是大家公认的。”
  “此人一旦涉及到审案,就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他的眼里,只有所谓的是非黑白,为了这个立场甚至六亲不认。”
  “就在几年前,他亲自将自己的女婿判了斩首,就算他的女儿和外孙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他也没有因此妥协。”
  “很多人都认为他不近人情,还有部分人觉得他心狠手辣。他不好惹的名声,响彻整个朝野。”
  顿了顿,白明微挑起唇角:“但臣认为,这并非是他性格使然的表现,而是他所选择的立场。”
  “也就是说,他并非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古板严苛,其中有几分是真,有几分则是他故意营造的假象。”
  “也正是因为他的名声,各个阵营的官员,都不屑与他结党;而陛下生性多疑,却尤为欣赏这种到处得罪人的性子。”
  “这也造就他如今的地位——深受陛下信任重用,却不必与任何势力虚与委蛇。”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是陛下在江北的眼睛
  、以及嘴巴,倘若不做任何应对,我等就会处处受他掣肘。”
  “但他本身那部分严苛的性子,既是他平步青云的倚仗,也可在此时成为我们利用他优势的把柄。”
  刘尧饶有兴致:“详细说说。”
  白明微压低声音,把计划与刘尧说了一遍。
  “好办法!”刘尧先是拍案叫绝,却很快又变得担忧,“这样做是否太过冒险?”
  白明微摇头:“是有着冒险的成分在里头,然而也不失为一次机遇,让他先铺好踏板,到时候我们踏上去即可。”
  刘尧含笑点头:“那么,就按照大将军说的办。”
  两人刚达成一致,外边便响起了通报声:“殿下,大将军,出事了。”
  刘尧淡声道:“进来。”
  一名属官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范知州狱中自裁,幸而救得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伤得有些重,是否请大夫救治,还请殿下吩咐。”
  刘尧闻言眸色微惊,接着又不假思索地吩咐:“把本王的御医带去给他救治,你亲自看好了,别叫他有机可乘,向外界通消息。”
  属官连忙领命:“是,殿下!”
  属官走后,刘尧看向白明微:“大将军似乎并不意外?”
  白明微回答:“范知州没有自裁,是臣命人做出来的假象。”
  刘尧当即会意:“原来如此,本王就觉得有些蹊跷,就算另外那些官员自裁,也轮不到范知州,否则他怎么能受秦丰业倚重呢?”
  白明微含
  笑:“殿下,我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实施我们方才讨论的计划。”
  刘尧起身,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大将军所言有理,那我们就开始吧!”
  白明微拱手:“殿下,请。”
  刘尧甩甩袖子,负手走了出去。
  白明微把那张被墨迹浸染的纸张抽开,随后拿起手边的笔蘸了蘸墨水,开始认真落笔。
  ……
  张敬坤刚交接完赈灾银,范知州狱中自裁未遂的消息便传到他面前。
  面对这一消息,众属官表现得猝不及防,待接受真相后,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张敬坤见状,不由得怒从心起:“嫌犯自裁未遂,其中不是有冤情,就是有隐情,尔等竟这般反应?”
  众属官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觉得他小题大做,并无任何人理会他。
  他怒不可遏,询问前来禀报的护卫:“殿下呢?殿下是何反应?又做何应对?”
  护卫拱手:“回侍郎大人,殿下正在后院挖蚯蚓、剥树皮。”
  张敬坤震惊且愤怒:“这紧急关头,殿下挖什么蚯蚓,剥什么树皮?”
  护卫回应:“小的也不知。”
  张敬坤一甩袖子:“胡闹!简直胡闹!那白明微呢?白明微又在做什么?”
  护卫回答:“大将军另有其他要紧公务。”
  张敬坤闻言,无尽的愤怒在此刻变为无语:“难以置信,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殿下和白明微竟如此处理!”
  众属官不敢言语。
  报信的护卫拱手:“小的已将消息带
  到,请恕小的告退。”
  说完,护卫便退了下去。
  此处没有人在意张敬坤的怒火,更无人懂他为何愤怒。
  这叫他深感无力,且有种不被理解的孤独
  偏偏就在这时,有属官凑上来:“大人,事情尚未交接清楚,还请大人继续配……”
  张敬坤怒骂一声:“混账东西!”
  属官骤然被骂,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人微言轻,并不敢顶撞,却又不能不完成刘尧吩咐的任务,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大人,还请您不要为难下官。”
  张敬坤面对属官的态度,愈发觉得恨铁不成钢。
  范知州自裁未遂一事,他算是看明白了。
  或许九殿下和白明微在赈灾与治水方面的确有几分才干,然而刑讯审案这方面,简直如初生的牛犊,屁都不懂!
  要是让他们来处理江北的贪腐案,猴年马月才能得到结果。
  简直不堪入目!
  尽管这样想,张敬坤却并未立即表现出来。
  他再古板,也明白自己刚在九殿下那碰了一鼻子灰,此时立即插手审理,必然会触霉头。
  于是他按捺住那滔天怒火,询问属官:“你们把江北的情况好生说给本官听。”
  众属官没有耽搁,将该交接的公务处理完后,便分别向张敬坤说明江北的情况。
  他们提及的内容涉及各方各面,也在短时间内,令张敬坤对江北的情况有了详细的了解。
  然而商贾培育疫病一事,众属官却并未刻意交代,只说部分商
  贾有问题。
  “朝廷的仓库里发现大量来历不明的粮食、药品等物资,甚至连应该发到百姓手中的被服,也在仓库中被发现部分,范知州因此……”
  属官继续说明情况。
  面对属官的喋喋不休,张敬坤终是起身走出议事厅。
  属官立即追上来:“侍郎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张敬坤沉声开口:“事分轻重缓急,狱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还跟本官讲这么多废话!”
  “为了不浪费时间,本官现在去找九殿下,劝谏他分清何为燃眉之急!”
  ……
  就在张敬坤匆匆赶去找刘尧的同时,白明微要等的人,也在这时主动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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