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嫧灵和百里氏的恩怨
新武将军出事的时候,嫧灵十岁。
父亲出征一去不归,死在了战场上。
当然,这是名义上的说法,父亲真正的死因,是一杯毒酒。
后来,先帝领着她认作义女,把她交给贤妃抚养。
贤妃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当今圣上,虚长嫧灵三四岁。
他沉默寡言,她话也不多,出奇的是,两人相处十分融洽。
接触多了,嫧灵发现皇子也有皇子的不容易,他夹在几个出色的兄弟中,被先帝忽视的彻彻底底。
尤其是在帝妃进宫后。
起先是同情,后来在相处中,生出情愫。
两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却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嫧灵看着贤妃,一步步接近帝妃,帮助皇上谋划未来。
也是在那时候,她无意间得知,父亲并非战死,是因为牵扯前朝百里氏,被先帝一杯毒酒送走了!
父亲的死,嫧灵无法做什么。
少女心思,全在喜欢的人身上。
再后来,帝妃死了,先帝死了,皇上力挫众位出色的兄弟,扬眉吐气坐上皇位。
她以为皇上心悦她,哪怕登基前,就在太后的安排下有了正妃,也会让她做个贵妃或者是普通妃嫔。
可她等啊等,眼看着皇上今日接了侍郎家的嫡女,明日是丞相的亲妹妹,后天是太师府的侄女儿……
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入宫为妃,唯独她不行!
嫧灵质问过皇上,可皇上总是说还不到时候,让她再等一等。
她也理解,毕竟皇上没有母族之势,刚登基,在前朝不被那些个老臣信服,位置没有彻底坐稳。
为了心爱的人,她能等。
甚至,因为自己母族凋零而苦恼,帮不上皇上什么忙。
焦灼等待许久,皇上终于来找她了。
带了很多金银珠宝,说了很多歉疚的话,甜言蜜语,她以为,她等到了光明。
万万没想到,话说到最后,皇上说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东裕步步紧逼,他没有可以对抗东裕的良将。
若不能安抚东裕,他刚登上的皇位,岌岌可危!
他年纪轻,膝下没有女儿,先帝的公主全部出嫁了,没出嫁的身份低微,不配出去和亲。
唯独她这个寄在太后名下的养女,嫧灵公主是适龄女子,长像美艳倾城,堪堪能做和亲之选。
嫧灵听到的那一瞬,天都塌了!
她不敢相信昔日爱人,会提出这么荒唐无礼的要求。
送去和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是送出去的货物,毫无尊严!
意味着她这一辈子,无法再回北荣,无法再去父母墓碑前磕头!
更意味着,她被放弃了。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情深似海的诺言,都是假的!
皇上苦苦哀求,嫧灵心酸至极,死活不愿。
两人僵持许久,东裕的书信一封接一封的往北荣送。
皇上实在没办法,只能囚禁嫧灵,有了之前常景棣听到的那一幕。
甚至,皇上做的更过分!
那半个月,是嫧灵至黑至暗的时刻,差点饿死前,嫧灵终于同意和亲了!
东裕拿着主动权,嫧灵并不好过,尤其是东裕的皇后,母族盛大,在宫中横行霸道。
她被折磨的几乎死去,也就是在那时候,百里氏的人找上她。
百里氏的人承诺,只要合作,他们会帮她坐上东裕最尊贵的位置。
嫧灵走投无路,不想客死他乡,没有任何选择。
果然,这些年,有百里氏族人的帮助,嫧灵平步青云。
从哪个不起眼的和亲对象,成为东裕老王的妃,贵妃,差点就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这过程中,百里氏最先找上她的人,已经死的死,老的老。
后来,大权一点点被她收拢,握在手中。
不光是东裕的大权,也包括曾经握着主动权的百里氏……
说到这,嫧灵盯着保养得宜的手,往常景棣的方向伸了伸:“能看出,这双手曾经枯瘦如干柴吗?”
常景棣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上。
嫧灵看上去太年轻了。
不光是面上肤白细嫩,这双手也是,嫩白青葱,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许久的人。
“看不出来。”常景棣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道:“比皇上的妃子,保养的还要好。”
“哼,刚去东裕的时候,我身为北荣人,又是个和亲的货物,活的比下人都不如。”嫧灵欣赏着自己的手。
“冬日最难熬,结了冰碴子的水洗衣裳,厚厚的衣裳我都拧不动,冻疮起了一层又一层,血脓交杂。”
“后来得宠,冬日依旧会有痛痒难忍的冻疮,东裕皇帝不知道寻了多少好东西,还是效果甚微,直到百里氏的人给我寻到人脂。”
常景棣神色古怪,似乎听错了一样,狐疑道:“人脂?”
“对啊。”嫧灵指间微动,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头猪:“就是你想的那样,人的油脂加上各种药材炼制的护手膏。”
“也不是什么地方的油都有效果,得心口那一点薄薄的脂才能炼成,一盒护手膏,得十个人的心口脂。”
“足足用了十好几盒,我这双手才恢复正常,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数之不尽的钱财,真的什么都能做到啊!”
常景棣听的厌恶至极。
他不算好人,却不是滥杀无辜,做那些个狠辣事情的人。
尤其在战场上见到太多惨死的士兵,再听这等虐杀的事,只觉得恶心又残忍。
他面色不虞,话里也带着质问:“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啊,也是那一日,我的目标不仅仅是活着了。”嫧灵收回双手,冷意一点点溢出眼眸。
“我要复仇,是北荣皇帝让我处在那等绝望中,是冷眼旁观的太后,给了皇帝那般对我的勇气。”
“我恨每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等等。”常景棣再度打断:“这,和百里氏有什么关系?”
“有。”嫧灵眼睛微眯,道:“百里氏的人,帮我扫清障碍,帮我寻到很多我不知道的邪术。”
“他们从一开始逼迫我不得不合作,到后来被我完全掌控,我们彼此早就成为一体。”
“他们于我而言是棋子,我对他们来说,也是棋子。”
常景棣眉头拧在一起。
怒意和不耐层层交叠。
在他忍不住之前,嫧灵拨动茶碗盖子,道:“我们彼此为棋,都生出了不安分的心思。”
“我用他们的钱财和手段,铺路回到北荣,她们觉察出我的野心,想夺回百里氏的控制权。”
“比如这一次,关于镇北王妃身世的事情,我尚未下令,玉和已经擅作主张宣扬。”
常景棣听的云里雾里:“可,你始终是控制百里氏的人!”
“不,我能用尽手段,成为百里氏的主子,却不是真的百里氏血脉。”嫧灵幽幽叹道。
“玉和不算顶聪明,充其量有些手段罢了,真正厉害的是连珏,这人和我极少接触,是后来出现的。”
“她似乎有着自己的势力,我毕竟在东裕,手无法伸到北荣来,对于她的了解,都是在调查中得知。”
“如今,她们有百里氏血脉的人蠢蠢欲动,暗地里组建势力,有很多越过我的决定!”
常景棣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恼意:“所以,皇姐说得都是自己的辛苦和不得已,和我的问题南辕北辙!”
“解释这么多,不过想告诉你,百里氏,你尽可去对付。”嫧灵幽幽笑道:“我回北荣复仇的目的达到。”
“他们对我而言是棋子,也是枷锁,将来更有可能吞噬我,还不如叫人出手,帮我料理了。”
“镇北王为镇北王妃冲冠一怒,理由再合适不过,也当时为我扫清障碍!”
常景棣起身,道:“我知道了。”
嫧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这镇北王,哼!
常景棣回到府上,已经傍晚。
一整日阴天,到下午起风了,风鬼哭狼嚎,似要把这北荣吹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