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找寻记忆
常景棣听到云晚意的话,也是悚然一惊。
算卜子会出事,他早就知道。
就连算卜子自己也清楚。
他们唯独瞒着云晚意,担心她现在怀着身孕,知道真相会生不如死。
可,她竟能感应到!
常景棣一时间没收好表情,好在云晚意沉浸在算卜子的事中,没有注意到他。
“晚意,或许是你想多了。”常景棣还在竭力掩饰着:“师父的易容术无人能及,又有绝佳医术。”
“再不济,身边还跟着山涧道人,连咺引道长这种献祭成为怪物的东西,师父和咺引道长都能摆平。”
“或许,你真的只是身子不舒服,又或者因为入了玉姮宗,为千年前的情绪影响。”
云晚意大口呼吸,压下惶恐和不安。
她也不想师父出事,红着眼问常景棣道:“真的,真的只是这样吗?”
“师父她,不会有事,对吗?”
看到她眼底的脆弱,常景棣真的不忍心再欺骗她。
可已经选择谎言,只能继续欺瞒。
常景棣却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将人搂在怀中,轻声道:“不会有事,师父肯定不会有事。”
“那……我的心口为何还是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一块。”云晚意下巴搁在他肩头,眼泪忍也忍不住。
刚入六月,气温逐渐升高,两人衣裳都不算厚。
温热的眼泪落在肩头,顺着衣裳浸湿,很快成了一片冰冷。
常景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好几次,都要把真相说出来,可想到算卜子的叮嘱,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这边是你千年前的住所,再陌生,灵魂里的曾经无法忘记。”常景棣的手,轻轻拍着云晚意的后背:
“乖,这边只有些被褥和换洗的衣裳,你一直紧绷着肯定累了,先睡会儿,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东西。”
云晚意躺在陌生的榻上,脑子里乱做一团。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后背,像是安抚小孩儿一样。
没一会,云晚意竟真的有了睡意,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看到她恬静的容颜,常景棣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但愿将来有一日,晚意知道算卜子的真相,不会怪他现在的隐瞒。
唉,怪他也认了,是他欺瞒在前。
常景棣给云晚意盖好被子,一个人出去了。
玉姮宗的宫殿很大,毕竟是曾经的大宗。
常景棣漫无目的的走在里面,一边是让自己冷静,另一边,也是真的要找些吃的喝的。
按照无尘道长的话,他们二人得在玉姮宗待上三日。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要不吃不喝,完全不可能。
出了房间,整个玉姮宫还是和之前一样,像是笼罩在浓雾中,没有蓝天白云,没有太阳黑夜。
荒寂的让人感觉置身梦境。
常景棣顺着长廊一直往后院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找到了一颗结着果子的树。
这种果子,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认识。
采了几颗放在衣裳中,常景棣继续寻找。
几乎走完整个宫殿,只看到好些不同的果树,没看到后厨在什么位置。
或许,玉姮宗本就没有后厨?
带着疑惑回到云晚意的房间,云晚意已经醒了。
“怎么没多睡会儿?”常景棣放下采摘的果子,上前道:“心口还疼吗?”
云晚意摇摇头,神色凄楚:“睡不着了,我刚躺下,就梦到了师父。”
“梦中她在跟我告别,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不要挂念,你说,我的直觉会不会是对的?”
她又是被惊醒的。
梦中算卜子在告别后灰飞烟灭了!
可,师父只是凡人,怎么会灰飞烟灭呢,这也是云晚意觉得或许梦都是假的的原因。
常景棣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心疼。
他想了又想,按下直接告诉她真相的念头,婉言道:“师父心疼你,必不想你为她伤心。”
“何况还只是梦境而已,还有,先前无尘道长说,玉姮宗宗主随着姮晚轮回,晚意,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们都以一种你看不到的方式陪在你身边,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平安顺利。”
“还有我,我也一直在你身边。”
云晚意点点头,不想继续沉浸在没有证据的悲伤中。
转头刚好看到常景棣采回来的果子,问道:“你在哪儿弄得果子?”
“后面。”常景棣说起这个,疑惑道:“说来奇怪,玉姮宗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连后厨都没有。”
“难道话本子里头说,修行之人不食五谷杂粮是真的?”
云晚意也不清楚:“说是修行之人,宗内的弟子照样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没有后厨?”
“那便是我没找到。”常景棣见她不再追问算卜子的事,献宝似的将果子递上前,道。
“有好几种,都是从未见过的东西,你看想吃哪一种?”
云晚意随手指着像梨子一样的果子,道:“就这个吧。”
常景棣捡了一个先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先试试。”
云晚意忍不住好笑:“玉姮宗是正道门派,怎么会种毒果子在院里。”
话音刚落,却见常景棣整张脸变色,似很痛苦的模样。
云晚意心头一跳,来不及穿鞋,快步走到他跟前询问道:“真的有毒吗,赶紧吐出来啊!”
看她真被吓到了,常景棣连忙做了个鬼脸:“逗你玩的!”
“你!”云晚意捂着心口,白了他一眼,不悦道:“这样真的很吓人,我这心脏还经得住几次惊吓?”
“是我不好。”常景棣把人抱起来,道:“就是看你不太高兴,想逗一逗你,没想到适得其反。”
“你骂我几句,这样可好?”
云晚意抬手打在他胸口:“一点也不好玩,我本就心神不宁,你还开这种玩笑。”
“使点劲,出出气。”常景棣把脸凑山前:“打完就别胡思乱想了。”
“哼。”云晚意冷嗤了一声,道:“你这法子真的差劲,若是之前也就算了……”
“我错了。”常景棣一幅死皮赖脸的样子,将人放在榻上后,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云晚意哪里会当真打他,抽回手道:“你现在越发混账了,就是仗着我脾气好。”
“夫人,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消消气。”常景棣拿了她想吃的果子过来,哄道:“还挺甜的,试试看。”
云晚意接过果子咬了一口。
味道的确很好,甜滋滋却不腻人,和平常吃的果子口味完全不同,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清香。
“咦?”云晚意咬了几口,道:“当真不错。”
“那是,我不会骗你的。”常景棣拿过先前咬了一口的果子,边吃边道:“这几日找不到后厨,只能用这个对付了。”
“也不错,反正最近胃口不算好。”云晚意嘴里有东西,说话含含糊糊:“果子汁水多,技能解渴也能充饥。”
“你喜欢,那就多吃点。”常景棣从盘子里挑了个绿色的果子递给她:“这个也不错。”
三种果子,云晚意一样吃了一个。
最后一个吃了下一半,实在是吃不下去,递给常景棣。
常景棣接过来直接往嘴里送:“果子不大,到底跟饭菜不同,不多吃点等会又饿了。”
“吃不下了。”云晚意轻轻摸着肚子,道:“双喜熬的粥好吃,早间多吃了些。”
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按照咱们先前跟何掌柜,向掌柜两人说的日子,明日布庄药铺都得开业。”
“你我困在这玉姮宗里,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
“何掌柜和向掌柜都是老掌柜了,肯定能处理好。”常景棣找到帕子给云晚意擦拭着手,道。
“可惜的是你我的心血,开业我们不在,看不到情况。”
云晚意顿了顿,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根据向掌柜所言,桑田镇的金蚕丝生意,是有人介绍给他的。”
“而真的金蚕丝进了桑榆楼,之前我便在考虑桑榆楼和桑田镇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能真的拿到金蚕丝。”
“你我都清楚,控制桑田镇的东西,压根不是人,还能真的遵守人间规则?”
常景棣闻言,也是一顿:“你怀疑,桑榆楼里面也有魔物?”
云晚意轻轻点头。
常景棣下意识道:“不可能吧,北山观和南山寺在,魔物岂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作祟?”
“桑田镇的蚕丝出了名的好,魔物控制桑田镇,若是不想被外界察觉,肯定要交货来往。”
“但愿,是我想多了。”云晚意叹了一声:“出去转转吧,你刚才探路了。”
常景棣赶紧伸手:“好,我的殿下,让我带你往前走。”
云晚意被他逗笑了,手搭在他手心。
……
他们二人孤零零困在北山观下的另世。
北山观外,谷雨寒露几人,接到小道士的话,说老爷夫人要留下祈福,等三日后再出来。
几人同时慌了。
还要再问,小道士却关闭观门。
“怎么会这样,进去之前夫人和爷都没说此事!”谷雨慌张道:“该不会出事了吧?”
“北山观乃是千年大观。”立秋冷静许多,分析道:“且夫人和爷都是聪明人,不会被困在此地。”
“多半是真的,传个信而已,也不用夫人老爷亲自出马,所以派了个小道士过来。”
“我觉得立秋说的有道理。”寒露顺势道:“既然如此,我们几人要早些下山。”
“明日药铺和布庄就得开业了,夫人和老爷不在,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谷雨还是觉得奇怪:“正因为明日便是两间铺子开业的时候,前期爷和夫人都倾注了心血。”
“这种大日子,怎么会不在呢,该不会北山观里面……”
寒露白了他一眼,打断道:“你难道想说观内有人对夫人和老爷不利?”
谷雨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寒露冷笑道:“人家疯了才会下黑手吧,先前夫人被南山寺的念嗔栽赃,不就是北山观的人出面作证的吗?”
“别胡思乱想了,早些下山准备。”
谷雨见寒露和立秋两人想法一致,又转向大寒:“你说呢?”
“我觉得……”大寒顿了顿,道:“她们说得没错,夫人聪慧,爷也有脑子。”
“两人同时在观内,哪里会被算计,还是先下山准备开业的事吧,主子们不在,我们更要处理好,不让他们失望。”
谷雨还是满腹疑心,大寒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夫人和爷临时上山,估计是见到无尘道长了。”
“所以他们决定留下,并为最近的事情祈祷,这没什么不对劲。”
谷雨跟在几人身后,心里还是犯着嘀咕。
下山后,趁着天还没黑,几人先去铺子看了眼。
常景棣和云晚意两人先前的安排很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日开业了。
知道两位东家在北山观祈福,向掌柜明显一顿:“我还有些事要跟东家说呢。”
“爷三日后下来,你有什么先跟我们说,能解决的先解决了。”
“除了金蚕丝没到位外,倒也没别的要紧事。”向掌柜顿了顿,还是道:“就是这几日,我发现铺子外经常有奇怪的人出现。”
“奇怪的人?”谷雨立刻凑上前,疑惑道:“什么奇怪的人?”
“大概两三天前吧。”向掌柜回想着,道:“我无意间看到铺子对面有人,总是来来回回的晃悠,却什么都不买。”
“这有什么奇怪的?”立秋疑惑道:“多的是无事之人,在街上晃悠。”
“立秋姑娘,你看对面铺子卖的金银首饰。”向掌柜越说越疑惑:“几个大老爷们,在这晃悠什么。”
“而且眼神若有若无的朝我们这里看,我担心是桑田镇的人 ,仔细的观察过,来回就那几个人!”
立秋回头,几人面面相觑。
“没事,你们照样开业。”大寒笑了笑,道:“剩下的我们会去查的。”
只是,当晚又出事了。