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卷入漩涡中心

  帝氏的大祭司虽不是帝氏王后,身份却仅次于帝氏王君,不是轻易好得罪的。
  尤其是大祭司摆出她乃帝妃生母,镇北王外祖母的身份。
  两座大山压下来,常景棣实在无可奈何。
  偏云晚意似小刺猬似的,什么也不怕,一股脑儿问责,把大祭司逼得哑口无言!
  常景棣一直在看护着他的云晚意。
  如闪闪发光的太阳,耀眼,刺目,又光芒无限。
  坚韧,无畏,绝美的面上满是果敢。
  好像,从来没有人挡在他身前过,也从未有人能为他对抗。
  常景棣把脑袋搁在她肩头,声音温柔:“怎么办,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那就不离开。”云晚意拥抱着常景棣的后背,埋首在他心口,笑着道:“大祭司身份的确特殊,王爷不好应对,我来!”
  “就如当时王爷在淮安侯府和苏家人面前,能护着我一样。”
  常景棣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却又担心会弄疼她,小心翼翼道:“你之前没跟我提起,这番话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起意?”
  “当然是早有准备。”云晚意声音幽幽:“王爷碍于外祖母的身份,碍于母妃的名声,一时间不好反驳。”
  “我不一样,打着护夫的旗号,就算怼回去了,大祭司也不敢真的如何。”
  “大祭司和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迟早是要撕开的,晚不如早。”
  常景棣起身,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真的能给我想不到的惊喜。”
  “当然。”云晚意扬起眸子,和他四目相对,眨眨眼道:“王爷这几日兴致不高,为此事所困。”
  “我也想为王爷分忧,整好,闹了这一出,大祭司应该暂时歇了心思,她用一个不知真假的身份威胁你。”
  “我们能顺着她的计谋,利用这个身份来约束帝氏。”
  “也能让我们缓一口气,要真弑君,不管真假,王爷必被钉在历史的耻辱上,百姓可不管前因,只看结果。”
  “嗯。”常景棣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叹道:“况且,我没打算当什么皇帝,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看似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处处桎梏,被所有人盯着看着,一言一行都要谨慎无比。”
  “还是当王爷来得好,我已经命人去物色地方了,等送走帝氏,咱们就离开上城。”
  东厢房温情蜜意,西厢房大祭司差点没气死。
  回到屋内,立刻砸了神杖:“这个云晚意,居然当众与我作对!”
  莫莎跟在后面,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大祭司继续发怒:“好端端的计谋,连常景棣都被套进去了,计划正当时,她为何要出头?!”
  “没了常景棣这个旗号,我们要怎么继续?”
  莫莎依旧是那个姿势,头更低了,恨不得缩进地下。
  大祭司可没给她这个机会,冷声质问:“是不是你,私下给常景棣说了什么?!”
  莫莎悚然一惊,连连否认:“大祭司,奴婢不敢,您是知道的,自打从帝氏出发,奴婢一直跟着您。”
  “奴婢就算想也得有机会,何况奴婢没胆子忤逆您!”
  “想来也是,你没这个狗胆子!”大祭司寒着脸,道:“想办法见一见端王。”
  “咱们在宫中,只怕不好相见。”莫莎犹豫着,道:“端王身份本来就尴尬,要冒险的话,会引起太后的怀疑。”
  “你忘了咱们这院子里,还住着云晚意?”大祭司拿过神杖,在莫莎身上点了点:“端王身子不好,来找云晚意看诊,如何?”
  莫莎心里暗暗说——不怎么样,太后又不是个傻子!
  面上,她半分异常也不敢显露,顺从道:“是,奴婢这就想办法安排。”
  大祭司瞧着她那样子,冷笑道:“你最好清楚些,帝鸢是你主子,想给她报仇,就必须有牺牲。”
  莫莎身子一顿,垂着脑袋道:“是。”
  帝妃……
  唉!
  莫莎要知道是现在的情形,当初她就不该回到帝氏!
  说什么都晚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吧。
  好在小主子身边,有了云晚意这样的妙人。
  否则百年后,莫莎真的无法下去见帝妃了……
  大祭司心里不好过,太后照样不好过。
  寿宁宫外的呜咽声,早就消失了。
  小太监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进门汇报:“太后娘娘,桂嬷嬷已经没了,要……如何安置?”
  太后缓缓闭眼,声音沧桑:“跟哀家多年,又是为了哀家而死,悄悄厚葬吧!”
  小太监还要再问,一旁的邱嬷嬷赶紧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只能悄悄的退出去。
  邱嬷嬷倒了安神的茶水上前安抚:“太后娘娘,人已经去了,您别伤心,要小心身子啊!”
  太后睁开眼,接过安神茶喝了一口。
  入口,是熟悉的味道。
  还没咽下去,太后就吐在了一旁:“这安神茶,是不是云晚意开的方子?”
  “是……”邱嬷嬷大骇,解释道:“您和习惯了,所以一直没换。”
  “拿走!”太后神色凌厉,带着无边恨意,把茶碗狠狠砸在地上:
  “要不是她借帝妃的势,把事情在大祭司和常景棣面前闹大,哀家怎么可能打死桂嬷嬷?”
  “云晚意只怕是敲山震虎,明着是对邱嬷嬷不满意,实则在敲打哀家呢!”
  邱嬷嬷受过云晚意不少好处,私下不想让太后和云晚意闹僵,低声道:“未必,镇北王妃心眼儿好,的确是桂嬷嬷有错在前。”
  “你还在为她说话?”太后神色犀利:“别忘了,哀家才是你的主子,桂嬷嬷与你一起在哀家身边共事几十年。”
  “奴婢当然清楚。”邱嬷嬷赶紧跪下,低声辩解,道:“只是眼下,不管镇北王妃是什么心思,您总要顾着大局。”
  “奴婢瞧着那帝氏的大祭司来者不善呢,皇上昏迷,还得靠大祭司和镇北王妃呢……”
  说起这个,太后更是怒不可遏:“帝氏的大祭司,竟是帝妃的生母,常景棣的外祖母,真叫人意外。”
  “只是,这个关系从前怎么没人说,哀家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回事,难道查不出来?”
  “帝氏那边查不到什么消息。”邱嬷嬷苦着脸,道:“就连这次帝氏的事,也是王爷从中搭桥。”
  “帝氏因为帝妃的死,和北荣多年没什么来往,就是岁贡上贺也是明面上的。”
  太后知道邱嬷嬷的话不假,深深叹了一声,抬手抚在额间,寒着脸道:“你瞧着帝氏大祭司身后那婢子了吗?”
  “哀家只觉得那婢子眉眼间,和帝妃身边的莫莎很相似,莫莎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比起别的,哀家更担心她还活着!”
  邱嬷嬷压根没注意大祭司的婢子,蹙着眉回想了一番,又道:“当初合欢宫的人一个也没留下,先帝下了死手,您又暗自出力。”
  “莫莎除非是妖孽,否则不可能活下来的,活下来也无法逃回帝氏,您别担心。”
  太后凝神,悬着的心怎么也放不下来。
  良久,吩咐道:“你悄悄去试探那莫莎一回,当年哀家和帝妃交好,你也曾和莫莎接触过。”
  “她要真是莫莎,说明大祭司对当年的事情清清楚楚,那,她们就完全信不得了!”
  “是。”邱嬷嬷应声,转而道:“对了,端王又递了信来求见,这一次,他还想见镇北王妃。”
  “嗯?”太后放下手,狐疑道:“见镇北王妃?”
  “是,最近暑热异常,端王旧疾发作。”邱嬷嬷解释道:“他本是去镇北王府的,扑了个空,这才转而把帖子递到宫里来。”
  “拒了。”太后满是不耐烦:“一个帝氏就够让人不爽的,他老在空中掺和什么?”
  邱嬷嬷脑袋更垂了些,犹豫道:“外边已经有了流传,说端王为北荣而伤,就和镇北王一样,现在……”
  太后脑袋抽痛不已,情绪越发烦躁,起身焦躁的走来走去,怒道:“流言流言,又是流言,外头的人都吃饱了没事干,天天传流言吗?”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邱嬷嬷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跪下道:“主要是有人提及当年的事。”
  太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沉声道:“当?哼,帝妃的死连先帝都作证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是这个。”邱嬷嬷胆颤,声音越发放低:“是……端王的王妃之死……”
  太后脚步停下,猛然回头,死死盯着邱嬷嬷:“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昨日今日。”邱嬷嬷浑身颤抖,伏在地上,道。
  “为何不早点说?”太后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抚着心口,责问道:“拖到现在?!”
  邱嬷嬷无奈心酸:“您这几日状态不好,忧心太多,无根之谈而已,奴婢以为不会生出风波。”
  “谁知道这么热的天,那些个人还能……”
  “别自作主张。”太后无奈之余,又惶恐不安:“这些事绝对不能再翻出来,帝王觊觎臣妻,说出来都叫人笑话。”
  “皇上断不能晚节不保,定不能让这些事闹大。”
  邱嬷嬷试探道:“那,奴婢让人把流言平了?”
  “出手是错,不出手也是错。”太后无奈至极,心力交瘁,还存着侥幸:“先观望一番,看失态如何发展。”
  “过去多年,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在了,应该不会有多大风浪,等帝氏大祭司给皇上看病后,再行处理。”
  这一次,太后估计错了。
  张赫在宫外候着。
  马车中放了几个冰盆子,张赫喝着茶,听秦风汇报最近的事。
  秦风说完,张赫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道:“把事情再闹大些。”
  秦风嗯了一声,道:“流言越演越烈,不少人都在说,死去的端王妃和嫧灵公主长得很相似。”
  “还有不少见过端王妃的人佐证,天灾当前,粮食和银子都能让人见风使舵。”
  张赫的冷笑中透着嘲讽:“皇上想的太好了,又想当明君,还想把那些血债掩埋,怎么可能呢?”
  “给我一个虚无的异姓王,就以为我要感恩戴德,把妻儿之死的仇恨咽进肚子?”
  秦风一顿:“端王妃人美心善,就因为有五六分像嫧灵公主,招来祸端,皇上不是人,您没必要留情。”
  “我当然不会留情!”张赫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他将碎片丢在地上,嗤笑道:“蛰伏这么多年,不就是围了现在?”
  “顺便,把镇北王,苏将军,朱将军的事也拿出来说一说吧。”
  事关端王妻儿的风言风语,入夜就传到了云晚意和常景棣耳中。
  立秋一五一十说了那些流言。
  云晚意早就听说过,并不诧异这件事,更诧异的是这些流言的出处:“是张赫的手笔吗?”
  一旁的谷雨点头:“咱们的人并未查到出处,但从流言和整个事端来看,必然是端王讨好。”
  “有意思。”云晚意嘴角漫出嘲讽:“端王真铁了心报复皇上,甚至不惜撕开自己的伤疤。”
  “王妃,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谷雨看了眼常景棣,继续道:“坊间的流言,一开始的确针对端王妻儿之死。”
  “可传着传着,晚间忽然变了风向,提及了王爷受伤,朱将军和苏将军的事。”
  “还有人信誓旦旦说苏将军曾中秘毒,和王爷的情况几乎一样,是神医悄悄给治好的。”
  “什么?”云晚意悚然一惊。
  常景棣也蹙起了眉头:“你说的变故,是晚间的事?”
  “是。”谷雨苦着脸,道:“本来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得人也没多想,谁知道会多这么个事儿。”
  “属下听闻后,立刻前来汇报,还有,端王的马车,从下午到现在,都在宫门口候着。”
  “他更是递了七八遍帖子,说顽疾复发,要请王妃您帮忙诊断,太后刚才发了脾气呢!”
  这走向,真不对劲。
  云晚意和常景棣都看着对方。
  常景棣几乎当机立断:“端王,暂时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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