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内忧外患
汉中这边，陈长生把民心拢得服服帖帖的，民生也很快安定下来，而粮食物资也源源不断的从大凉本土运抵汉中地区。
相比之下，王元庆连部队的口粮都没法得到及时的保证，所以说，两方对比之下，不提军力，谁更能打也是可想而知。
但王元庆还是没有失去战胜对手的信心，因为他相信，决定战争胜负的往往是人，而不是物资。而大梁的老百姓，也都是好样的。正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大凉帝国虽然好，大梁朝虽然不拿他们当人，但他们中大多数人还是抱着家国情怀，投入了轰轰烈烈的抵抗运动中。
这也是我中华民族几千年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内因。
似乎老天也可怜王元庆的一番忠心。亓无忌接到弹劾王元庆的奏折后，反倒产生了怀疑。
“朕不是让他总管北方的军事吗？怎么连十万人凑起来都这么费劲？朕之前建立的民团系统呢？”
“呃，按照陛下之前的规定，那些乡勇团练只是地方军，无法跨地区移动。所以王元庆调集地方部队，是违法的。”
兵部尚书田丰急忙解释道。
“老田啊，你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怎么能这么糊涂呢？打仗打仗，打的就是人。如果没有兵，那仗还怎么打。所以，只要是和大凉开战，那就是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民参战。只要为了咱大梁打，咱们就得支持。还分什么地方团练和戍卒兵勇呢？”
“是，陛下。臣这就去衙门办理此事。着令北方各乡勇团练亦要应王元庆的调遣，参加与大凉军的作战序列。”田丰急忙低下头，心里嘀咕着，地方团练不准出辖区不是你规定的吗？行，你大，你说了算。全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亓无忌也是有他的心思的，当初我让你们北方大族办团练私兵，你们不都嗷嗷叫着响应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啥，不就是想依仗私兵的势力来要挟当地政府吗？现在你们私兵也养了，政策红利也享受了，该给我卖命了。你们自己花钱养的私兵，现在全都给我上前线去充当消耗品。
但田丰还是有些不甘心让王元庆做大。
“陛下，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田丰想到这里，又拱手谏道。
“你我君臣，还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亓无忌朗声说道。
田丰是老将了，打他父亲亓显那时候起，就替亓家守着北方的门户。虽然年岁大了，血气可能不如年轻人那么刚勇，但对大梁可是忠心耿耿。
“呃，陛下，臣是可以着令衙门发布征兵令，可如此一来，北方可调用的兵马加起来可就有数十万之多。臣恐怕王元庆他一个人协调掌管起来很不方便，所以还请陛下再派个妥当的人去协助他？.......”田丰小心翼翼的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
皇上你来气大舅哥抢你地盘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着急可别忘了消停。北方兵素来能打仗，你把北方全部的兵力都放在王元庆手上，你就不怕有一天他要是背叛了你？
所以，皇上您最好派个监军过去，来监督王元庆。当然，这个人如果你没有，我可有。
“啊，这个不用多虑，现在正是国难时艰之时，朕主打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亓无忌呵呵一笑道。
其实田丰的提醒还是多余了。
毕竟，以亓无忌的小心眼儿，又怎么会忽然把北方的兵权全都集中在王元庆的手里？
亓无忌是看中了儿子亓昊的能力。
亓昊虽然被外放为燕王，但亓无忌可是一刻没有停止关注这个儿子，毕竟，亓昊也是陈长生的大外甥。
特别是亓昊主动要求和王元庆一起带兵去收复关中地区。亓无忌更加关注这个儿子。所以，亓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人记录下来，并送到亓无忌那里。
关中战役虽然没开打呢，亓昊就靠着自己的号召力募兵筹粮，表现出了非凡的组织领导能力。
这让亓无忌震惊之余，也是十分欣慰。
“唉，昊儿，爹之前忽略了你了。”亓无忌内心里也是一阵愧疚。
毕竟，陈巧儿也没有什么错，儿子亓昊也没什么错，错都错在他大舅哥陈长生不该和他老亓家分家并抢老亓家的家产。
按照之前的惯例，大军出征，皇家势必是要指派一名副将或者幕僚跟随，其实也就是监军。
但这次，因为事情实在紧急，另外，王元庆之前只带了三千兵马，三千兵马，还监督个屁。所以亓无忌也显示出了君王的气度，对王元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让他放手去干。
可现在不同了，亓昊一声号令，居然聚集了十万兵马。
这可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了。所以亓无忌心里也犯嘀咕。
这么能行吗？王元庆可是陈长生之前的旧部。万一........
不过，当他想到儿子亓昊时，心又放下了。
亓昊可谓和王元庆形影不离。而且那十万大军一大半可是 奔儿子亓昊来的。王元庆根本带不走。
所以，名义上王元庆是兵马大元帅，实际上，他是办事儿的，真正的主人，还是自己的儿子亓昊。
所以亓无忌才放心让田丰下令，让北方各地的乡勇团练也加入战斗序列。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生性谨慎，从来不做坏规矩的事儿。这根由也和他有关系，从小他就对亓昊不喜欢，因此才造就了亓昊的性格。
为了让亓昊大胆管事儿，亓无忌又追加了一道旨意，封亓昊为秦王。
秦王，也就是三秦之地的王。地位当然比之前的燕王要高。燕地毕竟是边塞苦寒之地，而秦地可就不同了，那是之前大梁的根基之地。
所以秦王这个王的分量可是很大了。
关中地区亓昊说了算！所有三秦地方上的官员，都要听秦王的。
这也是对儿子亓昊的勉励。
“好好干，朕已经老了，天下可都是你们年轻人的。”
亓无忌在给亓昊的信中说。
他虽然说天下是儿子的，但可没明确说是亓昊的。亓无忌有三个儿子，虽然太子之位还没有定，但其实他已经对皇后所生的儿子暗中培养了。
至于亓昊，当然是替太子打天下了。
有亲儿子秦王亓昊在王元庆身边，亓无忌还用担心王元庆拥兵叛乱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担心。
亓无忌败就败在心量上。
即便有亲儿子监军，他也不放心。毕竟亓昊太小，虽然有秦王的名位加持，但亓无忌也怕他镇不住虎将王元庆。
所以，他还要做下一道保险。
那就是北府兵。
北府兵虽然只有五万人，但那可是大梁精锐中的精锐，虽然不敢说能和大凉帝国的军团一比高下，但在大梁国内，那可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有精锐的北府兵坐镇，亓无忌并不害怕王元庆反。
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精锐的北府兵必须要有一个忠心且有能力的人来带，他才放心。
所以，他把田丰找了来。
老田啊，关中那边的战事现在还看不出咱们能否占优，所以咱们也要做好下一步准备。那就是把北府兵拉出来，构筑第二道防线，防止战事外溢，陈长生再趁机占我北方其他地方的领土。
“陛下，臣也在考虑着这件事。”田丰连忙说。
“你看，谁来带北府兵好呢？”亓无忌意味深长的看着田丰。
北府兵建立后，并非在一地驻扎训练，而且按照大梁的规定，兵将要分离，兵不知道将，将不知道兵，需要动用兵将的时候，由皇帝决定，兵部下令，任命将军持兵符去调动所需兵马。等战斗任务结实之后，将把兵符归还给兵部，将还是光杆司令，兵还是大头兵。
再用，还是这个程序，所以北府兵军中至多有营团长级别的军官。再大，没有了。就算北府兵中的校尉团长，也只有权带兵在驻地训练，如果私自带兵出去，那就是谋反之罪，诛九族。
“这个，陛下有合适的人选吗？”田丰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
在机关干久了，田丰也知道，凡事自己不能做主，领导问你意见的时候，也许人家心里已经有数了。就走个过场。你要是觉得领导真心让你做主，你离下岗就不远了。
“唉，如果朕有人选，还问你吗？”亓无忌叹了口气。
这几年和陈长生打仗，亓无忌也整明白一件事。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人干。田丰在军界干了数十年，对那些将官的能力和特长还是比亓无忌要强。
当然，亓无忌可不是撒手不管了，军国大事，他是要把关的。
“陛下，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对有关系的人应该回避才对。但现在国家正值危难之际，我也就举贤不避亲了，我认为赵坤山适合担当北府兵的统领。”田丰一边说，一边偷眼看亓无忌的反应。
“嗯，那就让他试试吧。”亓无忌沉吟一下，没有反对。
其实，他是不怎么看好赵坤山的。
因为赵坤山也没有什么卓越的战绩。就算他在左军时当将领抵抗匈奴，那也是在陈长生的领导下。不过，他这个人很实在，对朝廷很忠诚，这一点让亓无忌很是看好。
“谢陛下，我这就去调赵坤山去北府兵那里任统领。”田丰见亓无忌允了自己的建议，心里也不胜欢喜。
毕竟北府兵是大梁的王牌军，恐怕连保护皇帝的羽林卫都不遑多让。赵坤山如果能当上北府兵的统领，那自己这一方面的势力可是大大增强了。
所以，就在王元庆信心十足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亓无忌已经悄悄准备好两道绳索，准备约束他这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