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双面细作

  莫莎在狱中,也没吃多少苦头。
  那时候太上皇假意昏倒装病,无法下令处理她和张赫。
  常沐泽念着她是常景棣母妃的人,特意叫人关照过,大狱中的人,不敢下黑手。
  因此,她周身的伤并不严重。
  以养病的名义将人安置在后院,是云晚意的主意。
  她担心莫莎是大祭司的另一个计谋,不想让莫莎跟在身边,窥探到什么东西。
  寒露接来莫莎后,带着其他心腹出去,守在门口。
  莫莎比前几次来镇北王府瘦了很多。
  整个人死气沉沉,像是一潭死水,完全没有任何生机。
  见到常景棣和云晚意,行礼也是干巴巴的:“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起来吧。”云晚意走过去搀了她一把:“莫莎姑姑是母妃身边的心腹,自然也算我和王爷的半个长辈。”
  “既然大祭司将你送来,我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说话间,云晚意给常景棣使了个眼色。
  这,是在莫莎来之前两人商量好的,先不用威逼,利用莫莎口中和帝妃之间的情谊下手。
  看莫莎会不会良心发现,透露些什么,也能借机试探莫莎,是不是真如帝纬所说。
  常景棣收到云晚意的示意,嗯了一声,道:“王妃说得是,你是本王母妃的心腹,本王相信你是向着本王的。”
  “之前你一直在大祭司手下,本王不好同你多言,如今彻底在本王身边,也算能说实话了。”
  实话二字,落在莫莎耳中,恍如一声尖锐的叫声,惊的她忍不住一颤。
  来不及思考,莫莎连着跪下:“王爷,奴婢对您,自然都会说实话。”
  “起来吧。”云晚意接过话,道:“你算是长辈了,动不动就跪,像是王爷亏待了你。”
  莫莎赶紧起来,惶恐推辞道:“王妃说笑,奴婢是婢子,岂敢托大,自称您和王爷的长辈。”
  “王妃切莫这般说,折煞了奴婢。”
  “你担得起。”云晚意轻笑道:“刚从狱中出来没多久,身子虚弱,坐着说话吧,这里也没外人。”
  莫莎有些惶恐,不适应云晚意和常景棣的亲昵,浑身不对劲,顺着她的话端坐着。
  “帝氏新王帝纬来上城了,你可知道?”云晚意给莫莎斟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莫莎接过茶水,并未急着喝下。
  茶杯捏在手中,分外烫手,她却恍然不觉:“奴婢听到了些消息,但,自打离开帝氏,奴婢没有再见过他。”
  “这我知道。”云晚意顿了顿,手点在茶杯上,直入主题:“帝纬已经见到王爷了,你也知道,帝纬来上城不安好心。”
  “他对王爷说起当年之事,和你说的完全相悖,按理说你是母妃的心腹,我们二人该信你才是。”
  “可……”后面的话,云晚意没有说出来,莫莎自己也清楚。
  她从上城离开后回到帝氏,一直以来,她都跟在大祭司身边。
  包括时隔多年,再度来上城,也是跟随大祭司而来。
  莫莎紧紧捏着茶杯,垂下眼眸,道:“王妃的意思奴婢明白,不过后来奴婢找过王爷,澄清之前在迫不得已之下说的谎言。”
  “很多事并非奴婢能左右的,奴婢人微言轻,只有受人摆弄的份儿。”
  云晚意看了眼常景棣。
  常景棣也正看着她。
  两人都清楚,莫莎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常景棣坐在云晚意身边,慢条斯理的给她剥橘子:“莫莎,本王当然相信你所言。”
  “只是,事关重大,本王想叫你重新说一说当年的事,”
  莫莎握着茶杯的手,更是发紧,指间和指节都泛着白。
  “莫莎,王妃并非怀疑你的忠心。”云晚意眼见她沉默,笑了笑,道:“只是想听当年的事。”
  “你不用紧张,如实相告就是,就如你上次说的。”
  莫莎深吸一口气,猛然放下茶杯,跪在地上,道:“王爷恕罪,奴婢第一次所言全是假的。”
  “什么您不是先帝的血脉,帝妃娘娘不忘旧爱,都是假的,是大祭司逼迫奴婢对您这么说,后来奴婢单独乔装找您,说的那些话才是真。”
  “帝妃娘娘冰清玉洁,洁身自好,虽在出嫁前有两情相悦之人,但自打来上城后,绝对和那人断的一干二净。”
  “实不相瞒,帝妃娘娘和先帝成婚后,那人曾来上城,相约见面,帝妃拒绝了。”
  “之后,再无联系,又何谈您是那人的血脉之说,帝氏大祭司和王君胡编乱造,知识想利用您镇北王的身份。”
  “您可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被他们蒙蔽!”
  常景棣和云晚意对视了一眼。
  莫莎现在的话,有些和帝纬的对上的。
  常景棣清了清嗓子,道:“说完了吗?”
  “没有。”莫莎跪在地上,眼泪一颗颗往下地上砸,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奴婢还没说完。”
  “当年奴婢在上城苦苦潜伏,躲避追杀,借端王的势这才得以混出城,回到帝氏。”
  “原以为奴婢将一切告诉王君和大祭司,帝妃娘娘的仇,帝氏一定会拼尽全力相报。”
  “可,大祭司没有,王君也没有,大祭司对帝妃娘娘带着恨意,她恨辛苦培养的人,被一个庶女算计。”
  “也恨帝妃娘娘不争气,竟然死在一个不起眼后妃手中,大祭司把帝氏的一切都摆在亲情前面。”
  “大祭司不想为了帝妃娘娘大动干戈,老王君也是这个意思,那时候的帝氏遭遇了重创,不得不韬光养晦。”
  “他们,默认了帝妃娘娘的死,奴婢不甘心,想再度回到上城,找机会给帝妃娘娘报仇。”
  “临出山门的前一晚,大祭司找到奴婢,她威逼奴婢喝下了帝氏的毒,从此,奴婢成为大祭司人。”
  “这些年,奴婢为大祭司办了不少事,包括后来重新和端王联系……”
  说到这,莫莎已经是泪流满面:“奴婢要活下去,只能听从大祭司的安排。”
  “王爷,您是帝妃娘娘的儿子,奴婢不忍心您被蒙蔽,所以那一次才会专门前来,把真相告诉您!”
  “这些,就是前因后果,奴婢绝对没有其他隐瞒……”
  云晚意闻言,伸手探在莫莎腕子上。
  莫莎脉象有些虚,整体没有大碍。
  细细探知,的确有中毒的迹象。
  莫莎收回手,低声道:“王妃不必探脉了,帝氏秘毒,并非寻常把脉能瞧出的。”
  “狱中之毒,不足以叫奴婢受折磨,实在是因为这毒在狱中发作,这才导致奴婢元气大伤。”
  “而且这毒发过一次后,要隔半个月再发第二次,这期间脉象无法探出任何异常。”
  云晚意收回手:“上一次你为何不说,你知道我的医术……”
  莫莎苦笑着摇头:“没用的,奴婢知道王妃娘娘医术了得,但,这不单纯是毒,是帝氏的秘毒。”
  “解药一旦用错,会加速毒的运行,奴婢这条命还有用,不敢冒险。”
  云晚意立刻懂了,起身道:“大祭司叫你过来,目的是什么?”
  “为了暗中帮助他们,探听王爷的消息。”莫莎顿了顿,道:“不过暂时并未告诉奴婢要做的事。”
  云晚意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她并未说谎。
  只是,现在没说谎,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留下莫莎不代表,他们当真信任她。
  四周并无旁人,云晚意索性直言道:“话说到这,索性摊开来讲,大家都轻松些。”
  “我和王爷既知道你撒谎过,以后对你自然有所防备,消息,你是探听不到的。”
  “无法得到有用的消息,大祭司会怀疑你是不是临阵倒戈,自然也不会给你解药。”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配合我们。”
  莫莎神色微动,抬眼和云晚意的视线对上,疑惑道:“王妃的意思,让奴婢做双面细作?”
  “细作?”常景棣挑眉,细细品味这两个字:“你这话奇怪,说是对本王的母妃忠心耿耿。”
  “背地里呢,却又要替大祭司来打探本王的事情,这,让本王不得不怀疑你之前的话和所谓忠心!”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莫莎下意识反驳:“奴婢可以用帝妃娘娘的英灵发誓!”
  “若有半句虚言……”
  “够了!”常景棣叫住她,冷声道:“本王的母妃,岂容你亵渎?”
  莫莎吓得浑身僵硬,道:“奴婢,奴婢一事失言,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证明清白和心意,这才失口。”
  “既是如此,你只能如王妃所言。”常景棣嘴角微勾,道:“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哦,还有一种,本王现在就把你送回大祭司身边。”
  现在送回大祭司身边,现在就要死!
  莫莎还有心愿未了,更不能现在就死!
  她立刻选择按照云晚意的话做:“奴婢相信王妃,一定会帮奴婢拿回解药的!”
  “那当然。”云晚意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以后就不能有二心了,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哪怕你是母妃的心腹,一个出了二心的人,杀了剐了,想必母妃也能体谅。”
  “是。”莫莎忽然伸手,咬在中指上,起誓道:“奴婢今日认主,若有违王爷和王妃,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既然答应,我要你明日帮我办件事。”云晚意把帕子递给莫莎,道。
  莫莎接过帕子,狐疑的看向云晚意:“奴婢刚被召回,立刻办事,只怕会惹得大祭司怀疑。”
  “怕什么,我就是要你去找大祭司。”云晚意忍不住笑道:“大祭司一直在怀疑我是假装小产,为了掩饰王爷生病。”
  莫莎听的一头雾水:“那,奴婢能做什么?”
  云晚意靠近莫莎几分:“很简单,告诉大祭司,你怀疑我小产是假。”
  “啊?”莫莎诧异的睁大眼:“这,这,要是大祭司问起奴婢证据,奴婢总不好说是猜的吧?”
  “放心,会有证据送到你手中。”云晚意朝外叫了一声:“寒露,进来。”
  寒露进门,行礼道:“奴婢在。”
  “带莫莎下去,现在开始,莫莎在我身边照顾。”云晚意淡淡吩咐道。
  “这。”寒露朝常景棣看去,见常景棣没反应,着急道:“您,您和王爷,难道相信她吗?”
  “用人不疑,她已经彻底归顺了。”云晚意的视线转向莫莎:“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莫莎扬起受伤的指间,道:“这是帝氏的秘术之一,认主后若有二心,会筋脉尽断,当场暴毙。”
  “奴婢绝对不会自掘坟墓,请王妃和王爷相信奴婢。”
  “去吧。”云晚意微笑着点头:“我和王爷正因为相信,才叫寒露跟着你。”
  看着寒露和莫莎出去,常景棣眯着眼,将云晚意拉到膝上坐着:“你这是做什么,告诉大祭司你没小产,不就是摆明着让她调查?”
  “大祭司不是傻子,她早就怀疑你我的事。”云晚意靠在他怀中,道:“与其让她怀疑试探,不如主动将证据送到她跟前。”
  “接下来,就看大祭司准备如何了,我猜,她会挑唆王爷和新皇之间的感情!”
  常景棣也想到了关键:“你这一招,铤而走险,要是她不上钩呢?”
  “王爷要不要打个赌。”云晚意仰头,把玩着他垂下来的发丝:“看我猜的对不对。”
  “赌什么?”常景棣抓住她的手,有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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