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木炭害人

  德善堂的人,是章掌柜在管。
  这个张树立,云晚意只见过几次,其中一次就是两人因为那奇怪的方子有意见分歧。
  当时有人拿着止痛上瘾的方子来德善堂买药,张树立明知道方子有问题,却因为能挣钱,忽略了致命的危险。
  当时云晚意就觉得张树立人品有问题,说了几句,张树立还不怎么服气。
  后来方子的事没出乱子,云晚意又忙着别的事,一时间也没去处理张树立。
  没想到舞到她面前来了,趁机清理门户吧。
  她每次去德善堂都是以易晚的身份,蒙着面,除了章掌柜和帝景,德善堂没有其他人知晓她的真实面容。
  也因此,张树立不会把她和药铺东家联系起来。
  瞧着两位大夫进去,苏锦厌恶的扫了眼云晚意道:“有其他大夫接手,这儿没你的事了。”
  “苏锦。”苏老夫人这时候才不悦的打断道:“你哥哥临去前线,再三叮嘱要照顾好阅知。”
  “还嘱咐若阅知身子有问题,直接去请晚意上门诊治,怪我一时疏忽,没注意阅知的情况。”
  “阅知情况不稳,她先前是晚意一手照顾,怎么能这时候叫晚意走呢?”
  苏锦搀扶着苏老夫人,瞥了眼云晚意,明着道:“母亲和哥哥相信云晚意我无法阻拦,可我在这家几十年,与嫂子之间和睦。”
  “真说起来,我比谁都盼嫂子好,倒是她存了什么心思,谁知道呢?”
  “晚意能有什么心思。”苏老夫人蹙着眉,沉声道:“先前若不是她出手,你嫂子和侄儿都活不成。”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可也不能如此揣度,再寒了她的心。”
  “正因为嫂子是她救的,我才怀疑。”苏锦打断道:“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救下嫂子,您和哥哥才对她改观。”
  “我来之前专门问过好几个大夫,他们都说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元气大伤,嫂子身子虚弱,剖腹后更难恢复。”
  “极有可能就是破腹后症,引发大出血,她害怕担责任,所以才推说嫂子中毒了!”
  苏老夫人眉心拧巴在一起,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改口道:“等两位大夫诊断后再说吧。”
  苏锦哼了一声,也没继续说下去。
  几人在门外等,屋内,两位大夫轮番把脉,明月在一旁看的频频蹙眉。
  良久后,两人才出门,却都是一幅欲言又止,不好开口的模样。
  “有什么说什么。”苏老夫人见状,冷声道:“人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这……”张树立看了另一位大夫一眼,犹豫着道:“小人医术不精,不敢断言,还是钱大夫说吧。”
  钱大夫是从泰和医馆请来的,清了清嗓子,道:“老妇人,恕小人直言,少夫人的脉象上看,并不像中毒。”
  “反而……”钱大夫说到这儿,小心翼翼看了眼云晚意,不敢继续。
  苏锦见状,冷笑道:“没听老夫人的话吗,有什么说什么,别支支吾吾的。”
  钱大夫侧头,给张树立使了个眼色。
  张树立接过话,小声道:“小人两个探讨了一番,一致认为少夫人是因为产后虚弱,加上剖腹后症,才引起的出血。”
  “看!”苏锦立刻咬着牙,愤恨道:“母亲,我说什么来着,嫂子压根就不是中毒,而是剖腹后症!”
  “云晚意口口声声说中毒,就是想推脱责任,若嫂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苏老夫人不太相信这个结果,也不愿相信云晚意会这么做,又问道:“两位大夫确定阅知没中毒?”
  “确定。”钱大夫深吸一口气,道:“少夫人的脉象极度虚弱,明显是元气不足,又失血过多引起的。”
  “我们二人仔细把脉,又观察了剖腹伤口恢复的情况。”张树立也附和道:“没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
  “小小年纪,诡计多端。”苏锦冷哼着啐了一口,道:“想让苏家喜欢你,就用人命做筏子,要不是我早知你的性子,还真被你得逞了。”
  不等云晚意狡辩,苏锦转向老夫人,道:“她心思歹毒,不堪留在这,母亲,赶紧把她赶出去吧!”
  苏老夫人总觉得怪怪的。
  虞阅知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多亏了云晚意才能母子平安。
  事后云晚意仔细交代过,虞阅知还没彻底脱离危险,务必精心照料。
  苏威就是因为她的叮嘱,连院子都不让旁人踏入一步。
  虞阅知真要因为剖腹后症有个好歹,云晚意大可明说,没必要大费周章遮遮掩掩,对她而言,也没好处,最多有个虚名。
  苏老夫人顿了顿,还是问云晚意道:“晚意,你怎么说?”
  “还问她做什么?”苏锦一脸不耐烦,道:“就是她费尽心思设下的局,难道还指望她承认?”
  云晚意没搭理苏锦,清亮的眸子和苏老夫人对上,直截了当:“外祖母,舅母的确因为中毒才导致血崩不止,绝对不会有错。”
  “你有证据吗?”苏锦冷笑着,道:“别说什么你刚叫人喂药解毒之类的借口,钱大夫和张大夫都是大药铺出来的。”
  “一个弄错,难道两个都会弄错,合着就你医术高明呗?”
  云柔柔忧心叹道:“就算不生孩子,腹部被深深划上一刀,都不好恢复,何况舅母那情况,唉!”
  苏老夫人的脸色因为这话,微微一变。
  云晚意似笑非笑,视线在云柔柔和两个大夫身上绕了一圈,又回到苏老夫人身上:“祖母,我有证据。”
  “舅母血崩是用银针止住的,凡用在舅母身上的银针皆发黑不止,只有中毒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银针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在屋内放着……”
  话没说完,苏锦就忍不住呛声:“银针是你带来的,谁知道有没有提前动手脚?”
  “我没必要做这种蠢事。”云晚意微微拧眉,道:“外祖母,您可信我?”
  “我愿意信你,可……”苏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委婉道:“两位大夫都说没中毒,会不会是你诊断错了?”
  “从阅知生完孩子,院子里严防死守,苍蝇都飞不进来,何谈毒药呢。”
  林婆子想到一事,顾不得身份,插话道:“听说为确保饮食安全,入少夫人口的饮食,明月要先试用。”
  “要真是中毒,怎么明月没事?”
  “明月只和舅母用了同样的饮食,并未吃舅母调理的药吧?”云晚意凤目微眯,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苏老夫人点点头,随即又叹道:“阅知的方子是你开的,药材也是在你指定的位置抓的。”
  “要真中毒,只怕……”
  “只怕是你的方子和药出了问题!”苏锦知道苏老夫人不想和云晚意翻脸,顺着苏老夫人的话,道。
  “枉费哥哥和母亲对你这般信赖,把嫂子的命都交给你,你却用她的命换取苏家的信任。”
  “你这么做,对得起哥哥,对得起苏家吗?!”
  苏锦实在歇斯底里,苏老夫人听着她的质问,心头的奇怪越发强烈。
  “大夫人别着急下定论啊。”云晚意看了眼双喜,道:“叫明月把东西拿来。”
  “你还要耍什么花招?”苏锦拦在双喜面前,道。
  “拿证据啊。”云晚意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声音却越来越冷;“在知道舅母中毒后,我也觉得奇怪,和大夫人有一样的困扰。”
  “院子里放的心腹伺候,饮食经过明月查探,毒总不能从天而降。”
  “让她去。”苏老夫人虽然怀疑,却下意识相信云晚意:“我也想知道,阅知究竟是怎么了!”
  双喜并没进门,而是在廊角处取了几块熬药的炭火过来。
  苏老夫人一头雾水:“不是拿证据吗,这炭火有什么用?”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些烧红的炭上,并未注意到云柔柔瞬间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苏锦也没察觉,讥诮道:“许是觉得我们在寒风中陪她做戏,看不过去,拿过来给大家取暖吧.”
  云晚意看都没看苏锦,接过拨弄着炭火:“绞霍木加了药烧制出来的炭火,也难为下毒之人了,用这么仔细的法子。”
  “可惜百密必有一疏,那人光知道绞霍木散发的味道和毒药结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人,却不曾注意烧过的灰和常用的银炭,雪炭截然不同!”
  绞霍木烧出来的炭和别的炭外观上没什么区别,也不好分辩。
  云晚意发现这点,也是在给虞阅知施针之后。
  炭盆子快要燃完了,明月在外边熬药,屋内没旁人,她夹了生炭添加,却看到燃过的灰呈现一种奇怪的灰绿色。
  这才猜到其中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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