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障眼法

  对于婚期的提前,常景棣其实有些窃喜的。
  他扮做帝景时,曾听云晚意提及四星围月必有大旱,推算起来,应该在来年三月。
  若不巧和婚期撞上,国难前只能避开喜事。
  看来这一次,还是托了先前在太后跟前做戏的福气啊!
  婚期提前或推后,对于云晚意而言倒是没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最近发生的事,又找不到头绪。
  两人抵达御花园,大寒惊蛰和立秋分别守在御花园不远处,以免有人来。
  尽管如此,常景棣还是带着云晚意去了视野开阔的菊花园,压低声音道:“淮安侯府的事,我都知道了。”
  “那老太太逼着谢柳义带她来御前,等下皇上肯定要为此发难!”
  云晚意也能猜到如此,笑道:“王爷别担心,谢柳义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我刚知道了一件事。”
  “老太太和无上皇并无什么,倒是和无上皇的亲兄弟勤政王之间有些拉扯,她帮无上皇除了勤政王这个心腹大患。”
  “也是因此,老太太多年来都在外头寺庙,以帮北荣祈福的名义,她老了,急需给儿孙主持公道,必然以此和皇上说。”
  “皇上多疑,王爷猜老太太会讨到好处吗?”
  常景棣一顿:“老太太和勤政王,你确定?”
  “当然,这件事是老太君跟我说的,不仅如此,我怀疑林州云家的太夫人,压根就是老太太的女儿。”
  云晚意十分淡然,把她的分析一五一十的告诉常景棣:
  “先前,我也只以为老太太是偏袒一脉,后来从她的面相,结合那些事,才有此怀疑。”
  “只可惜,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无法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其实对于林州云家和老太太的关系,我也有此猜想。”常景棣轻声道:“一直没和你说,就是因为去林州的人还没回话。”
  “唉。”云晚意叹了一声:“总感觉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让我给摊上了。”
  “别唉声叹气。”常景棣伸手,轻轻点在她额间,道:“一步步接近真相,不是很有趣吗?”
  云晚意笑了笑,转念想到什么,轻声道:“我在太后药枕里,发现了几味不认识的药材,肯定和太后娘娘的病有关。”
  “只可惜,无法辨认,也就无法察到那些东西和蛊毒,还有林逸布下阵法之间的联系。”
  “你昨晚说起后,我连夜叫人去找了隐藏在上城的蛊师。”常景棣凝神,道:“那蛊师也就是个三脚猫,只能辨别,不能解蛊。”
  “根据形容,这林美人的叫做子母皮,用死去的胎儿做蛊,母体吃下后,会以血肉之躯供养。”
  “等养出大片疤痕,这母体又会变作另一种蛊,等于说母体和体内的蛊,会形成两种蛊。”
  “更厉害之处在于,这子蛊能从母体内分离,自如行动!”
  云晚意想到林美人脸上会动的疤痕,悚然一惊:“这意思,林美人的蛊炼成了?!”
  “还差最后一步。”常景棣摇摇头,道:“你形容林美人,她脸上的疤痕只出来,还是朱红色。”
  “她体内的子蛊,还不能自如行动,等疤痕颜色消退,那时候子蛊就真正成了。”
  云晚意听的直想吐。
  常景棣顿了顿,继续道:“晨妃的蛊叫人心蛊,也叫饿殍蛊,制作过程十分残忍。”
  “先要让活生生人饿上十五日,水米不进,等濒临饿死时,再以毒物喂进去,如此七七四十九日,蛊人方能养成。”
  “等蛊成后,取这蛊人的心肺熬汤,喝下汤水也就中蛊了,会食欲大增,直到破腹而亡!”
  “至于元妃,你也清楚,是食肉蛊,而太后身上的蛊毒,那蛊师并不知晓。”
  云晚意抚着额头,道:“不管是什么蛊,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蛊毒和中毒完全是两回事。”
  “你就算会蛊,也不一定能解开。”常景棣神色凝重,道:“那蛊师说,这几种蛊制作十分繁琐。”
  “单是晨妃身上的饿殍蛊,用一千个人炼,都不一定成功一个,毕竟水米不进,很多人撑不过七日。”
  “能制作这些蛊的人,必然是蛊族一脉的长老级别,要解开,也只有他们能行!”
  “那怎么办?”云晚意抚着额头,道:“总不能放任不管,尚且不知皇上在其中到底是什么角色。”
  “这么下去,肯定要出大事!”
  “人,我派人去寻了,只是,那种级别的蛊师寻到的机会不大。”常景棣吸了一口气,道:“若真无法解蛊,只能你出手。”
  “以毒攻毒,直接把那几个人弄死!”
  云晚意摇摇头,苦笑道:“元妃和林美人也就算了,晨妃身份特殊,她要死了,只怕麟鹤族不会轻易善了。”
  “还有太后,这种罪名,不是王爷和我能背的动,何况背后的人精心布局,肯定早有防备。”
  “为北荣安定,君王都能舍弃。”常景棣摘下一朵花,簪在云晚意发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也只能这么想。
  他们就好像是话本子里的人物。
  接下来怎么走,背后隐藏的真相,找不到突破口时,就只能任由执笔之人决定。
  云晚意很快调整好心态,问道:“王爷,不知道算卜子,有无消息?”
  “有。”常景棣说起算卜子,面上多了几分古怪:“算卜子最后出现的地方,应该是皇宫。”
  云晚意一惊:“皇宫,他疯了吗?”
  “许是算卜子察觉到宫内的异常,才潜入进来。”常景棣低声怀疑道:“你若和他熟识,可以去等,等他主动找你。”
  云晚意平复心情,道:“我知道了,他易容术极好,也只能等。”
  两人在御花园说着话,另一边在宴待群臣的皇上,已经接到了太后要提前常景棣云晚意婚期的决定。
  碍于大臣们还在,皇上不好有表现,急急吃完后,直奔寿宁宫。
  云晚意和常景棣不在,太后只睡了一会,刚起来,就遇到前来问话的皇上。
  皇上下午还有事,直奔主题:“母后,好端端的提前婚事做什么?”
  进门,连一句太后的身体都没问!
  太后有些心烦,道:“你没良心,忘了小时候帝妃对我们母子的照顾,哀家可不行。”
  “今日常景棣进宫,那模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提前婚事,就当哀家给他,给他母妃一个交代。”
  “母后!”皇上有些着急,顾不得邱嬷嬷几人还在,道:“常景棣身子时好时坏,听说最近又寻了个神医。”
  “谁只道他会不会好转,您可别被他给骗了!”
  “一门婚事罢了,就算他好转,也没什么要紧。”太后眉宇间带着不耐:“皇上下午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你赶紧去吧,婚期提前的事,哀家已经下令,交给司天监去办了。”
  皇上既是生气,又不好发作,憋着一肚子气离开,恰好碰到从御花园回来的云晚意二人。
  行礼时,常景棣咳嗽不止,捂着嘴的雪白帕子上,俨然有丝丝血迹。
  但,皇上不是太后,并无仁慈之心。
  只要常景棣不死,在他心中就是个祸害!
  皇上假意关切,却是好一番试探。
  常景棣一一作答,最后咳得实在收不住,皇上这才让两人进门。
  而两人在谈话时,云晚意借机看清了皇上的面相。
  那股黑郁的气息,绝对没看错。
  帝王面相有黑气,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皇上的背影,云晚意压低声音道:“王爷,我可以肯定,皇上是被人利用,有人用他的手在后宫布局。”
  “事成后,皇上怕会成为彻底的傀儡!”
  “这话,何解?”常景棣刚才假咳太狠,声音沙哑着:“傀儡?”
  “听说有一种傀儡阵。”云晚意吸了一口气,轻声道:“阵法大成后,阵中人,会全部成为傀儡。”
  “而我瞧过,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涵盖着整个皇宫!”
  常景棣微微凝眉:“可你说,林逸布下的阵法不在中间!”
  云晚意按着太阳穴,道:“我只是根据皇上的身子情况来看,很可能林逸的阵法是障眼法,专门迷惑别人。”
  常景棣还要说话,邱嬷嬷从里面出来,打着伞道:“哎呀,这么大的雪,王爷和云大小姐怎么停在门口不进去?”
  “遇到皇上了。”云晚意轻笑道:“皇上关切王爷,问了一会儿话,刚要进去。”
  邱嬷嬷把伞递给云晚意身后的立秋,道:“您两位快进去,太后娘娘醒了。”
  另一边,皇上本就心头不快,哪知道有人通报,说谢柳义求见,身边还带着无上皇亲封的和宁老居士。
  皇上本不打算见,但听太监说,事关云晚意和常景棣,这才召见。
  谢柳义不敢说多,请安后在一旁垂着头。
  老太太倒是不惧,拿出无上皇给的令牌,直接控诉起了云晚意。
  皇上本来还兴趣很足,但听是因为下人的事,立刻没了兴趣。
  康总管看出皇上的情绪,立刻打断道:“和宁居士,这下人和内宅之事,有污圣听,还是别说了吧。”
  “云晚意仗着镇北王庇护,飞扬跋扈,草菅人命,难道圣上也不管?”老太太进宫前,就打定了主意,按照原先设想哭诉着。
  皇上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居士若绝得有问题,可以去上城衙内告状,他们自会查清。”
  “皇上,这可是无上皇的令牌!”老太太一手拿着令牌,老脸上尽是决绝:“请皇上屏退众人,臣妇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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